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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書按:“有关紧要”是由明室Lucida出品的一档播客,专注于书和与书相关的一切,致力于邀请朋友们一起还原、搜集、探讨我们心中的“有关紧要”。本期节目邀请到了“随机波动”的三位主播,他们将向听众和读者分享《格》出版前后的故事,分享《格》作为一本书、一件精美的艺术创造作品,对于做书人自身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正文约1.7万字,预计阅读时间为4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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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颖:大家好,欢迎来到“有关紧要”第 33 期!在今年年初明室 Lucida 出版了迄今为止我们最贵也是最复杂的一本书——当然它也是最美的一本书——这本书是由最知名的播 客之一“随机波动”编辑的第一本书《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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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

我自己也是“随机波动”的老粉丝,大概从“剩余价值”时期就开始听主播们的播客,和主播们也相识已久。所以当这本书来到明室的时候,我自己是非常地激动。去年夏天我们正式开始这本书的制作流程,到今年年初上架,再到三四月办了很多线下活动,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复杂的编辑出版流程,为这本书付出了很多心血,同时也有很多非常感动的时刻。所以今天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我们请到了“随机波动”的三位主播,之琪、适野、建国,和大家一起来分享《格》这本书的故事。那么大家一起先打个招呼吧!

建国hello,我是建国。

之琪:我是之琪。

适野:我 是适野。

希颖:非常非常开心能有机会和主播们聊天。

++++“格”从何处来++++

希颖:我在接触到这本书时,它已经做得比较完整了,所以我特别想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因为大家第一次做书就选择了一个特别特别的hard模式。我们把时光转回到两年多以前,从播客到纸质书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转变,为什么会产生做一本书的想法呢?

适野:九宫人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之琪:在 21 年的时候,我很喜欢一本引进的杂志,叫《新哲人》。现在应该还是在出,因为我们去印厂签售的那一天还看到我们隔壁的工位上大家就在装订这本书。它应该是一个澳大利亚的哲学杂志,组稿的方式大概是每一期会有一个固定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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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哲人》

这个主题是相对比较宽泛的,它邀请了不同领域的学者,也包括一些视觉的元素,比如插画,围绕这个主题来创作一些内容。我记得当时我看的前两期有一期是叫“平衡”。它里面翻译了一些中国哲学的内容,比如老庄,我当时觉得这个形式挺有意思的,而且相对比较沉重和难读的理论书来说,它是一种比较轻、比较有趣的阅读形式。当时就觉得我们可不可以做一些类似这样的尝试?开始有这个想法之后,我们三个就又都去看了一些现在市面上做得比较好的杂志,比如《麦高芬》,然后我们就大概确定了方向,我们也想做一个主题先行的杂志。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无知无畏的想法。因为我们三个都没有做过杂志,甚至没有在杂志社工作过,所以对这其中可能会面临的困难,以及真正做一个杂志编辑部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都是缺乏预知的。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踩坑、不断地探索,才跌跌撞撞把这本书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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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高芬》

适野:我还想补充一点,我们当时做的时候其实挺明确的,就是想做一个和“随机波动”现在的音频媒介调性反差比较大的书。我们最早跟视觉总监田克聊的时候,其实大家都会期待我们做一个比较有学术性的、偏社科一点的,或者在设计上比较像档案性质的杂志。记得我们当时跟她分享了我们想做的,比如杂志的调性可能是会偏向像《麦高芬》这种设计一些的,其实她还是挺惊讶的。包括很多人后来在拿到这本杂志之后,也会觉得比较惊讶,可能觉得它和“随机波动”在播客媒介上面呈现出来的调性是反差比较大的,但这个其实是我们有意为之。我们也是希望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去尝试一些更加新奇的事情,当然这个代价也是很大的。

希颖:你刚刚讲到跟“随机波动”呈现调性不同,其实我也听到很多读者的反馈,说没想到随机波动会第一次出的书,跟自己播客的内容没有任何关系。 但我其实有一种感觉,它们的内核反而是非常相近的,大家在关心的议题或者思维的走向,我觉得还是非常“随机波动”的。 后来我又读到很多读者评论,其实也是这个感受。 其实主题杂志是非常难编辑的,需要耗费大量的心血时间。 为什么当初会确定“格子”这个主题呢? 这个是怎么确定的呢?

适野:我觉得可以从一顿饭开始说。 是我们先去找汪老师吃了饭,是不是?

