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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段时间冯冰和男朋友祈阳一直在冷战,原因是祈阳怀疑她在外面有人。

也不能全怪祈阳,这段时间,冯冰的确经常魂不守舍不在状态,变了个人似的。

所以,那天祁阳发现冯冰胸口和腰间的淤青、以及她锁骨处那一枚清晰的牙印时,瞬间就爆炸了。

他失控地用手挤着冯冰的脖子,要她招供奸情。

冯冰只好供出了许坦。

那天,她的顶头上司许坦去参加一个饭局,客户提出让他带上业务进展相关材料。这单业务是冯冰负责跟进的,老板就让许坦把冯冰也带上。

结果下了饭局,许坦醉得厉害,冯冰把他送进酒店客房,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抄腰扑倒……

祁阳像给人兜头打了一棍子:“他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冯冰急忙解释:“他没得逞!我用台灯砸晕了他。他后来还去医院缝了针,到现在还没好呢!”

“那也是强奸未遂!你一声不吭,是打算就这么白白地便宜他吗?”说着一脚踹飞了卧室里的一张脚凳,然后径直就向大门走去。

“你去干吗?”冯冰哆哆嗦嗦地问。

“老子去弄死他!”

等祁阳抄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揣兜里,抬眼却见冯冰张开双臂拦在门前,头发散在肩上,颈项细长,白天鹅似的。

“祁、祁阳,你别去!这都好几天了,我们又没有证据。而且……”冯冰做贼一般觑着祁阳,妄图从他暴怒的表情中捕捉到最真实的情绪。在确定对方确实有可能“去弄死他”之后,冯冰心一横,咬牙道:“他答应给我一笔钱!”

祁阳一怔,表情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这一阵情绪不佳,除了因为怀疑冯冰有外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钱。

2

“他酒醒后觉得对不起我,答应给我一点精神补偿。你妈不是病了要十万块手术费么?我可以去跟他……”

“没得逞他能给你十几万?”祁阳斜睨着她。

话说到这一步,想改口已是不可能,冯冰再次豁出去:“我拍了一些照片……他怕我告发他,这样他在公司就没办法立足。所以他想给我一笔钱。我觉得只要我开口,十几万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照片?”

冯冰脸一红:“……你、你能不看吗?”

祁阳笑得森冷:“你觉得呢?”

照片里许坦是睡着的,侧趴在床上,一条膀子压在冯冰身上,像是搂抱的姿势。右额角有被东西砸过的痕迹,可见血迹。

他穿戴完好,甚至连皮鞋都没脱,的确不像做过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冯冰说她是故意在对方晕过去之后拍下这几张照片的,就是怕许坦不认账。当时也没想怎么着,就是觉得留一手总不会坏。

祁阳的表情这才完全缓和下来,看冯冰的眼神里又带着一丝宠溺,给了冯冰一个“我家冰冰好机智”的表情之后,又从刑侦角度出发:“其实你这照片就不该这么拍。拍得不像他强暴你,倒像是潜规则你!你这表情,还挺乐意的。”

冯冰又是脸一红:“去你的!我要是乐意,还砸晕他干嘛?”

3

冯冰的内心反复磋磨,愁肠百结。她不想去跟许坦要钱,甚至不想再跟许坦提起这件事。

可是谁让她那么不小心,让祁阳撞见了那枚牙印呢?

几处淤青她姑且可以乱扯,说自己不小心弄的,可牙印呢?难不成她脖子下弯180度,自己咬的自己?

许坦咬她的时候,她不觉得疼,只是心里难受得紧,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想到了很多年前,她跟许坦相恋,如胶似漆的那段时光。想到后来许坦负了她,在她父亲病重,母亲车祸身亡,最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一声不响遵从家人的安排去了外地发展,走前连个电话也不打。

她想追到外地问他到底有没有心,怎么能这么对她,可那时候家里乱成一团,她根本走不开。

等她忙完了家里所有的事,得到了一个消息,许坦在外面谈了个海归女友!

她如遭电击,随即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一百多张合影撕了,连两个人共同的朋友都不再联系。

直到两年以后,她意外知道,那个海归女友,居然是许家人故意编出来骗她的,目的就是让她死心。他们家根本瞧不上冯家,觉得冯冰配不上他们的儿子许坦。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他的不告而别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背叛,何况已经过了那么久,她犯不着为他二次伤痛。

直到半年前,公司忽然从总部调配过来一位业务主管,竟是许坦!冯冰惊觉这个世界小得可怕。

原来她以为的“不会二次伤痛”,是建立在跟那个人再无交集的前提下,而当那个人成了自己的上司,每天跟他朝夕相对,因工作关系要不断和他接触时,她还是乱了心神。

以至于祈阳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开始困惑,继而怀疑。

除了慌乱和伤痛之外,她更多的还是不甘。

明明错的是他,为何重逢后慌不择路的是她?他凭什么镇定自若,风轻云淡,凭什么一句“是我对不起你,但既然现在做了同事,希望我们能一切向前看”,就妄图勾销她对他的恨?

