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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观念里,艾滋病离我挺远的,直到一位朋友确诊艾滋病……”王雪松回忆说。那是2009年,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到王雪松的酒吧做哨点监测,当时王雪松的一位朋友也在场,也做了抽血检测。那时候的检测不像现在能很快出结果,那位朋友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但三天之后,王雪松接到了朋友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情绪崩溃,哭着说要写遗嘱……

“之后我去了他家,我俩聊了很久。当时我对艾滋病一知半解,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全力帮助他。”王雪松说。

酒吧变身艾滋病检测站

十几年前,辽宁“同志”网站在东三省的圈子里可谓人人皆知。从2008年开始,王雪松就利用这个网站配合疾控中心做公益宣传。同时他在沈阳开了家“同志”酒吧——“香蕉吧”,由于消费标准偏低,非常有人气,在不到5个月的时间里,“香蕉吧”就成了全国知名“同志”酒吧。也正是因为酒吧的名气,因此也得到了疾控机构的关注。

2009年的一天,疾控中心艾滋病科的负责人向王雪松提出,希望能在酒吧设立监测哨点,提供免费检测艾滋病的服务,同时做一些防艾宣传。 这 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因为这家酒吧的客人全是防艾宣传的目标人群。 王雪松手里拥有东三省最大的“同志”交友聊天网站和辽宁省最火爆的“同志”酒吧,想要开展宣传和检测等工作,可谓轻而易举。

2009年9月,“辽宁‘同志’社区工作组”正式成立,但当时并没有项目经费支持,王雪松他们全凭着一腔热血在工作,酒吧员工、演员全部充当了志愿者的角色。大家都在酒吧里找各自熟悉的顾客来推荐,利用关系做检测动员。“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大家都说:‘到王雪松那儿去做检测吧,不要钱,服务还好,找他们的人特别多。’”王雪松激动地说。后来,王雪松所在的“辽宁‘同志’社区工作组”成功在民政部门登记为“沈阳市铁西区蔚蓝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患艾学霸少年成抗艾研究者

“这些年,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有个孩子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王雪松回忆说,2019年3月26日,他像往常一样在各个聊天软件上宣传艾滋病干预方面的内容,这时一个在线咨询跳了出来:“你好,请问你那现在可以去检测吗?”

当那位检测者来到检测站点时,王雪松诧异了,他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在沈阳一所重点高中就读,学习成绩很好。王雪松知道他的顾虑,试探性地说了句:“初筛是阳性,还需要确诊。你未成年,需要告诉你的父母。”

“千万不能告诉我妈!我4月1日就满18岁,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这名学生说话时声音虽小但语气坚定。王雪松能理解,任何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疾病都会紧张失措,何况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在校学生。眼瞅着6月就要参加高考了,他心里极度恐惧,志愿者们轮流给他开导了一下午。

4月1日,他们一起去了沈阳市第六人民医院,做了确诊检查。在等待确诊报告的时间,孩子一直在备战高考,这期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几乎每晚睡不着,每天都在胡思乱想,注意力很难集中。等到确诊报告下来,确认被感染时,他又找到了王雪松他们。“医生建议马上吃药,但我很清楚,现在建议使用的药物,有一定的副作用,会影响高考。我合计,帮帮他吧,在这段时间让他吃上副作用更小的药,确保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否则可能会影响他一辈子。我给他支付了4000多元的药费,让他先服用副作用小的药物。当时我真的没想过让孩子还钱,就想帮他考上好大学。”王雪松说。

这个学生是学霸,后来他用两年半时间就学完了本科四年的全部课程;而且在王雪松的鼓励下,他又考上了北京一所顶级大学的研究生,研究方向正是艾滋病领域。

冲破歧视的屏障

除了对疾病的恐惧,艾滋病人最大的压力来自社会的歧视,尤其是来自个别医生的歧视,让患者更心寒。“10年前,我带着患者去看病、报销时,人家连门都不让进,只能在外面站着,彩超不让做,只能做普通CT。而现在,仍有一些医院因为不具备条件,而无法为艾滋病患者提供外科手术。一般在收治入院前做完血液检查后,都会建议转为保守治疗。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去协调,求助疾控中心帮忙。现在的沈阳市市级医院,基本都具备为艾滋病感染者提供的手术的条件,正常手术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逐渐打下的信任和基础。对于难以协调的,我们也只能带着患者去医院医务处沟通,希望得到收治。”王雪松回忆说。

有一名来自丹东的患者,当时他在丹东的医院诊断为急性阑尾炎,必须住院手术,但是当血检结果出来后,医院因为条件不允许而无法提供手术。他就给王雪松打来了求助电话,王雪松帮他联系了多家医院。这名患者在沈阳打了3天吊瓶,逐步消除炎症后,就要回丹东继续治疗了。临走前,他对王雪松说了句:“认识你真好。”

就这样,在帮助一个又一个艾滋病感染者的忙碌当中,十几个寒暑过去了。王雪松感慨道:“持下来不容易,让我开心的是,我认识了很多有爱心且乐于奉献的年轻人,他们知道我做这一切很难,也知道做这项事业对自己、朋友、圈子里的群体以及全社会有怎样的特殊意义。帮助1个人、10个人并不难,难的是一直坚持。照亮夜空需要日月星辰,我不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而只是一盏小夜灯,虽然光芒有限,但会始终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