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低垂,阴雨绵绵。晋阳县张家村,烟雾缭绕。张府中一间破旧的小屋里,传出了沥沥的磨浆声。年轻的张亦农挽起袖子,正在专心劳作。他祖上是做豆腐的,一脉相承,手艺绝佳。
"嘿,亦农啊,昨日新到了一批上好黄豆,你可得赶紧多做些库存。"隔壁的张婶推门进来,含笑说道。
"是啊婶子,您看今年的雨水可把我折腾够呛。"张亦农应声边忙活着。
只见一个形迹可疑的身影闪过巷尾,恰好撞上了拿着豆腐盘来购物的村妇李氏。被撞得措手不及,豆腐盘洒落一地。那人竟是一个满身污渍的寡妇,神情慌张,像是遭了什么祸害。
"若是有难,可怜见么?"张亦农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仔细端详,不禁吃了一惊。
那寡妇名叫马思淳,年方二十余载。生得天生丽质,只是满面污泥,并无半分娇态可见。听她语无伦次地诉说,实在命途多舛。马思淳说她曾为一暴戾恶徒所娶,夫家虐待凌辱,无以为生,不得已逃了出来。
"罢了罢了,眼下且先回我家歇息调理吧。"张亦农怜惜地搀扶着马思淳回了自家小院,给她沐浴更衣。待一番打理,马思淳宛如换了个人,恍如天人。
"你我若是有缘,不如在我家住几时,权作帮手。"张亦农一见醉心,竟如痴了一般。
"嗯,好吧。"马思淳露出少有的一笑,心想着总算有了依靠。
从此,两人如有家在身边。马思淳打理家务,照应张亦农生计。张亦农则尽力使她重拾希望和人生的欢乐。此后一段时日,马思淳也渐渐展现出往日的温婉大方。
可是,一个人的到来,却让这份欢乐蒙上了阴霾。张亦农的好友张祯到访时,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马思淳。张亦农一看便知这张祯必是将马思淳纳入了那张破落浪子的觊觎之列。
一日,张祯携酒上门,醉醺醺地闯进了正在采买的张亦农家中。
"快看啊亦农,那妙龄寡妇,可得好生珍惜呐。"张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马思淳那绰约多姿的身段。
"那是我家中人,你可给我闭上你龌龊的嘴。"张亦农不悦地呵斥。
"哈哈,人美不人美?我这把年纪了,你以为我是做不到?等着看好戏吧。"张祯开怀大笑,仰头畅饮了几口。
夜阑人静时,马思淳已熟睡,只听得外院传来疯狂的撞击和嚷叫。张亦农探头一看,竟是张祯闯了进来,手持利刃,指着自己就是一阵乱砍。张亦农避之不及,一个踉跄就被砍伤了左臂。
"把那妙龄寡妇交出来,她就是我的了!"张祯疯疯癫癫地叫嚷着。
马思淳也惊醒了,简直目瞪口呆。她本欲反抗,却被张祯用匕首顶住咽喉逼退。正当一切看似绝望时,一支箭从窗外射来,正中张祯的背心!张祯瞬间倒地不起。
原来是巡夜的镖师路过,看到门窗洞开,才施以援手。等到了第二天,张家村里就传开了这起命案,只不过凶手已经逃之夭夭,下落不明。
张祯逃走后,马思淳也因为这次打击,产生了严重的精神创伤,变得阴郁木讷,偶有语无伦次。张亦农伤重将伤重,活不过三月。为了给朋友尽最后一点心力,马思淳恹恹而归,四处流浪。
然而,命运的捉弄还在继续。几年后,张祯竟然又回到了故乡张家村,仍然是贪图享乐的老样子。偶然间,他看见了神志不属的马思淳,还是当年那份风华绝代的容颜,立马对她起了戾望。
"咦,那不是我当年钟爱的美人么?如今更是绝代佳人了。"张祯舔着嘴唇,贪婪的目光在马思淳身上逡巡。
于是,张祯开始了猥亵的勾引。
"想我曾说过什么吗?想起来了吧?"张祯在马思淳家门口饶有兴致地絮叨,让马思淳好生回忆。
张祯恶行的画面霎时涌上心头,马思淳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恍然大悟,那原本精神错乱的表象也一扫而空。自己最痛恨的仇人就在眼前,此乃天遂我愿的良机!
"看我如何待你,你可还记得?"马思淳陪着微笑招手,做出迎合的姿态。
"哈哈,果然!就知道你迷恋我!"张祯放荡地笑着,像是发现什么宝贝一般。
马思淳接下来的一举一动,目的只有诱敌深入。趁张祯放松戒备,她悄悄捂住了他的口鼻,直到他失去知觉才罢休。
醒来时,张祯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间空房,已乱作一团。马思淳怀揣着复仇的决心,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吧?"马思淳冷冷地说,眼神里满是怨毒之色。
"你,你要做什么?"张祯吓得面无人色,瞳孔地地直颤抖。
"你当年凭着酒力和锐器,将那么多苦难强加于我和亦农。如今我要让你尝尝当年的滋味!"马思淳掐住张祯的咽喉,恨声载道。
张祯拼命挣扎,奈何马思淳力气十足。他只得服软哀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这就离开张家村,从此过着良民生活!"
"哼,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吗?亦农对我恩同再造,你却夺走了他的性命。我怎能不为他报那残酷的一仗?"马思淳气息渐重,眼露凶光。
说罢,她拽起一旁的蜡烛,对准了张祯所系的麻绳。"你该为你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烛光熊熊燃烧,马思淳蓄意把火苗对准绳结点了起来。
"不,不!住手啊!"张祯惊恐万状,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房间渐被浓烟笼罩之时,马思淳突然止住了纵火的举动。望着那绝望的张祯,她似乎陷入了沉思和挣扎。
"我该不该这样做?我已经变成了当年的张祯了吗?"马思淳喃喃自语,眼神复杂难明。
一时间,她恍惚间看到了当年亦农劝慰自己的场景。那个善良的年轻人,宁愿赴死也不愿伤害他人。
"不,我不能这么做!我怎能背弃亦农的教诲,变成和张祯一样的凶徒?"马思淳猛然惊醒,匆忙去救火。待火势熄灭,她放下了张祯。
"你快离开这里吧,我已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让往事随风而去,是非曲直自有天理。"马思淳疲惫地摆了摆手。
从那以后,马思淳彻底断了复仇的心。她反复思量,终于认识到以暴制暴并非正道,无谓伤害只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为了纪念亦农的救命之恩,她改名"马思豆",寓意时刻惦念这份救赎之恩。
马思豆从此过上了漂泊的生活,但她却以自身故事作为教诲,传播赎罪宽恕之理念。她游历各地讲解世事因果,劝世人远离怨恨和报复,用善意化解仇怨。
许多世人得着马思淳的谆谆教诲,都为之折服。马思豆平凡无闻,但却温暖了无数慕善好施的心灵。八十高龄时,她回到故乡张家村,独自在张亦农坟前长伫,泪眼婆娑。
"亦农啊亦农,我终于活出了你那份宽厚精神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让我重新寻回了人生的意义... ..."
马思豆从此居住在故乡,终老未嫁。她用余生讲解宽容仁爱,诠释正义良知,直至九泉之下。她的故事如明灯一般,永远温暖着世人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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