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有号称“天子二守”的上卿世家,分别是国氏和高氏家族,国氏、高氏,都是姜姓公室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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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的得氏始祖公子高,公子高是齐文公姜赤的次子,齐成公姜脱的弟弟。齐成公年间,公子高有封邑就叫高邑(现今山东德州禹城一带),大约也是齐成公年间,公子高得到周天子的册命,为齐国上卿,与齐国国君共同执掌齐国政务(感觉有点周厉王年间共和执政的味道)。

周天子之所以要这样册命,是因为齐文公之前的齐国四任国君政变频发屠戮成性,造成齐国政局动荡至极,所以将齐文公的儿子册命为世袭上卿,以稳定齐国朝局。参照齐成公的在位时间(公元前804年至前795年),册命上卿的周天子应该是周宣王。

周宣王还同时册命了公子国为齐国上卿,公子国应该也是齐文公的儿子、公子高的兄弟。自此国氏、高氏家族世袭齐国上卿,共掌政务,号称“天子二守”。

从齐成公到齐桓公时期,齐国国君的顺位继承有四代了,天子二守共掌齐国政务的朝局也形成了稳定的道统传承和政坛格局。

这种道统传承因一个家族的崛起产生了变化,当然这种变化也是接下来齐国历任国君愿意看到的,甚至在幕后推动这种朝局的变化,这个家族就是崔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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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家族,齐国公室子弟。崔氏始祖崔季子,是齐太公之孙、齐丁公之子,因让位于庶兄齐乙公(姜叔乙)而获贤名。崔季子的封地在崔邑,后裔便以采邑为氏称崔氏。崔邑,现今山东济南章丘市黄河乡土城村一带。

崔氏得氏要比国氏、高氏早了有七代,在齐国朝堂的影响力渐次消弥,到了国氏、高氏受封为世袭上卿,崔氏家族的晋升空间接近于被封上了天花板。

就在齐桓公去世,齐桓公的六公子夺位导致齐国朝局再度生变的时节,崔氏家族的一个小人物出场了。

公元前643年,崔夭23岁。

这一年,年轻的崔夭才跻身到里有司的位阶,里有司是齐国的下层军官,掌管五十名兵士,属中士。从中士往上大夫晋升,还有至少四个等级,如果没有特殊的机会,崔夭到老也许都升不到下大夫的。

崔夭担任的里有司,是守卫齐国国都临淄内城的城门令,掌西城门。内城之外还有外城,内城之内还有宫城,同样是城门令都是里有司的编制,他们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那就是宫城城门令的地位高于内城、内城城门令的地位又高于外城。

西城门,在齐都城东南西北四大方位中又是属于最重的方位,因为出入中原走的都是西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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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崔夭军中的位阶不高,但他家道殷实,待军中同僚大方义气,所以从宫城到外城的西门片区,崔夭的名头是非常响亮的,而且人长得高大帅气,人送外号“崔帅”,这个帅字,又有谐音元帅的意味。崔夭也不客套,平日里军中长官基本不会出现在这么基层的地方,崔夭崔帅也就乐得照单全收,跟西城片区的守城将士混得厮熟极了。

时间转眼来到公元前643年十月,齐都临淄忽然乱起来了,传闻国君齐桓公被软禁了,庶长公子奉命拘拿世子昭。

消息传到内城西城门时,世子昭一行刚好冲到了内城西城门,要求放行出城,身后宫城西城门的城门令佐正率队追击而来。深谙朝局形势的崔夭二话不说,直接喝退宫城城门令佐,返身就保护世子昭冲向外城城西门,击退外城城门令,接着就护送世子昭一路向西,逃亡去了宋国,从宋国宋襄公那边请来了救兵。崔夭一下子跃身成为世子昭身边的得力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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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昭即位,是为齐孝公,齐孝公第一时间提拔崔夭。崔夭连升三级直接跃升中大夫,掌一师五旅出任州大夫,离上大夫一步之遥啦,离崔帅也是接近实至名归了。

后来齐孝公错误地发动了对宋国宋襄公的讨伐,又错误地发动对鲁国的军事行动,导致鲁国引狼入室,招南方的楚国大军深入中原腹地,攻占了齐国西境谷城,齐孝公猝然离世。

面对楚军咄咄逼人的危急关头,齐孝公的弟弟公子潘得到公子开方的全力辅佐得到晋国晋文公的扶持。于是公子潘二话不说就做掉了齐孝公的儿子,自己即位为君,是为齐昭公。

这一过程中,崔夭的表现可圈可点,又得到了齐昭公的重用,出任齐昭公直领的齐军掌军上大夫,与国氏的国归父一道领兵参加了晋军的联盟,在城濮打败了入侵的楚国军队,这一年是公元前642年的夏天,这一年崔夭34岁。