4

其实冯冰不是一点酒都不能喝,但许坦非要替她挡酒,她乐得见他醉死在酒桌上。散场时,她算是微醺,许坦差不多已经不省人事了。

许坦倒在大床上时,她原本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在手触到门把手的一刹那顿住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心魔使她爱恨复苏。她莫名想知道某种答案,迫切想试出某种结果,她要撕下他沉着冷静的假面,问问他,当真是问心无愧,还是仅仅在假装镇定。

于是在酒精的的作用下,她扑进他怀里,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以侵略性的姿态和口吻问他:“许坦,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人,有没有心?你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能假装我们没有过去?”

然后她看到身下即将陷入睡眠的男人眼皮倏地一动。

随即,他睁眼,醉醉地盯着她:“对不起。”

妈的!又是对不起。冯冰恨不能给他两巴掌,让他去死。

他看出了她眼里的悲愤,终于决定解释:“当初我爸得了癌症,晚期。他把化验单拍在卓上,问我要不要听他的。我不想气他,又不敢直接跟你说。到了那边以后,我叔看我看得很紧,新公司又有很多东西要学,我就暂时没有联系你。过了一段打给你,你已经把我拉黑了。”

“借口!”

“确实是借口。”许坦苦笑,伴着烟草味儿的酒气在他们的鼻息间萦绕,居然让冯冰有点失神。

“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联系到你,但当时,我想到我爸,我……”

5

最后不记得是谁先吻了谁。总之,当四片薄唇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失神了。许坦一翻身,将冯冰压在了身下。

因为那天是非正式场合的应酬,冯冰没有穿正装,而是挑了一件雪纺衫。领口很大,露出了漂亮的锁骨。细长的脖子上还戴了一条素雅的铂金项链,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许坦那一口咬下去时,他是失控的。

冯冰感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她陷入了对过去的惨痛回忆中。片刻之后,许坦猛然怔住。然后,哧——刹车了!

因为他看到冯冰哭了!

她通红的眼睛,以及眼角滑下的泪线给了他当头一棒!他以为她是因为他的侵犯而哭,当场吓了个半醒。仓皇间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照着自己的脑壳儿砸下去。

她到底拿开了那台灯,他硬扯着她,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阵儿话,到后来,他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着了。

冯冰则鬼使神差拍下那些照片——不是为了威胁,而是留念。

当初她撕了跟他所有的合影,电子档也一键清空,后来一度很后悔。雁过且留痕,她不想她跟这个男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总要有点什么能够证明他们曾经爱过。

许坦第二天才去医院处理的伤口。

他给冯冰发了条消息,说他一早听说她买房子问同事借了钱,还跟公司预支了三万。一直想帮她又不知怎么开口。

他问她现在资金上是否还有什么困难,他会尽量帮忙,算是对曾经辜负她的补偿。他也知道她有男朋友,所以不会对她有其他非分之想,请她放心。

6

前两天才义正言辞地说不会要他的钱,让他欠自己一辈子,今儿就主动去要钱了。这脸打得,真疼!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一开始她只是为了阻止祁阳找许坦拼命,情急之下才说出许坦会给她钱,然后又为了解释许坦为什么愿意给她这么多钱,又瞎说出照片的事。

话赶话到了这一步,不拿钱回来怎么跟祁阳交代呢?算了算了,跟祁阳的感情比起来,那点尊严又算什么?

在许坦的办公室,冯冰深吸一口气:“我男朋友的妈病了,需要一笔钱,十五万。可以么?”

许坦二话不说,掏出手机一通操作:“打你工资卡上了,你查收一下。”

能花钱买心安是他目前最乐意做的。他不希望欠冯冰是真的,但更主要的是,他不希望有一天他辜负前女友的事被爆出,影响他伟光正的形象。

他眼下正在跟总部大老板的女儿发展,不希望被历史遗留问题拖累。

在收到十五万到账提醒后,冯冰又看了一眼她跟许坦的那几张暧昧照。也许因为这些照片被祁阳看过了让她觉得膈应,也许因为收了许坦的钱性质变了,再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冯冰把那些照片一股脑儿全删了。

隔天她就申请调离岗位,许坦亲批的,这样以后就不用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冯冰以为有了这十五万,给祁阳的妈动过了手术,这件事就能彻底翻篇了。虽然以祁阳的性子恐怕要叨叨一阵子,但这点不痛不痒的牢骚影响不了两人爱情的根基。最多他无法接受她继续跟许坦在同一家公司,非要她辞职。

真要这样,她就辞职保爱情呗!

将心比心,要是祁阳身边有这么个差点跟他睡了的女人,她也不放心啊!

