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秋天,王美玲辞别父母告别故土,乘坐火车离开了北京,来到了广阔无垠的北大荒,她成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军垦战士,那年王美玲十七岁,身高还不到一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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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北大荒后,王美玲和十几名同学被分在了二师六十三团下属的连队,她们几名女生又被分在了农工排。后来王美玲才听老战士说,农工排最苦,比不上机耕排。因为这,她们几名女生都闹起了情绪。

北大荒的麦收在秋天,不像华北平原的麦收在夏季。王美玲她们来到连队时,正好赶上了麦收。因为在农工排,收割麦子就得靠人工,用镰刀割麦子。

安顿好了住处,经过了简短的学习和训练,新来的知青(兵团战士)休息了两天,就投入到了紧张又繁重的麦收生产劳动中去了。

北大荒的秋天,花草还很茂盛,草甸子里的蚊子又肥又大,被蚊子和小咬叮一口,就奇痒难耐,弄不好还会红肿发炎,初来北大荒的知青,都经历过被蚊子小咬叮咬的痛苦和烦恼,有的人脸上还落下了疤痕。

第一天去割麦子,天刚蒙蒙亮,王美玲他们农工排的战友就乘坐几辆马车离开连队驻地,来到了广阔的麦田。排长和老战友做了示范,新战士挥舞镰刀,紧跟着老战士割起麦子来。

太阳一杆子高的时候,弥漫的晨雾渐渐散去,麦田的轮廓清晰展现在战士们的眼前。直起酸痛的腰,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回头看看自己割倒的麦子,再看看自己被老战友们落下这么远的距离,王美玲蹲在麦田里呜呜哭了起来。

听到了王美玲的哭声,几名一起来北大荒的女同学都放下镰刀,过来劝说王美玲。在前面领头的排长耿志杰回头一看,见几名新来的战士围在了一起,以为新来的战士出了啥事或用镰刀割破了手,他拿着镰刀就跑了过来。问明原因,耿志杰排长非常生气,他呵斥其他战士各就各位赶紧割麦子,并严厉批评王美玲小资产阶级思想,要求她回连队后写检查表决心,不要有消极情绪,以免影响连队的麦收进度。

被排长批评训斥了一顿,王美玲满肚子的委屈只能化为无声的泪水,她咬牙坚持着,生怕自己被落在最后。到了快吃午饭的时候,王美玲再也坚持不住了,她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麦田里,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王美玲已经躺在了地头的马车上,耿排长和卫生员看她醒了,给她喝了几口水,问她能不能坚持。王美玲哽咽着说:“我头疼头晕,腰都快断了……”

耿排长担心王美玲再出现问题,就让一位战士赶着马车把她送回了连队驻地,让她休息一下午,明天再下地割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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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吃午饭的时候,耿排长拿着两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对大家说:“同志们,今年的麦收时间紧任务重,一分一秒的时间都耽误不得,大家都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轻伤不下火线,咱们连一定要按时完成麦收任务,确保粮食颗粒归仓。新来的王美玲同志意志薄弱怕吃苦,刚参加生产劳动就被困难吓哭了,在此提出严厉批评!”

耿排长一句话,王美玲成了意志薄弱、思想觉悟不高的后进分子。

第二天出工割麦子的路上,就有哈尔滨的两名战友笑话王美玲,说她是娇生惯养的资产阶级大小姐,怕苦怕累意志薄弱,不适合当军垦战士,应该回家当小姐。除了这两个战友说风凉话,还有好几个人在她面前说:“大家都得拼命干,谁也不能偷懒耍滑,咱们连可不能因为个别人被扯了后腿……”

听了战友们的议论,王美玲心里很难受,她也怨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血压偏低还轻度贫血,从小她的身子骨就弱。不是自己怕吃苦,确实是身体顶不住,要不然她也不会晕倒在麦田里。

那个麦收,王美玲割破了手指也没敢吱声,她在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自己借助牙齿简单包扎一下,继续割麦子。有时感到天旋地转眩晕的时候,她就闭上眼睛蹲下来休息两分钟,尽管她天天都被战友们甩在后面,可她确实尽力了。

