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小哥和外卖小哥,他们能否创造价值?

一般认为,流通领域不创造剩余价值。

因为说,如果是等价交换,那么只是价值的形式发生变化,价值量还是恒定的,不可能创生剩余价值;

如果是不等价交换,那么对买卖双方来说,一方所得,就是一方所失,在流通过程中,买卖双方的价值总量,仍然没有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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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说,快递小哥和外卖小哥,他们的日常工作,是不创造价值的?

然而答案恰恰相反。

因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的很清楚——

物质资料生产, 是指劳动者按照预期目的, 运用劳动资料加工于劳动对象, 改变劳动对象的形状、性质或地理位置, 使它适合人们需要的过程。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则——

快递小哥和外卖小哥,作为“劳动者”,运用他们的“劳动资料”,也就是叉车、电动车、保温箱之类,改变了“劳动对象”,也就是快递和外卖的“地理位置”,让这些“物质资料”,能够“适合人们需要”。

这样一个“过程”,当然是“生产”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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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快递和外卖小哥,也参与了创造剩余价值。

拿某一个快递或者外卖平台来说吧,后台的利益相关方,就相当于是一个“虚拟资本家”,通过增加派单强度和延长服务时间,提取小哥的“绝对剩余价值”;而通过改进算法、升级交通工具,以此提高派送效率,来提取小哥的“相对剩余价值”。

总之,小哥通过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资方通过购买小哥的“劳动力”,之后消耗劳动力的“使用价值”,创造出了比劳动力价值本身更高的价值,这就是“剩余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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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多人指责外卖小哥闯红灯,横冲直撞不守交规,但其实,这是资本追逐剩余价值的必然结果,是不以人的意志和道德水准而改变的。

因为《资本论》指出,商品价值量的唯一尺度,就是生产它所需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

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在当前正常的生产条件下,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下,制造某种使用价值,而消耗的平均劳动时间。

那么好了,在算法的控制下,各个平台就必须就争分夺秒,全力压缩送单时间,才能在“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之下,抢出尽可能多的剩余价值量来。大家你追我赶,实际上,就把这个“平均劳动熟练程度”和“平均劳动强度”,拉到了必须要靠抢红灯、不守交规,才能追平,乃至盈利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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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单凭快递和外卖小哥,是不能单独创造出剩余价值的,还要配合其他的劳动者,改变劳动对象的“形状”、“性质”,比如厨师把菜炒熟、伐木工人砍树等等,这些劳动者把“劳动力”出卖给资本家,整个链条上的“劳动力价值”共同作用,才能真正创造价值。

而按照《资本论》的观点,劳动力价值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维持劳动者生存所需要的生活资料的价值,比如小哥日常要吃饭、喝水、睡眠等等,这些都需要一定的物质条件。

第二、劳动者接受教育和训练所支出的费用,这个就更好理解了,现在你要读16年的书,才能本科毕业,勉强敢去招聘会投个简历,而录取之后,员工一般都要经过培训才能上岗。

第三、劳动者繁衍后代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价值。

关于第三点,通俗来说,就是“生孩子”也是劳动力价值的一部分。

您还别不信,因为马克思说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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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力的价值, 是由生产、发展、维持和延续劳动力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价值来决定。

您瞅准喽——

要“生产劳动力”、“延续劳动力”,当然就包括,劳动者繁衍后代所必需的物质条件,比如奶粉、尿不湿、医疗条件等等;

要“发展劳动力”、“维持劳动力”,当然就包括劳动者对于下一代培育,比如教育、教培、娱乐等等所需的物质条件。在中国,只要你肯读书,即使到了博士,一般来说,主要也是靠家人供养。

所以说,生孩子也是创造剩余价值的过程中,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环节。

在现代社会中,劳动者不生或者少生孩子,很有可能,也是资本在追求剩余价值的过程中,一个很自然就会产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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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相同产出的情况下,当然是成本越低,利润就越丰厚。资本家向劳动者购买劳动力,付出的价值量越低,同等产出之下,所能提取的剩余价值,自然也就越高。

那么如前所述,劳动力价值的三个方面,哪一个更好压缩成本呢?

