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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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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是基础教育阶段的核心学科,

也是很多学生最头疼、最恐惧的学科,

按芝加哥大学心理系的研究,

全球每五个人里,就有一位“数学恐惧症患者”,

“大脑对数学题做出的反应,类似把手放到热炉子上。”

数学怎么学?

多年以来,一靠天赋,二靠刷题。

南京赫贤学校初中部校长、著名特级教师胡赵云

用了三十多年时光,给出了一种“无痛方案”——

发现数学。

在“发现数学”理念下,学生们建立已知与未知的联系,

“发现”自己的数学世界,进而走向理性思维的本质。

在“发现数学”理念下,数学不是教会的,而是学会的,

不是刷题刷出来的,而是自己“想”出来的。

在“发现数学”的同时,学生们也在发现着理性精神,

发现着生命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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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首发于《当代教育家》杂志

202404期·封面人物

南京赫贤学校初中部校长 胡赵云


“师不必贤于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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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发生了很多事:“863计划”正式实施,邓小平提出“教育是一个民族最根本的事业”,“挑战者号”和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人类绘制了第一张太空地质地图……

这一年,教育部发生了一件事,《全日制中学数学教学大纲》将“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列为数学教学的基础,标志着在教学大纲中正式确立数学“双基”的理念。

这一年,刚毕业的数学老师胡赵云来到了浙江衢州二中,不久之后,他把两个班的尖子生“赶”出了课堂。“不要再听我的数学课了。”他对这五位学生说。

孩子们看着这位年轻老师,神色有些迷茫。胡老师接着说:“我来听你们的数学课。”

五个学生是胡赵云挑选出来的,他们性情相对沉稳、学习习惯好,更重要的是,数学天赋也高。胡赵云跟学生们约定,今后可以不听数学课,也不必交作业;通过自学课本加讨论交流,完成初中数学的学习;定期给胡老师讲课,阐述自己对知识的理解,胡赵云扮演学生,诘难质疑。

学生、家长、同事都不甚理解,但在那个解放思想、百花齐放的大时代下,大家也由着胡赵云去尝试。这一试不要紧,他坚持了12年,自学小组的学生从高中考入浙大、复旦、同济、清华、北大等名校。最夸张的一年,衢州二中考上清华北大的7位学生中,竟然有4人来自“实验小组”。

人们再也无法忽视“胡赵云实验”的魔力,纷纷向他请教。胡赵云说:“经过观察,他们数学思维敏捷,远胜于我,换句话说,都比我聪明,只是数学知识暂时不如我多而已。这样的学生,需要的是解放思想,发现知识,更发现学习的方法。”

胡赵云的“实验”思路,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胡赵云在浙江永康的群山里长大,最深刻的少年记忆,一是吃不饱饭;二是穿不起鞋;三是挑着一百斤柴,走夜路翻山回家。为了走出大山,胡赵云吃了不少苦;走出大山之后,一切都算不上吃苦。接受采访这天,他凌晨两点结束出差到家,白天工作九个小时后,又跟笔者聊了三个小时,中气充沛,神色如恒。

受限于时代环境,当年的教育质量也很难保证。“初小程度的老师把我送进了初中,初中学历的老师把我送进高中,高中文化的老师又送我进了浙江师范大学。”胡赵云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所以我走上讲台那天,心里就很清楚,一定有不少学生的数学天赋、思维能力远胜于我,我一定不能成为学生的天花板。”

这样的成长、求学经历,也奠定了胡赵云教育生涯的底色——鼓励探索、鼓励发现。

除了“赶走”数学尖子生,还是在1986年,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胡赵云开始在班内推行实施导学案。他在住处添置了全套印刷设备,自己刻钢板印刷,让学生根据导学案的提示,自学课本,再完成预习题。数学课上,胡赵云再答疑、统一讲练。

鼓励预习的出发点也很朴素,胡赵云觉得,学生可以通过导学案的预习题自学课本,提高自学能力。班里也一定还有数学天才,只是老师和他们自己还没发现而已,导学案真正的引导者,其实是每一个学生自己

毋庸赘言,胡赵云初登讲台便一鸣惊人,他带的学生不仅成绩极好,自学能力、学习兴趣更是远超同龄人。但胡赵云还不满足,甚至有点惶惑,高分送走毕业生后,他忽然问自己:“吃透课本,就算是学会数学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毕业班教室。

胡赵云决定再次出发。

数学是“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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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估算一座水库里有多少条鱼?

