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声明:本专栏依据严谨史料写成,为杜月笙历史传记,非虚构类小说
在黑江湖的大染缸里浸泡多年,杜月笙的脊梁未弯,身上也没有暴戾之气。
他之所以能够出淤泥而不染,一方面是因为他骨子里扎有不辱先祖的任侠深根,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胸膛中始终存有浓烈的悲悯情怀。
人到了一定层次,善恶之分,境界高下,往往都会落在自身有无情怀上。有些情怀像山,有些情怀像河,只有悲悯既像山又像河,既有坚韧的力量又有博大的情感。人生在世,能将山河众生装进心中的人,一定是那些经历过苦难并且深深懂得悲悯的人。
国难当头时,杜月笙除了脊梁坚挺,热血豪迈,亦难能可贵地展现出了这一面。在这一面,即便那些有良心、有操守的政客,恐怕也是逊色不如的。
九·一八之后,杜月笙除了用实际行动支援孤军奋战的马占山,他还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来援救那些痛失家园,被迫逃往关内的东北难民。
对逃往关内的东北难民,杜月笙的心中不仅充满了同情,而且还有深深地钦佩。将张啸林这一些善搞大场面的兄弟朋友门徒召来杜公馆后,杜月笙开宗明义地说:“我们应该有所行动,尽力去援救那些入关的东北难民。”
张啸林说:“救这一批躲灾逃命的难民,就怕是乱世难讨人家善心。”
杜月笙说:“啸林哥,这一次不一样,那些入关的东北难民不仅仅是躲避一场灾祸,我看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不愿做亡国奴,有志气、忠贞的中国人。在我们也一样,援救他们也不仅仅是发善心,这是大义。”
坐在一旁的陆京士颇为赞同杜月笙的说法,他说:“杜先生说得好,救有志气、忠贞的中国人就是救国。”
此时的张啸林还在江湖中,还是一条好汉,他大大咧咧地说:“好啦!好啦!我承认你们把话说的漂亮,我关心的是如何把事体做漂亮。”
杜月笙说:“什么东西一经讨要,就跌了价,我看不如借新世界剧场,办一个东北难民救济游艺会,将名伶名票、各种游艺杂耍的演员都请来,义务募捐公演一个月,筹得的赈款一律汇到北方去救济难民。”
听到这个说法,立在一旁的万墨林插进话来提醒说:“爷叔!如今国难当头,造这种歌舞升平的景,人家会不会跑出来说闲话。”
杜月笙毫无在乎地说:“大义不拘小节!任何事体,精神抖擞总归比要苦口婆心更容易凝聚人心。”
陆京士模仿万墨林的口吻说:“墨林,你大可放心,有两位爷叔压场子,没有问题。”
被这说法引的,张啸林起了兴致,他说:“妈特个,不如再办一场上海滩名媛选举,管他是不是醉生梦死,总归我们是在办大义好事。”
杜月笙说:“我同意啸林哥的提议,但求大义在心。”
民国二三十年代,由杜月笙实质领衔的上海滩江湖,尤其是租界,从表面上看,它确有喧哗虚无、纸醉金迷的氛围,但深沉下去看,关键时候,这种氛围底下却又有着一股难得的豪迈、坦荡。
这大概就是杜月笙带给上海滩的江湖大情怀。
东北难民救济游艺会的锣鼓敲响后,盛况空前,短短一个月即为东北难民筹得了二十余万的赈款。时任杭州市长周象贤见到上海滩的这一番大义气象后,赞赏之下极想效法,他派人登门造访杜公馆,提出了一个请求,能否请杜月笙出面代邀沪上名伶名票名流,赴杭州义演十天?
杜月笙没有二话,随即邀来了梅兰芳的班子以及金少山、赵培鑫、虞洽卿、王晓籁等一批名伶名票名流,几日后,二百余众的大义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开到了西子湖边。
这一举动,果然如杜月笙所言,抖擞了世人的精神,激发了杭州民众的爱国热诚,他们踊跃捐输,直到将义演票价从五元推高到十元,依旧万人争抢。
大戏唱过七天,梅兰芳亦被深深地感染了,他提出要和金少山联袂登台,连唱三天《霸王别姬》。
唱到第十天,杜月笙又提一议,上海名票名伶“情商串演”一出《大八蜡庙》,由他本人饰演黄天霸,金少山饰演金大刀,张啸林饰演费德恭,邵景甫饰演张佩兰。
但这一出精彩大戏唱到一半,因持续多日的操劳,身体本就不硬朗的杜月笙终于吃不消了,几乎昏厥在了舞台上。
由梅兰芳将他代下来后,杜门中人为杜月笙的身体计,纷纷站出来苦劝,行大义不错,但如此不顾性命地忙碌紧张,又是何苦呢?
听到这种话,杜月笙双目炯炯地瞪着说:“若不如此,我们便死在这里!”
国难当头,忠义热血便是最大的道理!
杜门中人只好统统闭嘴,然而在一行人回上海滩的途中,杜月笙在虚弱沧桑中说出的另一番话,却深深地让杜门中人的沉默变成了真挚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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