7

然而情况却有些不对。

首先祁阳压根儿没提过她工作的事,甚至连许坦的名字都没有再提过,这跟祁阳那种一件小事能叨叨挺久的性子不符。再就是,他虽然不叨叨,但看冯冰的眼神变了,有猜疑,有审视,还有躲闪。甚至有两次打电话还是刻意避开了冯冰的。

冯冰问祁阳:“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意见?虽然我现在跟他不在一个部门,不用天天见面,但你要不高兴,我就换个工作呗?我辞职?”

可祁阳却回她一句没必要。

半个月后,祁阳妈顺利动了手术。

冯冰去缴费,意外发现有张闲置很久的空卡上竟然一下子多出了十五万!

冯冰懵了!许坦给她的十五万是打到她工资卡里的,那这张卡里的十五万又是哪儿来的?冯冰对祁阳的经济状况很了解,若非什么特别的法子,他不会凭空多出这十五万来!

在冯冰的逼问下,祁阳承认,这钱是许坦给的!他问许坦要的!

没别的,他就是觉得光那几张不露胸不露臀的照片,人家不可能轻易给她这么多钱!

“冯冰,你俩那天晚上真没睡过吗?他真的没得逞吗?没得逞,一个男人能因为这么几张照片就给你这么多钱?骗鬼呢!真相就是,你确实装模作样地打了他一下,但打完你就后悔了。然后他睡了你,说要给你钱,让你做他的情人!完了还臭不要脸地在你身上留下个牙印。干嘛呢?留个戳?宣布主权?还是像狗一样撒泡尿圈块地儿?我呸!你真以为那几张照片我瞧不出来吗?你哪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哼!他给你的那十五万,是他出给你的价钱!老子问他要的那十五万,是他赔给老子的损失!”

8

现实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劈得冯冰措手不及。

手术费其实十万不到,冯冰却张口问许坦要了十五万,本就是奔着一次性买断过去的心。她想着多要一点,她得了好处,怨恨能少一点;他放了血,对她也不再有愧。如此,他们便能了无牵挂,相忘于江湖。

然而她一番周折,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祁阳不信她,却假装相信她,为的是让她去问“情夫”要钱。他们都拿了许坦的钱,可他给他妈治病,用的却是她“卖身”的这份儿钱!

多骚的操作啊!

冯冰下午就回公司找了许坦。她问许坦,祁阳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那么轻易给了他钱。

然而许坦的目光冷到了冰点:“难道不是你让你男朋友来问我要钱的么?难道不是你开价十五万之后又嫌少,后悔了,所以让他再来要一次么?”

“你说什么?”

“冯冰,你真没必要这样。”许坦冷笑:“是我说的,你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开口。我以前伤害过你,补偿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开口,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会帮忙,帮不了的我也会实话实说。可你有什么必要让你男朋友拿着照片来威胁我呢?”

“什么照片?”

许坦一副“别装了没意思”的表情。他把手机划拉开,打开他和祁阳的聊天记录,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她跟许坦在酒店的那些照片。

是祁阳发给许坦的,他背着冯冰备份了。

他在那天晚上认定冯冰欺骗了他,就果断采取了行动——既然她被人睡了,他不能白吃亏,他得要笔钱。不一定能要到,但他得试试。

结果他得手了,这更验证了他的猜测。他俩那天晚上果然睡了,这才是真相。

呵呵,贱人!

9

那么许坦呢,他现在对冯冰又是怎样的看法呢?原来从愧疚到释然,从释然到厌恶,只是两个十五万的事。

他之所以明明很厌恶还是给了祁阳钱,是因为他认定这是冯冰的意思。原先还义正言辞说不会要他的钱,让他欠她一辈子,结果呢?一次不够,还来要第二次。

他很看不起她!

这次给了钱,他便能彻彻底底地将她从心里某个隐秘的位置永久地踢出去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没处理好而影响到他跟新女友的恋情。不想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他冷着脸告诉冯冰:“我已经保留了你——你男朋友勒索我的证据。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会报警让他进监狱。我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也希望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冯冰哈哈大笑。她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如此强烈的厌恶,就像祁阳激烈声讨她跟别的男人苟且时,也一样是这种嫌恶的神色。

他们心中都有各自认定的真相,并且这种根据猜测认定的所谓真相是不需要进行任何验证的。甚至无需她亲口认罪,就能对她进行判决。

事实之残酷有时候不仅仅是蒙冤,而是明明无辜却百口莫辩。

当祁阳说她欺骗他的时候,她无法辩驳。因为她确实隐瞒了她跟许坦的旧情。

当许坦认为她是有预谋地勒索他时,她同样无法辩驳。因为那天在酒店确实是她主动留下并对他发起“攻击”的。那些被祁阳用来勒索他的照片,也确实是她亲手打开摄像头,一张一张拍下来的。

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她在恋爱中意识模糊,思维松散,忽略了不该忽略的细节,踩了不该踩的点,做了不该做的事。结果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连着一张整片倒塌。最终导致了她现在里外不是人的局面。

真相就是,她的前任和现任,都没有那么爱她、信她。

前任不曾真正了解过她,而现任不信她却要利用她,连个人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