1989年,执教“概率与统计”时,胡赵云遇到这样一道没头没尾的题。他没想通,跑去请教老教师,得到的答案很简单——看《教师教学参考》去吧。

教参的答案也很简单:捞一网鱼,假设有A条鱼,做上标记放回水库;再捞一网,假设有B条鱼,其中有C条带标记;那么水库里鱼的数量=A×(B/C);最后,要让学生理解,这个方法叫“标记重捕法”。

胡赵云看得大惑不解:怎么就叫标记重捕法了?怎么让学生理解标记重捕法?再遇到类似题目怎么办?

可惜,30多年前,学校里没人能告诉他。胡赵云只能照本宣科,讲给同样困惑的学生们。

“水库危机”也引起了胡赵云的深度反思:我让学生对着课本自学,学完了就会做题,然后考高中、上大学,但他们真的理解数学知识了吗?读课本能学会数学吗?

另一次触动来自1998年,胡赵云给徒弟听评课。徒弟讲“有理数加减法”,讲法则时涉及正负号、绝对值的算法,详细讲解一番后,她问学生:“2+(-3)怎么算?你的解题依据是什么?”

学生们踊跃举手:“课本上写着,同号得正异号得负。”“我妈讲过,可以去括号。”“习题集上说……”计算的“依据”千奇百怪,唯独不包括老师讲的运算法则与步骤。

胡赵云忽然想到:“我自己计算的时候,好像也没用课本上的运算法则与步骤啊。如果学生们看课本、道听途说,就能掌握必要的算法。那还要我们数学老师干什么?”

这当然不怪那位老师,直到2011年版的课标发布,数学教学目标才从记忆加计算的“双基”,过渡到“基础知识、基本技能、基本思想和基本活动经验”的“四基”。

胡赵云送走一届届学生,上完一节节课,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数学不是从课本上“读出来”的,也不是数学老师“灌下去”的,应该是自己“想出来”的。

怎么让学生“想出来”呢?

胡赵云从两个维度“想”起:一方面,他从学生出发,以年为单位,收集整理学生的导学单、试卷、习题集,从海量样本中归纳学生的认知方式、思维特点;另一方面,他从数学教育本质出发,让玄之又玄的数学概念简化、结构化、清晰化,让这些云端的知识飘落在每个学生心里。这一“想”,就是很多年。

定义一段时光的方法很多。在外人看来,这些年,胡赵云从学校骨干成了浙江省特级教师、省教科研先进个人;从数学老师成了副校长;从衢州二中的中考专家,成了全国中考命题组专家、北师大教材编写组成员……

在胡赵云自己看来,这些年,他只是想明白了一个个教学问题而已。听完徒弟那堂课,他改善了“有理数加减法”的教学模式,把此前的6课时压缩到3课时,回归数学与思维的本质,学生的学业表现、学习兴趣不减反增。后来他把经验发表在了《数学教育学报》上。

让学生“想明白”水库问题,胡赵云花了21年。

2010年的公开课上,胡赵云抛出水库问题后,拿出一袋围棋棋子,请学生估算黑白子的比例。多数学生很快给出有效解法:摸一把棋子,数出两色的数量,就能算出比例。接着他又拿出一袋黑棋子,请同学们在不称重的前提下,计算棋子数量。

短暂的沉默后,头脑快的学生有了想法:“棋子只有一种颜色,没法算,但我们可以自己造颜色呀!比如把一些黑棋替换成白棋,再随机抓取一两次棋子,看看这些白棋在黑棋里的比例,就知道总数了。”

这时所有同学都意识到:“比例我们会算,刚刚学过了!”进而,大家发现,水库问题跟棋子问题本质上是一样的,造一种颜色,算一算比例,迎刃而解。

胡赵云没有像21年前那样,再教给学生“标记重捕法”,而是笑眯眯地说:“以后遇到问题也是一样。看到现实的问题,可以想办法把它转化成数学问题;面对复杂的数学问题,可以转化为简单的问题,面对不会的问题,想个办法把它转化成你会的问题。数学就是这么简单。

后来,胡赵云在全国多地执教这节课。引起巨大反响的,不仅是巧妙的教法、解法,还有胡赵云的数学建模、抽象和转化思维。

随着“想明白”的问题越来越多,想问题的方法越来越系统,胡赵云的教学观和方法论也臻于化境。走上讲台30年后,他正式提炼出了这套教法——

发现数学。

“发现数学”:

数学是孩子通过思考发现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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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生涯的第一堂课,胡赵云就“翻车”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是1986年9月2日,他带学生认识正负号。按照《教师教学参考》和老教师的指导,他对学生们说:“今天讲了正负数以后,正数前面的是正号,负数前面的是负号,这是性质符号,不是运算符号,要跟加减号区分清楚,不要混淆。”