之琪:我们是想去想一个又具体又抽象的主题,凭空想其实很难想出来。 然后我们就约了“随机波动”的嘉宾汪民安老师一起吃了一顿饭。 当时汪老师给我们提的一个主题其实叫“逃”。 他觉得它首先是一个哲学上的概念,就是“逃逸”这个概念。 然后又觉得那几年大家可能心态上跟这个词很契合,他是建议我们把这个杂志叫这个名。 所以当时我们最早说,如果这个杂志假设要出三期,那么它的刊名其实叫做《逃》,这三期都叫《逃》,英文叫escape,每一期会有一个小的主题。 我们当时是这样设计的。 第一期的小的主题我记得当时我们讨论过几个,我都忘了剩下的是什么了。 我当时好像是坐在我男朋友的眼镜店里,然后就想出来了“格子”。希望它是一个有具体的视觉倾向的词,同时它又能有更深的引申的意涵在里面,可以不断去挖掘意涵。我说了之后,她们俩觉得也挺好的,然后我们就确定下来了。

适野:其实就相当于把“格”当成一个容器,觉得可能在文字方面它可以有所发挥,在我们想要的视觉和设计方面其实也有很多可以发挥的部分。 但是我记得当时汪老师就指出“格子”是一个很现代主义的概念。

之琪:他觉得不是那么先锋。

适野:对,是一个比较旧的,可能 20 世纪的一个主题。 他写的总序《何谓“格子”》里面,其实也体现了很多,比如 20 世纪现代派的艺术,包括建筑设计,其实都是围绕这个主题去展开的。

建国:但当时我们看到“格子”这个词的时候,其实每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关心或者想象的一些东西,包括像素、格物、比赛球场的方格,还有格斗,所有格,我记得还有一个关于语言的。

适野:所有格其实很好。

建国:所以其实我们早期的设想还是一个文字工作者的想法,其实有一点像(艺术顾问)小依说的“熊猫人”。 我们还是围绕着“格子”这个概念去发散的,可能想到的一些哪怕是艺术画面也是跟格子的元素相关的。 后来跟我们的视觉总监田克碰了很多次之后,才有了思路上的扭转。 包括她提到这种杂志氛围页的设置,我们的章节要怎么样让它有一个起起伏伏,要有一个阅读的节奏,这个是我们之前没想到后面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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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

希颖:刚刚听下来,好像大家是慢慢在这个过程中把格子发挥出更多衍生的空间。 我也看到在卷首语里面讲到: “于是我们选择了‘格子’; 后来我们想要跟朋友们一起创作这个主题,于是有了现在的作者阵容; 再后来,我们希望它是一本好看的杂志,不仅有文字输出,也有视觉传达……”

适野:这个卷首语其实是我们仨分工,因为需要写出1000 字左右,我们就说一个人写两段。 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们因为这个杂志拖了太久了,到最后这一步,其实大家已经有一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情况,谁都不愿意先打开这个石墨。 然后我就当了那个最早吃螃蟹的人。 我先打开石墨,把自己那两段写完了,我记得之琪当时说,“你挺聪明,先占据了主动权”。 结束了我的部分之后,她们两个又补上了自己的部分,最后形成了一个卷首语。 大家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语调既有一些相似又不同。 因为这其实是我们三个集体创作的结果。

之琪:而且因为她写的那段其实是第二部分,不是接龙的写法。 所以就导致读起来是有点奇怪的,因为它不是顺着写下来。

适野:是,但是因为我先打开了(石墨),我就具有选择优先权,我就选我想写的部分。 哈哈哈哈——

建国:而且当时说一篇文章怎么样分工,我记得如果是三部分,就是写what、 how 和why。

适野:我写的是 how。

建国:对,你写的第二部分,我写的是结尾。

适野:我们彻底把希颖带跑偏了。 你要问什么来着哈哈哈?

希颖:哈哈哈我已经不知道我想问啥了。 当时因为看到某天建国梦到一句话,是“被写卷首语任务萦绕”,所以我一直以为卷首语是建国写的。 这个误会总算是解开了。 其实我刚才想说,大家一步一步地到现在才呈现出《格》的面孔,而不是一开始就能想象它是这样一本杂志,对吗?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你们仨,后来你们是找到作者,然后再有艺术总监,包括其他摄影师加入,是大概这样的流程吗?

适野:应该是先有了这个主题,然后我们去组稿了。 在文字差不多了之后,我们找到了视觉总监?

