● 作者 ╳林宛央● 来源公号 ╳宛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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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杭州，来回坐高铁的两个小时里，再次看完了亦舒的《黑羊》。之前读过这本，也写过自己读完的感受。
老实说，亦舒的小说，读多了，是会有点腻的，不是写得不好，而是读多了会有一种审美疲劳，总觉得好像都差不多，常常今天读完，第二天就忘了具体讲什么内容。
但《黑羊》是少有的，我读完之后，久久不能平静的一本。甚至于，哪怕我是第二次读了，还是觉得内心有千万种情绪，在胸膛里撞来撞去。
《黑羊》是亦舒相当擅长写的那一种类型——捞女的故事。
同样风格的小说，最红的是《喜宝》，我自己读过的，尚且有印象的，还有《印度墨》《乒乓》《心扉的信》《爱情只是古老传说》（算半个）。
《喜宝》太亦真亦幻了，我总觉得书里的故事，像是贾宝玉走进了太虚幻境。
《印度墨》和《乒乓》据说都有原型，那是属于女明星的故事。不管我们再怎么觉得书中女主自私凉薄，但她们的确凭借着清醒以及在感情上没那么多道德感而拥有了世俗里那种好结局。
那样的人生，对普通人来说，还是远了点。
《黑羊》则像樊胜美的故事，也像王漫妮的故事。
因为我读完之后，非常明显地感受到了一个普通女人，在决定成为捞女的那一刻，会面临着怎样的困境——那种在道德和欲望之间反复挣扎的感觉，足以毁掉一个人。
普女根本做不了捞女，道德感是她们的救赎，也是她们的困境。
《黑羊》的女主世贞一开头就是一个拥有着美貌，接受过不错的教育，但在大都市里，不那么容易谋生的女子。
要和朋友挤在一个极小的房间生活，在职场被男上司骚扰后苦苦忍耐一年，最终忍无可忍辞职时，连亲姐姐也无力帮助她。
连房租也快要交不起，都到了这种地步，女主角世贞姿态上处处隐忍，心态上仍然有着种种傲慢。
作为20出头的女孩，她对30+女性的人生毫无想象力，也并不尊重，看到为自己付薪酬的女老板，因为喜欢某个男士，仔细打扮后约对方吃饭，世贞的心里，是存着鄙夷的。她在心里说，女人老了要自重，将来她才不要像眼前这位女士一样，仍在男女关系中兜圈子，靠着过分隆重的装扮，去吸引异性的关注。
可是，如果世贞有真的听进去那个女老板的那句话——“生意还是要给别人的，我只想得到他的身体”。她就会知道，她瞧不起的这个30+女性，拥有比她多得多的【关于选择的自由】。
世贞也有恃靓行凶的心态，比如看到别人细细描绘口红，就要暗暗叹息，得对自己外貌多么缺乏信心，才能误会一支口红可以挽救什么。
她对自己的美貌过于自信。看不起一切没有得到美貌的人，当然也包括老去的美人。在世贞心里，女人过了30岁，就和美貌不沾边了。
当然也不喜欢没钱的男人，每次被没什么钱的男人搭讪，都是躲避的姿势，不管别人有无恶意，又或者品行是否端正，心里的想法都是，这样看起来连个两居室也买不起的男人，有多远避多远。
亦舒把女主的这种捞女心态描写得特别准确——她们总是过高估计年龄和美貌的作用，又过分轻视普通人身上的价值，且对有钱男人背后的世界一无所知，或者假装不知。
但《黑羊》好看在，亦舒写了女主捞女心态的同时，又写了她作为普通人的心态。
比如世贞有着还算比较高的道德底线，她在乎自己最好朋友的评价，她也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她是渴望钱，但又没那么贪心，她想要的是一份过得去的生活。
所以《黑羊》里的女主世贞变得很复杂，她通过美貌获得了一份工作，也获得了很多赚钱的机会，但她并不是毫无付出，她是真的在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也为公司带来了很多价值。
她没有因为自己被男老板喜欢，就轻视公司里其他同事。