“可是他们看起来一样啊?我们怎么区分呢?”忽然有个学生插嘴。

接着有人补充:“这个符号不好,我们可以在正数前面画个三角形,尖朝上;负数画个倒三角。”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年轻的胡赵云不知所措,只好板起脸来:“学数学符号,我们要听数学家的!”然后匆匆下课。

“正号为什么用加号,负号为什么用减号?”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2021年,胡赵云又在北京赫德学校执教了这堂课。他没有搬出正负号的概念,而是请学生任意写两个自然数,对他们进行加减乘除运算,请大家看看:结果还是自然数吗?学生们自然发现,除法产生了分数(小数),而减法产生了小于0的数。

接着,他给出了一组现象:

“今天,北京市平均气温零上5度,上海市平均气温零下5度。”“某企业2019年亏损5万元,2020年盈利5万元。”“小明昨天出门向东慢跑了5公里,今天出门向西慢跑了5公里。”

接着问学生:我们能用5来表示这三组数吗?孩子们纷纷摇头。与35年前不同,胡赵云“反客为主”:“那你们能不能设计一种符号,制定一个数学规则,来表达逆向、盈亏、冷热等相反的数据?”

大家来了兴致,有画三角的,有画箭头的,还有画空调冷热符号的。大家五花八门的符号碰撞到一起,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在胡赵云的引导下达成了共识:“我们研究的现象既有大小,又有方向,怎么用我们都知道的符号,来表达相反方向呢?”

大家列出小学阶段的符号,等号、不等号是表示关系,不能表示方向;乘除号是表达倍与分的,没有表示方向;能表示方向的只有加减号,于是大家给加减号安排了兼职,让它们分别再代表正负号。正负号就这样从课本上的新知识,变成了学生认知系统里的“老朋友”。

透过这个“发现数学”的小片段,我们不难窥见胡赵云的设计思路。前面的问题,是寻找共识,唤醒学生对数学的个性化理解。接着安排讨论、设计符号,是要大家形成对概念的共同认知。当大家把问题归纳为“设计一组表示方向的符号”时,就形成了对数学的共同理解,后续的发现、发明也就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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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漫长的理念孕育、框架搭建和资源整理,胡赵云大约在十年前提出了“发现数学”理念:数学是思考的学科;学生能通过思考数学,发现数学的知识、方法、结构与语言;学生能通过发现数学,发展全思维的能力,感受数学的乐趣。2018年,他在上海赫贤学校初中部开始全面推行发现数学,北京、南京等地的中学,都留下了“发现”的足迹。

胡赵云和老师们经常用“想数学”指代数学学习。按胡赵云的说法,数学就是要这样“想”出来才好玩,想的过程,就是从已知到未知,从特殊到一般的发现之旅。

当然,胡赵云也深知,要“想”出来并不容易,尤其是对“数学恐惧症”患者而言。

上海赫贤学校中学部刚开学时,同学们的数学基础、兴趣都很有限。面对一众愁眉苦脸、心怀抗拒的六年级学生,胡赵云指导郭梅梅老师抛开数学课本,拿出了一张张清爽的学习单,上面只有“我知道”“我思考”“我发现”“我提问”几个版块。

每到新课,大家先在“我知道”环节统筹已有知识;再进入老师设计的具体情境,开启自己的思考和发现;进而到提出问题,彼此碰撞,达成共识,进而发现数学世界的一角。

由于每次上数学课,都能发现点新东西,而且发现的过程非常爽快,孩子们的“数学恐惧症”不治而愈。不论学业水平如何,他们每天都盼着上数学课,放学回家也乐意研究一点数学。

“要不要把你们伟大的研究成果记录下来,给大家分享分享?”下课前,老师常常这样问。学生们云集响应,有画认知结构图的,有自编习题集的,有写故事的,还有写论文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每个学生的数学作业都不一样,但都学得热火朝天。

起初,有不少家长一度焦虑:“整晚研究数学,却不怎么刷题,很多内容网上还搜不到答案,将来考不了高分怎么办?”不久之后慢慢放宽心:“孩子喜欢学习就好,分数高低也就无所谓了。”此后的每次全区统考,上海赫贤学校数学排名都在稳步提升;后来,从赫贤转到其他名校的学生,数学成绩在开学考试中遥遥领先;再后来,这些学生进入高中后,数学成了优势学科……

家长们心情起伏的这段时间,学生们已经“发现”了好多成果。一位小学成绩平平、父母“躺平”的女孩儿,忽然宣布:“我将来要考数学系!”还有个男生咬定某个主题,写了三万字的数学文章,编成三册“数学文章集”。

这时胡赵云提醒大家:“发现数学并不培养数学家,我们培养的是一种思维,认识世界的思维,表达现实世界的方法。”

向思维更深处漫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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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不会,那你会什么?”