第一个方面,也就是劳动者自身的衣食住行,这个可压缩空间不大,某些情况下,不但不能压缩,还要让劳动者吃好一点、睡得舒服一点,才能负担起足够的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

第二个方面,劳动者的教育和培训,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个成本非但不能压缩,还会越来越长,与之对应的,效率也要求越来越高。

比如农业社会同吃同住、情同父子的古典“学徒制”,在工业社会,一定是没有市场的,因为成材太慢了。教育以知识灌输为主,强调服从、强调效率,大学提倡细分专业的专才教育,这是后发资本主义国家:普鲁士首创的,一段时间以来,曾经是教育界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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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今天的德国,联邦共16个州里,有15个州在初等教育阶段,也就是小学四年级,就进入定向教育阶段(也称为适应阶段),此时只有10岁左右的儿童,就要为职业生涯中第一次“职普分流”做准备了。

自2010年起,德国就在高等教育阶段推行“博洛尼亚进程”,简单说,就是缩短学制,本科修业年限3—4年,硕士为2年,博士由原来的5年压缩至3—4年,大力发展专科层次(2—3年制)的职业教育,总之就是尽量缩短劳动者的培训时间,提高成材效率,以此降低劳动力的价值成本。

那么答案就出来了,可以承受大幅度压缩的,就只有劳动力价值的第三个方面:繁衍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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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阶段之内,让劳动者少生乃至不生孩子,不影响当前劳动者的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还会降低劳动力的价值成本,甚至说,因为少了下一代的牵绊,更有利于资本家提取劳动者的“绝对剩余价值”。

这一点,在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工业化初期,表现尤其明显。比如同为“亚洲四小龙”的新加坡、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在1950年,总和生育率分别为:6.4、6.7、4.4;经过了几十年狂飙突进的发展,到1980年,总和生育率早已断崖下滑,分别是:1.7、2.2、1.8。

今天绞尽脑汁鼓励生育的日本,在上世纪50年代,其实是动用国家力量,来全力抑制生育的。在人工流产最高峰的1953年,日本全国共打胎107万件。这个数字,是当年南京大屠杀遇难者数量的三倍还要多,资本戕害起日本国民来,真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到2005年,全日本一共才出生106万人,还没有当年打的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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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里有个前提,就是“在一个阶段之内”,你不能一直不生,否则没有新生劳动力了,也会影响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

所以在度过一个阶段之后,很多国家又会改为鼓励生育,比如德国、俄罗斯、日本等等,都是拿出真金白银来补贴生育的。

您说了,我不生孩子,不让下一代受剥削,不成吗?

这样的话,首当其冲受伤害的,不是资本家,而是存量劳动者自己。

因为资本要逐利,当劳动者不足的情况下,当然会想方设法搞技术革新,提高劳动效率,但同时,也会进一步压榨存量劳动者——换句话说就是,缺口让谁补?不还是在职职工。

举个例子来说,人类几千年来都是“养儿防老”,世界上为什么要有社保呢?广义上来说,还是因为劳动力价值的第一个方面,即生存所需的生活资料的价值,有所不足,造成劳动者老无所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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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缺口,资本家不会替工人补足,于是就出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社保系统。它最早是由德意志铁血首相俾斯麦搭建起来的。

当然了,最早的社保资金池,不可能让俾斯麦自掏腰包,而是全体存量劳动者每人额外出一份钱,“共济”生成的。

可想而知,如果因为大家不生育,造成劳动力不足,社会资源短缺了,那么就会像当年俾斯麦额外再收一份社保钱那样,把缺口转嫁到广大存量劳动者身上。

当然了,有些移民国家,可以靠外来移民顶缸,但是,那些非移民国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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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国家里,在价值规律的作用下,因为供不应求,总有一天,生孩子的回报,会大大高于其价值基准线,即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能到了那个时候,你不生育,总会有其他“勇夫”来生育,而由此得到的价值回报,自然不是资本家来给,而是由全体存量劳动者负担——换句话说,要么是你亲自养孩子,要么是你通过整个社会的价值流通体系,替别人养孩子。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资本产生发展的客观规律,和单个的资本家或者单个的外卖小哥,他们的个人素质和道德水平没有关系,很多情况下,社会发展也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那么元芳,你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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