建国:在文字的作者和主题差不多,还没有收到稿的时候。

之琪:对,在有了目录的时候。

建国:先是视觉总监田克加入我们,我们其实前后碰了很多次,来讲这个杂志的视觉逻辑应该是怎么样的,它的大致的风格是怎么样的? 她也带了很多国内外的好看的reference给我们参考,然后她把 DPi 工作室介绍给我们,我们认识了Papa,也就是这本书操刀的设计师。 所以它的视觉的阵容就基本奠定了。 后面的插画和摄影主要是视觉总监田克在负责。

适野:还有小依。

++++何以为《格》?

一本艺术Mook这样诞生++++

希颖:文字应该是这本书的第一步,当时我们已经有了“格”的这个主题概念,大家是怎么去选择作者,以及怎么去跟作者沟通想要的稿件是什么样子的?这过程我还挺好奇的。

适野:就是“摇人”。我记得早期我有一个想法,还是想找“随机波动”的一些嘉宾。但是希望他们在这个杂志里面呈现出和在我们节目,或者他们平常生活中完全不一样的面向。

之琪:因为我们也找不来别人,我们就认识这些人。

适野:真实情况是这样,咱们不是得包装嘛。找到这些熟人之后,比如鲨鲨,她之前就一直在拍视频。但是我们希望在这个杂志里面呈现的是文章的形式。而且最早也有找过姜思达,他其实也是做视频这种自媒体,因为他之前画画、写诗什么的,也很希望和他合作一个项目。是用这样一种找熟人,但是希望挖掘他们新面向的方式。我觉得最后也算是完成了,我们有幸看到了一些我们平时的嘉宾确实不太在大众面前呈现的一些面相。

之琪:比如林棹,我们就约她写的非虚构。

建国:李喆写的是一个围棋主题的散文和历史文章,我觉得那个也是在他的创作里比较少见的长度和主题。还要特别感谢姜思达和秦岭,他们其实为这个杂志我们这一部分的内容和我们碰了很多次,也做了很多创意的策划,包括这一组照片要怎么拍,他要扮演哪些角色,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他其实是以一个很积极的共创者的角色出现。但后来也是因为预算和拍摄的复杂程度其实超出了我们这个编辑部的体量,所以这一部分后来就放弃掉了。

希颖:原来还有这个故事,姜思达和秦岭也有参与这个项目,我是第一次听说。我有一个感受,微博上搜“随机波动”,提到《格》的时候有人说很像十多年前时候韩寒那本《独唱团》,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我觉得是夸奖,毕竟它当时是一种完全崭新的形式出现在大家面前,虽然出了一期就没有了——

适野:这可能是我们的共同之处。(笑)

希颖:《独唱团》找了当时可以说最先锋那一批写作者去写某个主题。但我觉得在面向上或者形式各方面,《格》又是非常不一样的东西。适野刚刚讲的,挖掘不同的人身上新的面向,其实这也是我在这本杂志的很多文章里面非常清晰感受到的东西。所以在这个过程里面,文字部分我觉得是很难的。假设你收到一份稿件,没有那么满足你的期待,这个时候你会怎么样呢?

建国:因为我们的这些朋友都来过节目,也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各个领域的很认真的创作者。他们的创作首先是凝结了大量心血,很高水平的创作。而且我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本有一点包罗万象的杂志,我不希望它的文章风格是特别统一的,比如都是《萌芽》风,《独唱团》的风格,或者都是文化批评,我觉得不是这个东西。其实就是大家拿出自己最好的写作。所以在文本编辑上没有特别多跟作者之间的撕扯。我记得最大的改动是辽京的那篇小说,因为它的体量有点大,所以我们三个后来专门跟辽京见面,来聊能够在什么样的层面上把这个小说缩得更短。不光是体量问题,作为读者,她那篇小说围绕着那样一个概念,我觉得更浓缩一点也会更好看。我们那时候已经决定把文学部分放在后面,就是诗歌跟鲨鲨的那部分之间,所以一个特别长的体量可能也会打乱整个读者阅读的节奏。所以那一篇是改动最大的。

之琪:我觉得一方面我们还是希望能够尊重作者的创作意图,不希望他/她是真的给一个杂志供稿的这种感觉。但我觉得另外一方面我们的作者都有很多真正给杂志供稿的经验。所以他们其实是很职业的作者。我记得我们当时跟辽京说我们希望减少字数,她很痛快地答应。她说平时给文学杂志投稿,经常遇到这样的要求,比如能不能多写一些字数?能不能减少一些字数?汪老师当时还跟我们说,他可以精确到每一个字,精确到个位数,想要多少字可以有一个特别精确的字数。我觉得其实他们也都是很职业的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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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目录页