“这个你会了,你还会什么?

南京赫贤学校初中老师张杏娟,发现“这两个问题特别好用”。她正式实践发现数学不到一年,就窥见了这种教育理念的妙处:“它能带学生回到人类认识数学的本质,也就是思维的本质看问题。”

过往执教“勾股定理”时,张杏娟用的是主流方法,给出网格里的一组直角三角形,从每个边上画出正方形,请大家算算、数数三个正方形的面积,进而找到三边关系。

从数学层面看,证明方法本身没问题,欧几里得当年也差不多是这样证明的。但从教育层面,胡赵云提出了关键问题:“孩子怎么就能想到要算面积呢?怎么就自动开始数形结合了呢?如果思维路径问题解决不了,我们教的就还是机械记忆。”

在胡赵云的指导下,张杏娟这样处理勾股定理。

她先问:“关于直角三角形,你知道什么?”初中生们给出了许多信息,比如定义、面积算法、特殊的等腰直角三角形。

整理完已有知识,张杏娟接着问:“等腰直角三角形为什么特殊?”这个问题也不算难,学生们从容解答:直角边相等,面积等于直角边平方的一半;比如直角边长为1,面积就是1/2……这时学生会“自动”发现一个巧合:直角边长为1,面积就是1/2,刚好是斜边长(√2)一半的平方。

“有了这些信息,你还能发现什么?”张杏娟追问。“直角边、斜边、面积、平方、一半”几个关键词相遇,很快有学生找到了联系:拿斜边画一个正方形的面积是用直角边画正方形的面积的2倍。

张杏娟一步步逼近规律本身:“问题来了,你们找到的规律,能适用于所有直角三角形吗?”同学们又画了几个直角三角形,发现共性规律不是“2倍”,而是“‘斜边正方形’面积等于‘直角边正方形’面积之和”,抛开面积不谈,就是“直角三角形斜边平方等于两直角边平方的和”——同学们就这样发现了勾股定理!

这样“发现”的数学,与老师填鸭式的数学相比,有什么特点呢?

从老师的角度看,发现数学的学生思维更连贯、更活跃。在南京赫贤学校的数学老师倪梦凡看来,对于未解的知识,他们会主动思考“这个我不会,那我会什么,总能回溯到我会的东西”。学到新知识后,他们也会孜孜以求,“这个我会了,还有我不会的吗?总能推导出新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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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梦凡跟学生们研究尺规作图,就把直尺和圆规放给学生,请他们自己琢磨,想画点什么出来。学生们拿起圆规,对着线段比比画画,再相互传授一番,很快就都掌握了中垂线的画法。“画中垂线是IGSEC(国际普通中等教育证书考试,可以通俗理解为英国中考)的重要考点,我在之前的学校也教,但学生总忘。现在我不教了,让他们自己发现,反而记得格外牢。”倪梦凡笑着说。

这还没完,学生们自己鼓捣出了中垂线、角平分线、三角形重心等画法后,又开始各显神通,有人试着画正多边形,废寝忘食地研究了两天;有人找线段三等分点,写证明过程;还有个学生花了一番心血,找到了作线段N等分点的方法。这些探索的经历与结果对于初一学生真的太可喜太有意义了。

除了发现新内容,还有学生在发现中回归了思维本源。刘小梅在北京赫德学校执教开平方时,班里忽然有同学提问:“已知底数、指数,有乘方求幂;已知幂、指数,有开方求底数;如果已知幂、底数,怎么求指数呢?教材上没写啊?”

刘小梅乐了:“那你来写写教材吧!”这位同学真的开启了自己的研究,找到了初中教材上缺失的“对数”,编了证明过程、概念和例题,并且将这部分内容置于开方、乘方之后。用他的话说,这才是“数学学习的一般规律”。

回到学习的一般规律,也是胡赵云永恒的追求。他常常对家长和孩子们说:“归根结底,数学应该是一种能力,而非知识的堆砌。我们不培养数学家,培养的是一种思维的能力。比如演绎与归纳,比如建模思维,比如将现实问题数学化、一般问题抽象化、复杂问题简单化。这些复杂的数学知识,多数人未来用不到,但学习的规律、认识世界的一般方法,将令我们受益终身。”

帮助过无数学生发现数学后,2023年,胡赵云迎来新的挑战,他将担任南京赫贤学校初中部的创校校长。此前教学的一般规律,点亮学生的一般方法,能应用在办学中吗?