自此,崔夭坐在领军上大夫的位子上,稳稳坐定了有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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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昭公是一个贤明的国君,在位二十年间没有对外发动战争,但是北狄的赤狄联合长狄多次侵掠齐国,都被崔夭组织齐军给打退了。期间也跟当年宋武公的弟弟皇父充石亲率一众儿子追击长狄人一样,崔夭也是亲率自家一众儿子上阵追杀赤狄长狄,战果累累。

公元前616年秋,长狄再次侵袭齐国后转而侵掠鲁国。长狄的首领侨如被鲁国勇士富父终甥

用长戈穿透侨如的喉咙将其当场击杀。

崔夭的幼子崔杼大约有10岁,非常仰慕英雄,就让家里长者领着前往鲁国观赏鲁国献俘仪式。在鲁国观赏献俘仪式的崔杼,遇上了也同时来鲁国取经反击长狄的卫国一众将军,其中就有移居卫国的齐人公子元的家人公孙无野,还有长卫姬公子无亏家的公孙庆父以及庆父的儿子庆克。庆克生于公元前624年,小崔杼一岁,二人非常投缘,就结为兄弟之交。

公孙无野时年23岁,与崔杼也是一见如故,很认同庆克与崔杼的兄弟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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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杼领略到了公子元、公孙无野、公孙庆父、庆克、元氏子(公孙无野的儿子称元氏)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样子,回味齐昭公、齐昭公的儿子世子舍跟齐昭公的母亲太夫人葛嬴、齐昭公的夫人鲁叔姬三代相处得鸡飞狗跳的样子,从感情上更加接受公子元一家。

崔杼与公孙无野戏言,要帮助他们一家拿回齐国铁王座。

公孙无野把崔杼的话当作戏言,但是七年之后,崔杼做到了,公子元即位那年崔杼才17岁。

齐昭公在位期间,剩下的三位兄弟都健在。兄长三哥公子雍带着自己的母亲宋华子去了宋国定居,六弟公子元早已经跟随他的母亲少卫姬带着长卫姬也定居在卫国,只有五弟公子商人和他的母亲太妃密姬留在齐国。

五弟公子商人倒是跟太夫人葛嬴(齐昭公的母亲)相处得非常好,让婆媳不和的葛嬴不那么折腾齐昭公。

齐昭公生于公元前667年,即位的时候有34岁,在位二十年,不堪长期忍受母亲葛嬴与夫人鲁叔姬的疯狂争执,齐昭公为世子舍主持成人冠礼后终于英年早逝,不到55岁就去世。

齐国太夫人葛嬴直接要求让哄得自己老开心的公子商人全面负责主持四哥齐昭公的葬礼,新君舍面对强势的奶奶只能答应,不久太夫人葛嬴也一命呜呼了。

然后,就在齐昭公的葬礼上,公子商人当场刺杀新君舍,宣布奉太夫人葛嬴的呼令自己即位为君。齐国国人一片沉默,这弑君夺位的戏份已经是第四幕了,看来齐桓公的六位公子不前赴后继地弑杀一轮是不会罢休的,如果这是一种诅咒的话,难道真就无法制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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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懿公(公子商人即位后是为齐懿公)身边的近臣、也曾是齐桓公身边的近臣贞人常巫说,卜卦的卦象显示齐懿公在位,齐国大吉。

齐懿公在位仅四年,就在齐人的狐疑之中,不吉身亡。

齐懿公的六弟公子元来了,他是笑到最后的人,因为他再也没有竞争的对手了。

公子元即位,是为齐惠公。齐惠公即位那年已经有52岁了,在位十年自然正常死亡,传位于儿子姜无野,是为齐顷公。

但是齐顷公即位之时,国氏、高氏两家联合发难,要求新君齐顷公放逐崔氏,崔夭回到了崔氏的封地崔邑,而崔杼则被齐顷安排去了卫国,那里是齐惠公的基本盘和老巢,只有在卫国的崔杼才是安全的。

崔氏能被国氏、高氏两家联手放逐,看来是对上卿世家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至于是如何威胁到上卿世家,以及崔夭、崔杼父子在齐惠公在位期间是如何呼风唤雨的,我们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