建国:而且林棹交来稿子的时候,是一个特别完整的 Pages 的文档,她连页码、注释、图片、图说,以及页眉,每一个细节都已经做好了。林棹这篇稿子从头到尾,除了我后来删了一些多余的“的”和标点符号,它是没有改动的。然后李喆会在写作的过程中一步一步跟我来交流,“你觉得哪里还可以再加一些,哪里还可以减一些?”但是我提的意见都是比较轻微的文本修改,还是希望他能在现在的基础上阐述得更深入。所以其实是他自己修改了大概有四五稿,不断地在 update 文字。首先很感谢我们的作者,我觉得他们都是很认真的创作者。

希颖:其实我也充分感受到这一点,尤其像林棹老师的稿子,在我读的这么多里面,信息量很大,同时也很深入、很有逻辑。有很多人提到我们为什么要进行一个命题作文?其实我们看到的很多很厉害、很好的作品原本就是命题作文。有时候给你一个限制,更能发挥出一种自由。命题作文写得好也是非常厉害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通过自己的阅读,去感受到文字里面真正的力量。

从去年开始我一直跟大家一起工作。昨天我还特别翻了我们的群聊记录,看大家怎么去沟通工作,我也回忆了我们一起工作的历程。编辑上好像是适野和建国负责的会更多一些,之琪是不是在idea各方面,或者大方向上把握更多?我不太清楚,有点好奇你们三个人的分工。

适野:其实没有太明确的分工。

之琪:我觉得希颖看到的是在群里回消息,因为我不太喜欢在群里回消息。(笑)

适野:我觉得是有了这个点子之后,执行我们一般是会采取责任制,每个人负责几篇。比如在收稿的过程中,我们当时是分了一下,每个人负责几篇,要去盯着这个作者,然后要去跟他收稿,跟他沟通交流。可能在这个阶段我们是这种像一个小小的工头,小小的监工,负责下面的几个项目。等到收上来之后就是编辑要过一遍全体文字,这个是建国去做,因为我和之琪的能力可能也不足以达到——可能看不出来错字什么的。到了后期其实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比如图片、插画师、版权这些问题,我记得版权我们也是分工了——

建国:统计公版图好像是我做的,但后面联系版权那个更复杂的事情你们两个对接更多。

适野:对,我们其实基本上就是采取协商制,让大家觉得这个工作平均地分配在了三个人之中,所以其实没有太明确的分工。我觉得分工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以尊重每个人的感受为主,比如可能这段时间有人觉得,噢,我做了太多了,那我们就再动态实时地调整一下,大家帮忙分担一下。或者有一些工作实在太难做了,我们三个人如果分头去做都没有勇气开始的话就一起出去。我们可能就会约在一个地方,然后说咱们今天下午就一起把这个事情解决一下。

希颖:是非常民主的方式。我想到了大家以前讲的为什么没有办法把它发展壮大成一个公司?因为一旦公司大了之后,就一定会有这样的分工。

适野:所以你现在会遇到这个问题吗?哈哈哈!

希颖:会有一些,一个人会去做一些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但是必须要做的部分。其实这也是一种很无奈的举动,也可能他本身比较擅长这部分,他就会负责的更多。

之琪:我觉得三个人其实也要每个人做一些自己都没那么想做的事情。但是我觉得跟朋友一起创业的一个感受就是,你不会觉得是我平白地承担了一些讨厌的工作、一些狗屁工作。你的感受是我帮别人分担了一个狗屁工作,就是这个事情我做了,于是我的朋友就可以不用做。

建国:有种牺牲的感觉。

之琪:我觉得不是牺牲,就是觉得其实你的价值不是在于做的这个工作,因为这个工作本身没什么价值,就是一些不得不做的狗屁工作。但你的价值是在于能够让其他的人不做这个工作。但是我感觉这种在公司里其实挺难实现,公司里如果真的有人这么想,那就是真正的利他。

希颖:下面我们要谈到工作中一些真正比较狗屁的部分,所谓的狗屁工作。其实在上海场的时候也聊到了,我们解决了好多图片的版权问题。我看我们聊天记录当时是在七月、八月,这期间一直在解决图片的版权。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个工作会这么复杂?

