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可可

“水墨节气廿四卷”专题自开办以来,已推出了十几位优秀艺术家,有成组的,也有单列的。

算是有意而为之,这个系列中,我的思路和句子一直有些随意和游荡,想找一些无节奏的节奏,无边际的边际。但到了82岁的旅美艺术家张宏宾先生这里就不敢造次了,他所代表的时代与笔意,饱含特殊的群体意识和历史印痕,让人充满敬意,所以无论聆听、记录还是写稿,我都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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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前的“雨水”和“谷雨”两个单元,都有张宏宾先生的学生参与,一位是宋丰光老师,一位是张望老师,这二位也是山东乃至全国书画圈知名的“大腕”。我们会发现,他们师生彼此很不像。宋丰光老师在色彩运用上大胆而现代,即便他自己坦言是受了张老师的影响,但整体来讲,我们看到的依然是专属于他的、具有强烈个人意味的艺术样式,无人雷同、无法模仿的那种。张望老师也是如此,他的画面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能量,可以让人进入幻境,仿佛心中一动,突然就飞了起来,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或许误服了灵药,妙到说不清滋味。

十几年来,张宏宾先生每次从美国回来,我都会跟着“大人”们与他相见,他的夫人丁老师为我提供了女子晚年状态的终极样板,即传说中的“优雅地老去”。丁老师美丽大方、温柔知性,闪着月亮般的光。我每每会检视自己的内心和嘴脸,有很多的不清亮、不安静、不平整,就庆幸这世上有镜子也有榜样。

“大人”指的是容社的老师们,王经春、李学明、卢洪刚、宋丰光、张锦平、梁文博等艺术家,他们与他们的夫人都很疼爱我。当然,张锦平老师没有夫人,她是宋丰光老师同年同月同日生、同窗同事又同住的爱人。

昨晚张锦平老师发过来几幅新画,一位全身披戴牡丹的女子能把人的心迷化,我建议题名《红衣浅复深,春色岂知心》,取自王维的诗。张老师很同意。

又想到张宏宾先生的《马嵬坡》,宛转蛾眉马前死的场景与现在鲜花簇拥的女子不在一个世界。一千二百多年过去,像我们这样可以很正经地画画或码字,想去哪儿去哪儿,虽则理所当然,也是应该珍惜的。

想去哪儿去哪儿,这类事真的佩服张宏宾先生。一位温和的、讷言的、只知道画画、到现在英语都不大行的人,1993毅然定居美国,然后就安静在了那里。如今他满头白发,全身依然透着无法复制的儒雅,是永远的人间清流。陶渊明说心远地自偏,在哪里都可以安静。可能我们面对世界的打开方式不对吧,起码与张宏宾先生的方式不同,我们是一开门就不管好孬地迎进一片嘈杂,他是只吸纳自己想要的艺术之音。

张宏宾先生不怎么说话,每次回来,都是一群六七十岁的“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他慈祥地听着、看着,大家快乐他就快乐。在容社,他年龄最大,毫不夸张地说,也是最帅的那一个。

“远行·回望——张宏宾艺术回顾展”是4月20日上午开幕的,下午的研讨会我没能去旁听,听说有的“老学生”讲到动情处哭了。想起2017年“仨老头——齐辛民、王广才、刘曦林汇报展”也是如此,我在现场也哭了。人类的眼泪若总能如此,只为重逢和感恩而流,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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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见了张宏宾老师好几次,直到5月1日才做完采访,有一种小孩装模作样约大人的感觉,好在大人很配合。正好是劳动节,我们彼此致歉:真没想到劳动节还真的要劳动您啊!山东大厦19楼挂着张老师的好几幅画,我问他现在喝茶多还是喝咖啡多,他说咖啡。于是我们喝咖啡,美丽的丁老师在旁边拍照,后来张老师又给我和丁老师拍照。在翻看照片的时候,发现82岁的张老师面色红润、腰板挺直,我却弓腰曲背不像个样子。

这么多年来,没有听见张老师说过一句与艺术无关的话,因此采访不可能跑题,也可以说,这次注定要聊个不可能跑题的天。收获果然丰富,我十分满足。内心深处总有一个想法:他们一个月后就回美国了,见面恐怕越来越难,相谈更难,好好珍惜吧。原想分专题写个三四篇,最终还是归成了一篇。稿子在报纸版面上只发了两千来字,新媒体可以发四五千字,这还是舍弃了很多内容的,比如他对老师、同学的很多回忆,他所记得的那些善意以及对年轻人的建议。这三截这么押韵。

立夏已过,春雷才响,这种交织式的交接很包容。忘却人间锱铢事,揽得明月伴梦还,感谢每一天。以上就算本次采访的手记吧,零零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