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上，走在婺州古城的青石板路上，寒风直往衣领里灌。八咏路192号，“吱呀——”一声，周旭华推开木门，抬眼便与黄宾虹雕塑“对视”。这样的“对视”，转眼就是10年。
阳光洒在黄宾虹故居的白墙上，光影斑驳，好似一幅自然宁静的画作。这座黄宾虹故居，是周旭华和丈夫葛宗辉精心布置、用心守望的精神家园，也是金华展示黄宾虹文化艺术的窗口。
在前不久首届黄宾虹艺术周举办期间，这座故居又一次“出圈”，在来自全国的艺术家面前，也在关注宾虹艺术的爱好者面前。而背后的故事，是持续了10年的热爱、致敬与坚守。
爱国精神是展示核心
李项鸿是一名受邀参加黄宾虹艺术周的军旅画家，嘉宾采风的其中一站便是黄宾虹故居。“故居管理员说黄宾虹是一位真正的革命者，这让我很惊喜。”李项鸿原先觉得，一般故居的解说总是从“黄宾虹是现代杰出国画大师”开始的，而“革命者”的定义则准确地概括了黄宾虹至深的爱国情怀。
周旭华和中国美院党委书记金一斌交流宾虹艺术
李项鸿口中的管理员，便是周旭华。将黄宾虹定义为“革命者”，与这座故居的定位密不可分。10年前，由于古城街区改造及文物搬迁，美术专业出身的葛宗辉与故居规划产生了链接。当时，古建焕发新生需要社会力量的注入，葛宗辉的方案得到了主管单位的认可和支持。
“我们也曾想过将这里做成还原黄宾虹生活的故居，但实施起来存在困难。”葛宗辉说，由于黄宾虹在26岁时举家迁回安徽，后来他奔波于多个城市，晚年又在杭州居住，所以金华几乎没有他的旧物。比起实物展示，葛宗辉夫妇觉得，关于黄宾虹的爱国主义情怀、艺术思想和学术传承，才是故居最核心的内容，这也便成了故居的定位。
葛宗辉 由本人提供
葛宗辉曾在中国美院求学，还在国家画院进修，师承黄宾虹弟子李可染的学生李宝林、龙瑞等著名画家。这些经历为他后来布置黄宾虹故居打下坚实基础，他从博物馆、高校等地搜集的作品、照片、书信、书籍等相关资料一步步充实着故居。
经过精心设计和布置，黄宾虹故居于2013年正式开放。在当时名人故居大都收费参观的情况下，黄宾虹故居可以说是开免费之先河。葛宗辉说：“宾老晚年将自己10000多件作品和收藏悉数捐赠给浙江省博物馆，这种忘我精神和爱国情怀是我们终身学习的榜样。”
故居十年故事多
故居开放后，周旭华便成了专职管理员。10年，不长也不短，她在这里看见了更多的情怀与热爱，也感受到守望的意义。
“刚开放的头两年，各地美术院校师生来参观的特别多。”周旭华一般不主动询问来者的个人信息，倒是有不少人自报家门，说是慕名而来。有提着行李箱的游客下了火车就直奔故居，待不了多久就要坐下一趟火车离开，只为感受黄宾虹故居的气息。也有外地游客因为意外走进故居，与周旭华相谈甚欢，特意延长在金华的旅游时间。
“还有一次，有位老人一进门就对着黄宾虹雕像深深鞠了一躬。”这让周旭华很感动。这是一座铜像，塑的是黄宾虹手持纸笔写生的样子。雕像原版由中国美院雕塑系教授潘锡柔根据照片创作。位于故居的这座是仅有的4座翻模作品之一，另外3座分别位于中国美院、浙江省博物馆和中国台湾。
近几年，到故居参观的人群越来越广泛，需要周旭华讲解的场合也多了起来。学校组织参观，孩子们成群结队来了，周旭华就着画作讲学习做人的道理：“以书入画、墨透纸背，我们做人也要像宾老画画这样，笔笔分明，坦坦荡荡。”
面对美术从业者，周旭华并不讲大家熟悉的“五笔七墨法”，而是与之交流绘画之外，黄宾虹的思想和精神，“画作是表象，宾老的民族精神是指引艺术走向高峰的明灯”。
有外国友人来故居参观，觉得黄宾虹后期画作有莫奈油画的技法。周旭华便娓娓道来，金华自古有兼容并包和经世致用的学术传承，黄宾虹在这里出生，受到金华文化的影响，在西洋画进入中国后，他提出守正创新的理念……
“故居的关注度越高，对我的挑战就越大。”在守着故居的日子里，周旭华不断加深对黄宾虹的学习和研究。“有人好奇为何黄山频频出现在黄宾虹的画作中。宾老九上黄山，对黄山有独特情感，这里是他从安徽到上海的中转地，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讲起新发现，周旭华止不住地兴奋。
艺术精神互通传承
故居门口还有一块牌子，是李可染的儿子李小可题写的“黄宾虹艺术研究会”，葛宗辉是研究会的常务副会长。研究会在金华注册成立，是一个围绕黄宾虹精神开展艺术研讨和交流的平台。10年来，立足研究会，葛宗辉和周旭华亦倾注热情，组织线上线下的展览活动。
2020年，纪念黄宾虹诞辰155周年书画展在黄宾虹故居举办，迎来业界知名画家和优秀的美术作品。同年，书画展还在广州举办，多地的艺术家开展美术交流和研讨。
“我们研究黄宾虹是为了更好地学习他的爱国情怀和民族大义，传承他对国家和艺术的赤子之心。”葛宗辉的另一个身份是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国家一级舞美设计师，诸如《穆桂英挂帅》《三打白骨精》等为人熟知的婺剧布景都出自他之手。
前不久，婺剧《白蛇传》在清华大学上演，舞台上意韵深远的西湖布景便是葛宗辉绘制的，中国画独特的笔法绘出了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的氛围感。这出剧目曾获得省婺剧节新剧目大赛优秀舞美设计奖金奖。
在18米长的棉布上作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葛宗辉运用的便是黄宾虹所实践的“浅绛山水”绘画技法。“承先生之风，若能将中国画与婺剧、舞美进行艺术的融合，也算是一种传承和创新。”葛宗辉笑着望向妻子，周旭华也点头抱以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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