适野:没想过,但是很感谢明室的那位编辑。他真名叫什么呀?噢,闫烁。

希颖:他是我们负责版权的编辑。

适野:对,是赵磊把他拉到了群里面,然后他跟我们非常细心地对版权,他还做了一个 Excel 表格,每一张图的来源以及进度,他邮件沟通的种种细节其实都体现在上面。我觉得他应该花了非常非常多的功夫,所以我们真的特别感谢他,帮我们做了非常非常琐碎的沟通的工作。

希颖:可能没有人想去做这个事情,但还是必须有人来做。视觉部分是这本书里面非常吸引人的存在,因为它不仅有文字,给文字配的图其实非常贴合文字本身,同时它里面也有自己单独的图录。在视觉的部分大家有一些选择,最后也有一些妥协。关于这部分,可不可以描述一下你们的工作流程或者遇到的困难。

之琪:其实这部分主要是田克做的。她帮我们提了一些方案,包括在每一篇稿子中间插入哪些图,这些图本身之间的逻辑,以及它跟文字之间的逻辑,这都是她在很多次交流当中帮我们理顺的。其实一开始我们都不太理解图片的逻辑是什么意思,比如这个图片是更抽象、更偏氛围,还是更具体等等,它有一个自己的倾向,这些倾向连在一起构成了读图的曲线。其实这也是专业做视觉工作的编辑才能够把它理顺的。他提出来的这些图肯定本身都是非常好看、非常美的,但是其中也有很多是最终没有能够实现的。包括在最后关头我们还换了林棹那篇文章里的两张图,因为设计师在最终排版的过程中觉得它放大到那个大小,其实像素是不够的。然后我们又临时在视觉中国上换了两张图。越到后面我觉得妥协变得越容易了,因为大家的想法就是我们一定要把它做完。可能最开始会有挺多坚持的,比如一张图我们更喜欢,但另外一张图更便宜或者不用花钱——会有这样抉择的过程。最后就是觉得咱们能有图,这一页纸上能有图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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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页

建国:而且这个过程中还是做了很多取舍的。我们自己为这本杂志拍了一些图,包括囤货那一组,就是疫情囤粮、生产包这些。还拍了另外一组,其实是衣服的纤维,想要呈现那种衣物织物的纹理格子,比如毛衣、纱布、丝绸,我记得是在一个大冬天里拍了一整天,在那个特别冷的影棚里。

适野:对,而且我们是每个人都贡献了自己的衣服。琪琪那时候还不在。你还专门买 了两件新的,没有撕标签的衣服。

适野:但最后出来觉得效果不好看。

建国:或者放到这本书里不是很合适,找不到一个可以把它融进去的点。所以后来又毅然舍弃了这个照片,(虽然)背后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格》中玄机++++

希颖:好像到最后这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开始可能对它寄予了好多期望,我们在图片选择上会妥协。其实我们在印刷上、在纸张的选择上也会妥协……艺术总是不可能尽善尽美,我们不可能总能用到我最想要的那张图、用到我最想用的那张纸、还原到最好的效果。图片选择上的妥协,或者刚才大家讲到的不得已要放弃一些已经做好了的工作,在我们印刷的过程里其实也会不断去重复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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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页

这本书里的印刷可以说是我做过的这么多书里面最复杂的一本,应该也没有很多印厂做过这种书。这里面其实有五种内文纸,我们 16 开的书每个印张就是 16 页,印张和印张之间其实是一直穿插着装订的。设计师应该想要我们内文呈现出两种不同纸张的面貌,一种是偏灰色的,一种相对而言就比较白。这种偏灰色的纸其实找了非常长的时间,中间大概有寄给Papa老师很多种纸样去选,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找到最完美的呈现灰色效果的纸。我们也打听了很久,这种自带灰色的纸其实非常少,只能去印刷一个颜色,但可能印的话它效果又没有那么好,所以做了一些妥协。现在这个纸张印刷效果其实也非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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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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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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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装订图

还有包括我们在这本书的里面,它有好多的手工部分,有六处。蕾克的这篇文章里它有三处,然后在《从东方到东方: 万曼的挂毯立体而自由,就像他的人生》那篇里还有两处,还有一处是蓝蓝的诗歌,六处全部是师傅一张一张手工贴上去的。在蕾克老师那篇文章的插页里,它有好多种颜色,黄、蓝、绿的,那个字上面就是这个,其实它是专色,一个专色就得印一遍,如果我有六个颜色,我就得印六遍,每一遍还不能把位置错开。我觉得这个里面就非常非常考验印厂师傅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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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页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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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页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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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内页_套印