割完了麦子割黄豆,自己的身体虽然很难受,王美玲一直都在咬牙坚持,一天也没休息过。到了冬季,收获的粮食都送到了团部仓库,连队战士总算可以喘口气了。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奋战,不光是王美玲一个人晒黑了累瘦了,全连的战友们都晒黑了累瘦了,张连长的脸上还蜕了一层皮。

下雪后,也就到了冬季农闲,除了每天的学习和训练,其他时间战士们可以自由活动。清闲下来,连队的战友们才突然发现,王美玲是全连最漂亮的女战士,高鼻梁大眼睛,眉毛又黑又浓,牙齿洁白如玉,简直就是一下凡的仙女。

之后的日子里,常有男战友在她面前献殷勤,有意无意接近王美玲,弄的王美玲心里很烦。十七八岁虽然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王美玲从小性格就有点冷傲,她对战友们不是那么友好热情,知趣的战友也就敬而远之了,王美玲是连队的后进分子,还成了大家眼中不善于团结、孤傲清高的人。

排长不待见,战友们不喜欢,王美玲在连队很不得志,也感到很压抑。大家对她的偏见,主要还是来自连长和排长的定论,因为刚到连队参加麦收时,耿排长就批评她,说她意志薄弱怕吃苦,还让王美玲写过检讨书和决心书。

一晃就是两年,经历了两年的历练,王美玲的身体强壮了一些,个头也长高了三公分,体重还增加了两公斤,她在生产劳动中的表现也有了进步。尽管自己很努力,连长和排长对她的偏见一直没有改变,就认准她是一个娇生惯养怕吃苦的人。

1972年1月25日,那天是阴历的腊月初十,来到北大荒两年多了,王美玲和她同学赵淑颖的探亲假终于批下来了,可以回家探亲了,她俩别提有多高兴了。回家探亲,连队允许她们每人携带十斤黄豆和二十斤大米,她俩又买了一点大豆和当地特产,就高高兴兴回北京探亲过春节去了。

春节过后,王美玲和赵淑颖背着北京特产和糖果回到了东北,战友们回家探亲都会带家乡的特产回连队,给战友们分享,王美玲和赵淑颖也不能例外。考虑到战友们不待见自己,王美玲还特意多买了糕点糖果,她想借此机会和战友们搞好团结,也给连长排长准备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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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1972年的3月3日,也就是阴历正月十八的早上,王美玲和赵淑颖背着大包小包从佳木斯车站走了出来,她们还要坐汽车去汤原,然后步行去连队,要是赶不上中午那趟客车,就得在佳木斯住一晚。

在去汽车站的路上,一辆军用吉普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王美玲和赵淑颖身边,把她俩吓了一跳。车窗打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位中年人探出脑袋,大声问道:“你俩是六十三团的吗?准备去哪?”“是啊,我们是六十三团的,去汽车站坐车回连队。”赵淑颖笑着回答。

坐在副驾驶位的那位中年人笑着说道:“我们去六十三团团部,正好顺道,你俩上车吧。”

驾驶员跳下车,打开后备箱,帮着王美玲和赵淑颖她俩把行李装在后备箱里,关上后备箱,又拉开车门,让王美玲和赵淑颖坐在了后排座位上。

吉普车在湿滑的路面上飞速行驶着,坐在后排的王美玲和赵淑颖心里很紧张也很拘束,过了好一阵子,赵淑颖才试探着问道:“首长,您是六十三团的领导吧?”“也算是吧。听口音你俩应该是北京的,探亲刚回来吧?”坐在副驾驶位的那位中年人很和善,说话也很亲切,他就跟赵淑颖她俩攀谈起来。

