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假期,松花江畔的吉林市凭优美的冬日山水风光和雾凇奇景,吸引了众多国内外游客流连其间。尤其是入夜之后,城市里灯火辉煌,一些传统上只是在白天开放的景点,也开启了亮化灯光,让整座城市流光溢彩,蔚为壮观。就在吉林市越山路东侧的玄天岭上,玄帝观的灯饰尤为瞩目,远望去,彩灯勾勒出的传统建筑,如同天上街市一般,因而有游客赞美其为“吉林市的云上天宫”。

其实玄帝观不仅拥有漂亮的夜景,就是在白昼,整个寺庙的气势也不同凡响。2005年由陈崇真道长、马高平道长等联名提出的申请得到政府批准,2006年8月19日举行了“玄帝观复建奠基庆典大会”,经过数年的持续建设,使得如今的玄帝观不仅是玄天岭文化公园内当之无愧的主角,就建筑面积和建筑精美程度,在吉林市区也堪为翘楚。

所谓“玄帝观复建”是相对文革时期被破坏的旧建筑而言。玄帝观又称真武庙,位于吉林城北极门外的玄天岭上,是一座颇具历史的道观。据《吉林市市区文物志》记载,该道观始建于清乾隆三年(1738年),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光绪十九年(1893年)数次重修。到民国时期,道观有正殿三间,东西配庑各三间,禅堂六间,斗姆阁三间,大门一间,西厢房二间。前殿为真武庙,祀真武大帝,后殿为斗姆阁,亦称斗姆宫,祀斗姆

关于玄帝观的设立,原有一通立于观内的石碑作证:清初蓬莱派第四代道士廉毓礼,自山东泰安徂徕山,于雍正五年云游此岭,结草为庵。迨乾隆三年建真武庙、斗姆庙。庙基东至山东头小板桥,西至山下南北道,南至山下东西道,住持道张真理暨徒王礼荣谨立(《永吉县志》)。张真理道长为光绪十九年重修真武庙时期的住持,则此碑应为当时所立。

道观中主祭的真武大帝是道教神仙体系中赫赫有名的尊神,有玄天上帝、玄武大帝、佑圣真君、荡魔天尊、报恩祖师、披发祖师等别称。据民俗所言,北方五行属水,色黑,四象中的神龟玄武,以及玄天上帝中所带的“玄”字,都有黑色的含义。

执掌北方神界安全的真武大帝,其形象也是身披黑衣,披散头发,仗剑踏龟蛇,随从打着黑旗。因有“帝”号,在清代为避康熙皇帝名讳玄烨——避“玄”换“真”,通称真武大帝。在吉林城,因有了这座祭祀“玄天上帝”的道场,道观所在的山岭得名玄天岭。当然,在清代牵扯避讳,玄天岭一般被叫作元天岭,直至民国时期。

另在在成书于清道光年间的《吉林外纪》中记载:“城巴尔虎门外二里元天岭”有“乾隆三十年建北极庙一座。从位置及名称看,此庙疑似为玄帝观前身,即玄帝观除真武庙外,在历史上的某一时段,曾有“北极庙”的称呼。甚至吉林城移建大北门后取名为北极门,也可能与这座庙有关(《吉林外纪》成书时,吉林城尚未扩建,更没有北极门,另外书中记载寺庙建于乾隆三十年,疑有误)。

关于玄(元)天岭,在吉林有广义和狭义之分。按民国版《永吉县志》界定,广义的玄天岭为吉林老城北侧的群山,西石砬子、北山、炮台山、望云山、桃源山皆被包含在内;狭义的玄天岭则只限玄帝观所在的炮台山和望云山。玄天岭上古迹很多,文革前除玄帝观外,还有灵仙府、晚清炮台、坎卦图石等古迹。其中名声最大的为山巅之上的旧吉林八景之一“德碑夕照”(吉林将军德英的德政碑),以及同列为吉林八景之一的真武庙斗姆宫内的“悬梁吊柱”(一根大梁一端在山墙上,另一端悬空;一根梁柱柱头在梁上,柱底悬空)。另外在其他版本的吉林八景中,山巅上的为避火祛害所建的坎卦图石,也以“坎卦孤悬”之名位列其中

曾几何时,吉林城一年之内的第一场大型庙会,即在农历三月三的玄天岭上,为庆祝真武大帝的诞辰而举行。据《永吉县志》记载,庙会时要“演戏报赛”(报赛为祭祀之意)。同期,不远的山脚之下,灵仙府也举行堂会,这使得三月三的玄天岭上下,热闹非常。另外,每年农历九月初九,为斗姆元君的诞辰,真武庙还要举行盛大庙会,演戏庆祝。在真武庙庙会期间,庙前两根旗杆上要悬挂代表真武大帝的特殊黑旗。因此昔日吉林城便多了一句俗语:八卦图,在北山,真武庙前黑旗杆。可正是这对旗杆,却导致了几张老照片被误认为真武庙的旧影。

在近几十年刊行的一些地方史料中,一座建于山崖前的古庙照片,因庙门前竖立两根乌黑的大旗杆,而常被认作是真武庙旧影。不过结合建筑群与山崖的距离、山势形态,以及一张照片中庙门前有一处不小的水洼,可知该寺庙是建设在山脚之下,与建在山上的玄帝观不同。仔细辨识,隐约可见山门后为一座楼房,其风格式样与灵仙府的正殿(二层楼宇)相似,结合地理位置,可基本判定这座寺庙为早期的灵仙府(正门两侧的钟鼓楼不知毁于何时)的影像。

就目前掌握的资料看,能够基本确定为真武庙的照片,本人只见2张:其一为张一民先生撰写相关文章时使用的真武庙庙会照片,另一张为皮福生先生编撰的《吉林近代图志》中发布的一张寺庙正门照片。其中皮福生先生的照片有拍摄者题字(为皮福生先生所购一组旧照的一张),为真武庙旧影的可信度更高。至于其他一些庙内情形的旧日影像,本人目前所见,大多是“凭旗杆判定真武庙”之类的翻版,可信度普遍不高。

据《吉林市市区文物志》记载,玄帝观在文革前,尚有王明乐和张练寅二位道士。文革时,寺庙被拆除。由于实物不存、旧俗废弃,加之时光流逝模糊了相关记忆,最终导致了老照片被误认的情况发生。好在那玄天岭上尚有未泯的一脉灵气,最终于新世纪,在玄帝观旧址,催生出规模更为宏大的一座新道观,为吉林市的道教文化补白,为吉林市旅游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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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贾大为先生(网名易林学馆)对本人撰写此文给予的支持和鼓励!

本文部分图片取自《吉林近代图志》,看更多吉林市老照片及其更多细节,请购买吉林文史专家皮福生先生编撰的《吉林近代图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