还有令我很感动的达米恩·赫斯特的那一张“天堂的碎片”。那是一个满板印银,里面是一个四色图片,这里面是用的套印,套印必须要在满版专银的中间,空出这个四色图片的位子,印第二遍的时候,四色图片必须完美贴合到这个空白里面,不然就露白了。我们这个相对而言做的还是挺完美的。当时打开的时候我觉得还是挺感动的,因为我们在这张图片上应该也花了不少钱。

适野:我觉得你说完之后,读者应该更能认识到这本书有多贵——

建国:以及有多难做。

希颖:对,其实特别想让大家能够知道我们在这里面的付出,包括选图、买图,然后怎么去还原、怎么选纸。因为我觉得《格》这本书是市面上很难有的,很难找到替代的。它的美很难用语言去描述。有个问题,当编辑退休之后,自己做的书中有哪些书是自己真正想带走的。我想了一下,也许当我十几二十年以后退休,想带走的书里面《格》一定是其中之一。以我就想如果读者不能拥有一本《格》——

适野:你 为他们感到遗憾。(笑) 我觉得希颖说的确实是。我们到最后的时候要去印厂签 2, 000 本书,其实也是我第一次走进印厂,第一次看到我们书的成品。我们想要用过版纸来做一些海报,还请机长帮我们去切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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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过版纸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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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的过版纸设计也用在了书签上

我觉得那个其实是一个很具体的过程,能让你认识到出版以及出版物确实是一种物的存在,它不光是一种很平面的文字,以及纸页作为一种媒介,其实它是整本书作为一个物或者作为一个艺术品这样的存在。这个艺术品里面的工艺不管是印刷选纸,还有我们整个逻辑的设计,还有封面UV的工艺,其实它全部都是一些埋藏在书里面的小细节。所以我觉得可能看这本书的时候,我们需要跳出一个单纯的出版物或者纸媒的眼光,而是把它变成一个物件去研究、去端详,你会发现更多有意思的部分。

希颖:很多读者有问到说这个封面“是不是掉了”?在上海场活动有讲过,其实这个是一个裸脊+空脊的设计,因为裸脊大家可能会觉得露在外面不是很好看。所以后来有人想要在这边贴一个封面,但是这个中间是空的。所以有的时候把这边两边粘住,我们叫腔背空脊。这个直接打开了,其实是只粘了这一个地方,是一个非常细致的手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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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的书脊

可能大家觉得这个杂志平平无奇,其实里面有好多玄机。包括Papa老师的设计,其实我是非常感动的。我还记得我们在上海Papa老师工作室的时候,其实一开始是想用一个别的摄影师的作品做封面,但后来我们选择了这个比较素的这个封面,也是因为听Papa老师讲的时候觉得这个设计真的是太精巧了。这本书的封面其实是我们做好的样书封面经过拍图、修图之后,再把它放到正式的封面上面印刷的。所以就是《格》中之格,会有拆解一本书的感觉。包括这本书封底的切口的图其实就是样书的切口,书脊其实就是样书的书脊,和它这个设计是合在一起的。所以我会觉得这些细节都非常地令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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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书口设计

建国:你让我想到了总会有那种视频,其实Excel表格能够实现一万种功能,但是普通人只会十种,总有视频教你怎么样去开发表格工具。

之琪:为什么我想到是那种视频,走进香奈儿手工工坊?

建国:都是探秘型的。哈哈哈哈!

希颖:我觉得这个巧思就是不被大家认识的巧思,在做书里面太平常了。但这本书我就忽然有一点执着,我觉得特别想让大家看到这些东西。所以我有时候在想,我们能不能到时候出一个视频或者什么?再跟大家来说一说我们这个里面的一些巧思。

建国:你也可以再出一本书,就叫“关于《格》的说明书。”

希颖:之前有想说做一个《格》的使用指南,我觉得也可以看用什么样的形式能让大家的这些想法更加容易地被读者去呈现和get到,免得大家说我们“这个掉了”,以为是劣质产品。哈哈哈。

之琪:我觉得作为创作者、设计师或者什么可能在做一本书、做一件衣服、做一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投入了大量的很细小的心思在里面,然后觉得每一个部分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但是作为消费者,因为我们也是消费者,我们是书的消费者,是其他物品的消费者,我们其实不会去,或者我觉得也没有义务去了解这其中的每一个小的巧思。因为这些小的巧思最终是为了汇聚成一个模糊的感受,就是它是一本美的书,它是一本精致的书,其实是为了达到这样一个效果,而最终只要我们的读者在他们面前这本书达到了这个效果其实就可以了。

