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天宝年间,密州城有个出名的郎中叫王施良,传说他的祖上是宫廷御医,王施良不光医术高明且为人和善,从不嫌贫爱富,对待看不起病的穷人常常只收取药物本金,虽然医馆门庭若市,却盈利甚微。但家里常年不缺瓜果蔬菜这些农产品,因为这些百姓到了丰收的季节自然忘不了这位好心的郎中。为此夫人叶茗常常笑话他,他却笑道,我要积善成德,悬壶济世。

王郎中家隔壁住着一个开酒坊的曲老板。曲老板家酿的酒,比不过城南胡家酒坊,生意不好也不坏。

王郎中平日也爱小酌两杯,到了晚上医馆闭门之际,曲老板经常会亲自上门邀请,一来自己酿的酒放心,二是因为曲老板的妻子吴氏做的一手好菜,这样一来二去的,两家走动的十分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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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曲老板比王郎中大十岁,两人却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两年前,曲老板因为拒绝被收购被同行诬陷,居然在他的酒坊里找到了城南胡家酒坊的酿酒秘方,胡家是密州城的酿酒大户,收购了大大小小的酒坊十几家,生意肯定是在曲家之上。为此,曲老板被押入了县衙大堂,被胡家指正为窃贼。

县令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那一年,他的母亲得了重病,幸亏王郎中妙手回春,所以县令每次见到王郎中都会以恩人相称。因此两人成为至交。那天夜里,见王郎中亲自登门说起曲老板一事,王郎中说自己非常认可曲老板的人品,希望县令能秉公办案,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屈一个好人。县令听后,又重新查找证据,结果发现曲老板是被胡家诬陷,曲老板就那样逃过了牢狱之灾。

王郎中和叶茗生了三个女儿,唯独没有儿子,毕竟王郎中家世代学医,总得有个衣钵传承之人才对。这一天,叶茗又跑到吴氏这里来诉说心事。“哎,吴姐,我怎么就没有生出一个儿子?”叶茗有些苦恼。

“你比我还要好呢,我只生了一个女儿,不过,老曲从没说过什么,他说让道士算过,说我们的女儿将来非富即贵。也是,临盆的那夜,我看见有道金光闪进了我的肚子。”吴氏说的活灵活现。

吴氏确实没有吹嘘。曲文秀是老曲三十岁那年生下的女儿,此女生的确是钟灵旈秀,风姿卓越,身上一点也找不到爹娘的影子。小小年纪就和堂兄弟一起出入书院,可谓是才貌双全。

“那怎么办?你想让他纳妾吗?”吴氏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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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真有这个想法,等我回去试探试探。”叶茗这样大度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晚上,吴氏将白日叶茗所言之事说给了老曲听。不料老曲却上了心,“如果王郎中真的要纳妾,就让咱家曲文秀去吧!”

“你这个老东西!瞎说什么!咱闺女这么漂亮,为啥要去当个妾?”吴氏一听便急了。

“你呀你。。。”老曲点了点吴氏的额头,“我们一个小买卖人家,能给文秀找到大户人家吗?再说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有几个不是纨绔子弟?上次那个牢狱之灾,如果不是王郎中找到县令说情,说不定我现在还关在里面呢!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不?”

“你回头跟叶茗商量一下,如果文秀嫁过去,我相信叶茗也不会难为她。”老曲说道。

“那好吧。吴氏瞬间觉得老曲说的有道理。

那晚王郎中酒正微醺,吴氏便试探说纳妾一事,不料王郎中微微一笑,“这事还得夫人做主。”于是,翻过身便睡去了。叶茗坐在床上,不知是悲还是喜。

第二日,吴氏一早便过来和叶茗商量,叶茗也很喜欢文秀,便一口答应了。还说这两日趁王施良出去购买药材之际,将家里布置布置,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两个女人也能唱一台戏。叶茗和吴氏两人上街买了些大红的灯笼和红色绸缎,硬是将王家大院内的一个侧卧装饰的喜庆漂亮,吴氏和文秀说了实情,文秀害羞的一言不发,她对王施良没有什么抵触,于是便随了父母的愿。

等到王施良回到家,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喜事,听叶茗这么一说,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夫人,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干如此荒唐之事?”

“那天晚上我问过你,你不是说任凭我做主吗?曲文秀哪点配不上你了?”

“哎,是我配不上她!传出去被人笑话,说我是老牛吃嫩草,以后怎么让我在医馆行医?再说,我和她父亲本是好友,以后见面不是别扭吗?你呀你,太糊涂,赶紧将人家姑娘送回去!别把人家吓着了!”王施良一脸严肃。

到了晚上,见王施良赖在自己的卧房,轰也轰不走,叶茗心里却是比喝了蜜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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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茗对王施良没辙。只好跑到文秀的房里说明一切,只有等到文秀三朝回门之时再送她回去,文秀也是无语。到了第三日,叶茗陪着文秀回了曲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老曲气的吹胡子瞪眼,说不想再见到王郎中。

可是没过多久,老曲患了风寒,王郎中亲自上门替他就诊,“老哥呀,你放心,啥事只要我王施良能办到的,一定会帮你。”老曲听了,心头终于释然了。

眼下老曲一心只想着文秀的婚事。虽然媒婆也跑断了曲家的门槛,但老曲一心只想替女儿找个读书人,一心希望女儿将来有个稳定的生活,不再像他们这样,为了一些小买卖而操心。

城北有个吴员外,家里有位三公子吴三平尚未成亲,听说这三公子已经考中了秀才,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媒婆提到吴家,老曲立马答应了,并表明一月之内成亲,没有问题。