无数人翘首以待。

教育的“一般规律”:

让学生有意义地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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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采访时,胡赵云刚刚接待完某个校长考察团。他们来自某教育内卷大省,看到南京赫贤学校的教育生态后,无不感慨万千。

什么样的教育生活是内卷的,什么又是充实的?作为南京赫贤的初中部校长,胡赵云与考察团聊起这个话题,提了一个挺有趣的观点:

“同样是忙忙碌碌,学生忙得越有意义,就越远离内卷;如果他的全部努力,只为了在中高考中压过对手,争取有限的教育资源,这样的忙碌就是内卷。”

在南京创校这一年,胡赵云一直忙着让学生忙起来,有意义地忙起来。

学术层面自不必说,发现数学影响下的学生,写文章、做研究甚至编“教材”都是信手拈来。学校各科师资不俗,语文老师指导学生打通文学与历史,写论文,做课件,让“论道”成为一种常态;自然科学也采用了“回归思维”的研究模式,力求让学生回到学科本源。比如研究人体器官与系统,学生要动手拆装人体模型,手绘五脏六腑九大系统,再用轻黏土、橡皮泥制作器官,还要写论文、作报告,颇有古希腊医学家赫留根尼和埃斯特拉图斯的风范。

还有社团活动。胡赵云在浙师大读书时,曾经自费跑到浙西山区,调研县域教育,报告一直递到副省长手里。在浙师大,他还组建了膳食委员会,跟食堂“较劲”;组织志愿者团队,为教职工搬家;参与“假如我是校长”行动,给学校提合理化建议。当班主任后,他带学生越野跑、读诗、骑行、办班刊,创造了许多大家共同的美好回忆。

有这样的校长压阵,学生们自然也不闲着。除了常规的课后课,他们还自建了十几个社团,不少社团颇为出人意表,比如“蒙德第一排球社”,命名灵感来自《原神》;比如“炊事社”和“烹饪社团”并行,让人猜不透其中的区别;比如每周五中午活动的“午休社团”,居然吸引了不少同学参加……只要满足社团成立的要求,胡赵云一律放行。

学校运行进入正轨后,胡赵云又开始办“主题月”。比如2024年3月的主题是“选举”。学生们要用一个月的时间,研究选举的流程、文化等知识,制定选举制度,并票选出学生代表。

学生们制定的流程一丝不苟。大家要先填申请表,争取同学的签名推荐,才能参加选举;之后就要提出“纲领”,拉票,再参与差额选举。还有学生成立了监委会,确保整个流程公正透明,并监督学生代表的后续工作。一个“选举月”,实际上就是一场选举主题的项目式学习。驱动性任务明确、主线逻辑清晰,学生们的历史、政治素养,社会情感能力都得到了长足提升。

某种意义上讲,“让学生有意义地忙起来”,也是胡赵云教育生涯的写照,不论是教数学、做班主任还是当校长,他都在致力于营造一种充实、丰富、回归本质的教育生活。

“还有很多要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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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仙、上帝。可如果真的有,我想,神仙的数学一定很好,他只有掌握了数学,才能掌握宇宙运行的规律。”

胡赵云拿出了常常翻阅的《几何原本》,介绍起欧几里得来。在第一卷里,欧几里得搬出了23个定义,公设和公理各5条,这些前提都是显而易见的,今天的小学生也能一望而知。比如“线的两端是点”“从任一点到任一点,可做一条直线”。由这些“妇孺皆知”的内容,欧几里得推出了足足465个命题,建立了严密的几何体系。

这是最令胡赵云佩服的,也是发现数学一直在追求的:从已知到未知,从特殊到一般,从零散到系统。“最可贵的是,欧几里得的数学演绎,可以说是奠定了理性主义的基础。物理学、化学等学科的发展,都要遵循理性的数学逻辑。这也是我一直希望带给学生的。”胡赵云说。

在不久的将来,胡赵云希望带给学生的,还有很多。他的发现数学即将升级到2.0版本,需要带有理论和操作层面的工具,《初中生怎样发现数学》已在创作中期待出版,那时,他将赋予更多学生数学本质的方法论。对于南京赫贤初中部,他打算着力培养骨干教师团队,同时让学生们更有意义地忙起来,过一种更充盈的教育生活。

他抚摸着《几何原本》,语速逐渐放缓:“做了这么多年,有时我想,对于数学,对于教育,我还不太懂,还有很多要发现。”胡赵云的目光逐渐移向远方,仿佛在看着那个1986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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