我觉得这个其实是一种必然存在的信息差,这个东西是你做的和是你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这个信息差是很难真正通过我们不断地去讲述来打破的。我觉得一本书真正的价值也不在于它的谈资是什么,而在于它真正给你带来的阅读的体验是怎样。

建国:我觉得这些年日本匠人的书卖得这么火,大家开始感兴趣它背后是怎么做的,那些craft 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所以可能这种解释还是有一点必要。但我有的时候会觉得,我可能看大部分书也没有看懂人家作者想要写的是什么。

之琪:而且甚至我们都没有仔细看人家的封面,比如我们在跟设计师沟通时,我们才真正看到原来我们家里摆了这么多书的封面是这样设计的。

适野:对,我觉得这次做完书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以后我要好好对待给我寄书的营销编辑。

建国:你上次是怎么说的来着?上次说其实大多数都没看——

适野:但是我没看,跟我从内心觉得我应该尊重他们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我会觉得我突然就学会换位思考,其实就好像你的眼睛打开了一个新的视角,你可能获得了一个设计师的视角,或者做书人的视角,然后你就会去欣赏这些书了。我觉得它确实不是必要的,并不是每一个读者都一定要发展出来一种这样的视角。

希颖:对,我觉得刚刚大家讲的都非常对,我自己作为做书人我也是这个感受,读者没有必要或者没有责任去发现这些东西。但如果真的有人发现了,其实我会觉得非常开心,就是像大家接头暗号一样,这个只是作为做书人的一点小小的执念,其实也不用去在意。

++++与《格》实体书的相遇瞬间++++

希颖:我第一次见到这本书,它是一个PDF,当时是我们在咖啡馆的时候,适野在电脑上给我演示过,其实当时我就觉得这本书是、跟我以往做的书非常不同的东西。后来经过几次调整,其实我对这本书感觉越来越不同,拿到它的成品的时候对这些文字的感受又不一样了。也请大家各自分享一下,拿到成品后最让你觉得惊讶,或者跟设想不一样,或者你比较喜欢哪部分。

之琪:我觉得都很喜欢。好像你有 10 个孩子,问你最喜欢哪个孩子。

适野:开始端水。

之琪:对,但是我觉得确实像希颖讲的,拿到手里看,印出来跟看 PDF 是非常不同的感受。这可能就是一些艺术书、设计类的书跟纯粹的纸书之间很大的一个不同。

适野:我是记得我拿到以后看了卷首语就哭了。因为我朋友也说她拿到然后看到,尤其是建国写的那一句。其实我们当时写的时候没有很认真(建国:我写得很认真),是很认真,但是其实是在一个你想要拖延,在一个……

建国:催稿令下。

适野:而且你不觉得它可能做出来会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因为我们当时已经做了非常多妥协,而且在那三年的心态也变得很不一样的情况下,我们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把它做出来,本着这样的心态把它写出来了。然后当我看到它印在纸上,我打开腰封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一个很郑重的事情。就是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甚至对我来说可能有点神圣的体验。我就会觉得我们的辛苦板上钉钉、白纸黑字印在这儿了,其实是一种很不同的感觉。你看到那个就会觉得,噢,我们真的把它做出来了。我们终于把它完成了,虽然这个过程非常困难,但是它确实是一个承诺。我们交付了一个承诺,不管是给我们自己,还是给和我们合作的人。尤其是很多作者已经等了三年了,可能都忘了自己的稿子当初写了什么,还有插画师,还有田克、Papa,包括明室Lucida所有的工作人员。我觉得那确实是一个较为神圣的瞬间。

适野:文字上可能我最感动的是这个部分。图片我觉得那个专银的颜色,我记得当时之琪第一个拿到样书,她就拍给我们说,实在是太美了,然后发了一个哭的 emoji。然后当我和建国真的在看到它的时候,有一刻想要屏息。翻到全部专银的版面的时候,你会屏住呼吸,然后你很怕你的手指的指纹印在上面留下痕迹,可能这个都是纸质的出版物带给我们的一种很综合性的感受。可能跟你在微信公众号上看一篇文章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建国:而且其实我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收到的都是Papa发来的PDF,我们的群聊里有无数个PDF,Papa说他的电脑里可能有几个T的我们的文件,包括图片和一次一次的设计的改稿。但是第一次摸到这本书、感受到它的重量的时候,跟看 PDF 的感受是特别不一样的。