问了连队的情况,那位中年人又问赵淑颖和王美玲的姓名,他说王美玲很像他的侄女,还说他和赵淑颖是本家。他们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团部。一听王美玲她俩还要步行十公里才能到连队,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中年人笑着对司机说:“你送她俩去连队,我在团部办公室等你。”“谢谢首长!谢谢赵叔叔!”王美玲和赵淑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很快就到了连队驻地,吉普车直接开进了连队大院里,停在了连部门前。张连长看来了吉普车,赶忙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笑着对司机说:“小李,快进屋暖和暖和。”“不进去了,赵副师长让我来送你们连的两名战士,我得赶紧回去。”司机一边说一边帮王美玲和赵淑颖往下拿行李。

接过司机手里的那个大提包,王美玲从提包里拿出两包糖果塞给司机,笑着说:“这个送给赵叔叔,有劳你了。”司机也没推辞,把糖果放在后备箱里,关好后备箱,冲张连长挥挥手,驾驶吉普车匆匆离去。

看连部就张连长一个人,王美玲和赵淑颖都给张连长送了从北京带来的特产,张连长也没客气,把东西放到办公室,就帮她俩拎着提包送她俩去了宿舍。

路上,张连长笑着问王美玲:“你俩认识赵副师长啊?”“赵副师长是我本家,王美玲的爸爸和他是战友。”没等王美玲说话,赵淑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弄得王美玲很尴尬,无言以对。

从那之后,张连长对王美玲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耿排长看到王美玲也笑着打招呼。看连长和排长对王美玲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战友们都觉得纳闷。后来不知谁得到了小道消息,说兵团首长是王美玲家的亲戚,大家对王美玲的态度也都发生了变化,再也没人挤兑王美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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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王美玲和赵淑颖去了机耕排,农工排的战友们更相信兵团首长和王美玲家有亲戚关系了。

机耕排的排长叫杨和平,老高三,他是天津人,1968年来到的北大荒。杨和平人很好,对王美玲和赵淑颖格外关照,王美玲对杨和平的印象特别好。

转眼又是两年,经过了两年的朝夕相处,王美玲爱上了杨和平,杨和平也特别喜欢王美玲,只是他觉得自己是工人家庭出身,怕配不上京城来的王美玲。王美玲却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跟家庭出身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两个人相爱了。只是受当时大环境的影响,他俩的恋情还不能公开,只是彼此默默守护,彼此关爱。

1975年夏天,赵淑颖因病回到了北京,属于病退。过了不久,王美玲被推荐参加了高考,她考上了华北农业机械化学院(邢台)。离开北大荒的时候,王美玲深情地对杨和平说:“不论是天涯海角,咱俩永远都要在一起。”

1976年2月份,杨和平所在兵团撤销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番号,兵团战士都变成了地方国营农场的工人。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杨和平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工业学院,他含泪告别了挥洒汗水生活了十年的北大荒,回到了北京,踏进了高校的大门。

王美玲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北京,分配到农机研究所工作。杨和平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他和王美玲领取了结婚证,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婚后杨和平才知道,王美玲的父亲在部委工作,她母亲也是市委干部。

1989年春天,王美玲在北京偶遇了当年二师的赵副师长,当时他已转业。看到当年仅有一面之缘的恩人。王美玲激动得热泪盈眶。赵副师长埋怨王美玲说:“当年离开汤原,你也不吱一声,害得我白去了一趟你们连队,你和赵淑颖我一个都没见到。”就这样,王美玲和赵副师长成了忘年交,赵淑颖和赵副师长也一直有联系。

讲述完自己的兵团知青往事,王美玲很感慨也很激动,她说赵副师长是一位德高望重平易近人的长者,一点都不摆官架子。王美玲还说:“我当年搭便车遇到了贵人,和兵团首长攀上了‘亲戚’,从此也改变了我的命运。要不是这门‘亲戚’,张连长也不会让我去机耕排,我也不会遇到杨和平。就连我被推荐参加高考,也是借了我这门兵团首长‘亲戚’的光,赵副师长就是我的福星,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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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往事一段情,有关王美玲大姐的兵团知青往事就给大家讲完了,衷心祝福当年参与北大荒建设的那一代人都身体健康!晚年生活幸福快乐到永远!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王美玲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