二十日之后,曲文秀便上了吴家派来的花轿,风风光光的嫁到了吴员外家。两人拜堂成亲后,就被送入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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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曲文秀左等右等,也不见新郎官来揭自己的红盖头。心里正忐忑不安之际,只听见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浓烈的酒气弥漫入屋内,吴三平烂醉如泥一样的打着趔趄的走过来,走近文秀的身边,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盖头也没接,便倒在了婚床上,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文秀自己将盖头揭下,就这样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相公,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只有在一旁和衣而卧,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第二日醒来,床边已经没有吴三平的身影,只有一封家书平躺在那里,文秀觉得蹊跷,连忙打开,只见落款是吴三平。文秀看完,浑身颤抖。除了一封家书,还有一封休书。原来吴三平曾经在书院读书之时便结识了一个同窗好友,两人一起读书三载,友情深厚。分别之时好友将自己的妹妹乔玉引荐给了吴三平,不料两人一见钟情,两家又是门当户对,便私定了终身。

到了吴三平准备向乔家提亲之际,不料乔家却被政事牵连,被贬黄州。吴员外怕受牵连,极力反对吴三平的这桩婚事,于是让媒婆去曲家说亲,速速让儿子成婚。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吴三平新婚之夜将自己灌得烂醉,一早便留下一封家书,现在正骑着骏马奔赴于黄州的路上。但书信的结尾说此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文秀。希望能得到文秀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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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看完书信,大哭了一场。她并不怨恨吴三平,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怨自己的命不好,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吴员外知道此事后,气的吐血,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全家人只有对文秀赔不是,拿了几张银票,准备备车将文秀送回曲家。不料被文秀拒绝。

文秀托了驿使送信回家,说自己已随夫君去了扬州,估计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

自己则一人独自来到城北的河边,泪水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淌。她想着如果再被吴家送回去,父亲和母亲的颜面何在?从此她曲文秀只会成为密州城的一个笑话。

河边有座桥叫聚缘桥。想到这些,她站在桥上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不知被什么托浮而起,待她醒来之时,已是夜半时分,她已经在聚缘桥的石墩下面,不远处,有个衣裳褴褛像乞丐一样的男子背对着她正在生火烤红薯。

曲文秀又冷又饿,咳嗽了几声,见到自己的衣服还在那里湿淋淋的晾晒在火堆旁边,自己的身上却穿着男人的衣服,想想发生的一切,顿时又害羞又生气。那男子转过身走过来,“你。。。替我换衣服了?”曲文秀哭道。

“我不替你换,你早死了,这河水,又冰又凉的。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干。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男子虽然穿着不堪,却气度不凡。“你看我,一夜之间从不愁吃喝的公子沦为乞丐,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因为我相信人间自会有正义,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此人叫苏达,是扬州府校书郎的儿子,父亲因得罪权贵,被贬入狱。他如今想去曹州投靠自己的姑母,一路辗转奔波,本来劳累了想在桥墩下借宿一宿,却遇到了曲文秀投河一事。

听到文秀说了自己的故事,苏达却忍不住在那里大笑。“我看你也算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你那两个夫君是何眼光啊?以后会后悔死,哈哈哈。。。”

“我有你说的那么好看吗?”曲文秀被苏达的豪爽豁达所感染,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一束光,那便是生存下去的希望。“当然!”苏达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你带上我好吗?”文秀小声问道。“好!”苏达递过一根烤红薯,在火光的照应下,展颜一笑。

第二日清晨,苏达便带着曲文秀上路了。经过七天的日夜奔波,苏达终于来到了曹州姑母的家。一路上,苏达与文秀互相照顾,早已暗生情愫。姑母见到苏达和文秀,也是满心欢喜。苏达和文秀被安顿好后,姑母立即为他们举行了婚礼。

新婚之夜,苏达见到文秀的处子之红,将文秀视若珍宝般一把搂在怀里,轻轻在文秀耳边呢喃道:“文秀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文秀娇羞的点点头,两人一夜缠绵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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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苏达一心读书准备参加来年的乡试,文秀则跟在姑母后面为他洗衣浆裳,和面做汤。半年后,文秀便怀孕了。就在苏达乡试放榜的那一日,苏达高中举人。父亲的冤情也被朝廷洗脱了,三喜临门的是文秀那夜为苏达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上下,其乐融融。

苏达中举之后,选中了密州县令一职。上任的那一天,带着妻儿喜气洋洋的来到了密州县。第一站便去看望自己的老丈人,来到了老曲的酒坊。老曲老远听闻新任县令驾到,慌慌张张的怕有失远迎,提心吊胆的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之时,只见县令夫人曲文秀抱着一个大胖小子正喜笑颜开的走向自己,“爹,娘,我带着外孙回来看你们来了!”

老曲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果真女儿正如那道士所言,桥墩下的女婿,女儿将来非富即贵。虽然历经坎坷,却落得一个圆满的结局。看着又白又胖的大外孙,老曲和妻子笑的合不拢嘴。老曲酒坊连着三天办了流水席,免费请左邻右舍的邻居们喝酒。

王施良一家也为文秀感到高兴,见到新县令上任,也行了大礼,三日后正好赶上小女儿的喜宴,招了一个上门女婿来传承自己的衣钵。

三日之后,锣鼓鞭炮声响彻云霄。王郎中和老曲两家人在一起,那情景,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