她也依然和自己过去的朋友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甚至，哪怕对方单身，两个人就算结婚，也不影响任何其他人，世贞也丝毫没有想要上位，因为总觉得只要自己心理上是为了钱嫁给对方，就放弃了自己的尊严。
所以读《黑羊》的时候，常常觉得世贞很纠结。
可是呢，我也的确是因为她的这点纠结，才喜欢她。世贞到底没有朝欲望更深处滑下去，她的那种对道德底线的不放弃，使她更像一个普通人，也变得更真实。
我们普通人，哪个不是一边对金钱、美貌、权力等等有着极其隐秘的欲望，一边又为自己有着这种欲望而羞耻。
甚至于，我们人性里的一些再自然不过的东西驱使着我们做了一些利己的动作，我们都会自责。那天我和我工作室朋友聊天，因为聊到一些身边人的撕x，我说，可是很奇怪，我们常常一边撕别人，一边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叹了口气，然后说，因为都是普通人啊，普通人就连气急了，脱口而出咒骂了一下别人，都要在十几分钟以后，又在心里暗暗撤回，并祈求上苍不要当真，刚刚都是瞎说的。
《黑羊》的女主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
包括影视剧里比较知名的被质疑为捞女的樊胜美、王漫妮也都是这样的普通人。
只是小说和影视剧放大了她们的捞女心态，也放大了她们的普通人心态。
捞女心态多一点，实现欲望的可能性就多一点，看到世界的其他面也更多一点。但是只要她拥有了普通人的心态，她就一定有往后退的时刻。
《黑羊》里的女主角最后还是退了，当她看到在那个曾经她羡慕的世界里，竟然真的有人可以顺着欲望一路往下滑，然后把生活过成了别人眼里的虚无也不后悔的时候，她害怕了——原来那种坠落感和那种速度感她承受不来。
《黑羊》的女主角最终还是过回普通人的生活，她最后愿意选择男主的契机也是——他终于成为了普通人。没太多钱，但努力生活，努力存钱，努力学着去爱的普通人。
在这个故事的最后，反而是终于成为了普通人的他们，活得很轻松。经历了那么多，他们最后都愿意承认，原来可以成为普通人，也是非常幸运的。
亦舒在这本书里还写了另外两个女孩的故事。
一个叫作雅慈，她作为女主角最好的朋友，一路看着女主从陋室明娟进入名流圈子最后又退回人潮中，从未羡慕或嫉妒，也不曾有过看不起，因为雅慈一直很清楚，很多看似光鲜的命运，自己接不住，甚至貌美如世贞也接不住。
雅慈只看自己所拥有的，以及自己所能承受的。
另一个叫作阮祝捷，她和女主拥有相似的容貌，也曾拥有相似的命运，但最后她选择乘坐欲望的过山车，一路朝下。
我在读这本小说的过程中，觉得雅慈和阮祝捷都是女主世贞，她们代表了她人性里捞女的一面和普通人的一面。
这本小说带给我最大的震撼其实不是《喜宝》里的那种虚幻疲惫，而是它让我意识到——
其实，人对欲望既有期待，但更有隐秘的恐惧，我们总以为控制欲望是非常难的事情，但其实更难，更可怕的是【释放欲望】，因为这四个字后面意味着失控。
没有几个人是能真正享受失控的人生的，哪怕那种失控也有可能是快乐的。
人，还是更愿意去控制一点什么，哪怕控制的过程是痛苦的，但至少那是安全的、稳当的、可进可退的。
可能吧，可能，人的本能里，最渴望的还是【安全感】。
宛央说：宝宝们，如果顺手，记得点个赞啊。很重要的。
本期作者：林宛央。公众号：宛央女子。潇洒派生活者，畅销书作者，未来知名编剧。一个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却过得比谁都潇洒的姑娘。忌矫情，治拎不清，喜欢你的不盲从。商务合作请联系微信：qiuxiangjie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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