它对我们来说都形成了一种物的震撼。你摸到它的纸张,虽然我们早期拿到的样书其实跟现在大家买到的书还不太一样,那个纸还没有这么顺滑,里面的颜色也不一样,可能也没有这么好,但是我们拿到的时候已经觉得很动人了。我觉得翻看它的时候,当时我们在北京拍的张凡的囤货,以及蓝蓝老师的跟疫情相关的诗歌,我觉得那个其实是一种时间的见证。我们不仅见证了这样一段真实发生的历史,可能现在很少人提的这样一件往事,其实也见证了我某种心态的变化。

当时我们拍屯粮那一组图的时候,其实就是上海在封城,北京有很多人非常紧张,所以开始大量地囤积食物,罐头、面条等等。我们当时在工作室去完成这组图的时候,内心对自己的生活、对自己的生计都是充满不确定性的。

我现在再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回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一种具体的担忧,在那样一种担忧里仍在跟你的同事们想要完成这样一件很美的、可能很形而上的事情,就有那种不真实感。我觉得其实是这些在不断地提醒我们,我们是在怎样的一种境况下一起做了这样一本书。

希颖:刚刚建国分享的这个部分还挺让我想哭的。我觉得还有人会记得这些事情……这个记录我真的觉得太珍贵了,我觉得这可能会是很重要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书就是要记录一个时代的,它就是这个时代我们最重要的证明。而纸质的东西会一直流传下去,一直保存下来。

++++一切都是惊喜!

来自读者的feedback++++

希颖:刚刚讲了很多,大家拿到书的那一刻,很激动的心情。其实在过去的几年时间内,有一种综合性的情绪,包括我们这本书做了很长时间,有一种疲惫感,到最后的时候甚至希望赶快结束,我特别能理解。其实豆瓣上有很多评论,反馈都非常热烈,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仔细去看过。

建国:没有,我偶然刷豆瓣的时候刷到有人标记了想读,我就看到了评分。有一种自己家孩子被拍了张照片挂到了照相馆的玻璃上的感觉,我去给打了一个五星。后来就没有去看那个豆瓣页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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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 》 豆瓣 截图

希颖:你那条现在有六十几个人点了赞,好像在最上面。我也是很感动,其实都是做书人嘛,可能我的孩子比较多,而大家就这一个宝贝。

建国:感觉你是幼儿园园长。

适野:那你遇到那种差评或者无法解读你心思的评论,你会有什么感觉?

希颖:这个有一个过程,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无法接受。后来我慢慢知道这个不是我的问题,尤其是我们做女性图书,很多人一上来就直接给你打一星,他甚至都没有看这本书,他就是想去打一星。当然也有一种人,他就是觉得这个东西不好,他可能打个两星、三星,但是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去影响到这个人,时间长了我可能就有些麻木了。但是《格》的话,因为我看到大家给我们很高的分数,现在是 8.8 分,这几个月好像也都是艺术设计分榜的第一名。

建国:虽然不去看,但听说了还是挺高兴的。

希颖:有很多写得很好的短评,我看到有一个读者这样讲: “在格内棋局会成为政治参考、藏品会失去自身主体价值、VAR会打乱球员的状态和球赛的流畅性、写作会在传统和冲出牢笼中徘徊痛苦。 ”我觉得这位读者非常能理解为什么会是这些文章,我们为什么会讨论这些议题,它们又是被什么样的主题联系和概括在一起。 这条短评可能不那么显眼,但当时我觉得这个读者可能真的懂了。 大家有看到什么评论吗?

适野:没有,我们真的没怎么看,就连我是我们仨里最爱看评论的人,我这次都不看了。

之琪:你能承受小宇宙的评论,但无法承受豆瓣的评论。

建国:为什么呢? 如果有差评,这个对你伤害更大?

适野:用之琪的话来说,可能我就是更在意它。 小宇宙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也做 5 年了,什么样的评论你没见过? 但是第一本书,而且是咱们这么用心做的一本书。 我之前看豆瓣评分,都是要用手指抵着,先看前面,如果上了8分我就再看一下,小数点之后几位逐一公开。 我看评论都是一闪而过,很怕看到五星之中有一个一星,我就无法接受。 我大概划一下,那就是我唯一一次看评论。 但是我不会去细看讲了什么。

建国:那你会看豆瓣上随机波动的条目吗?

适野:最早的时候我会看,现在我也不看了。 我现在就是隔绝一切评论。

建国:但是我们看到了一些微博上的feedback,因为会@我们。

适野:我觉得@我们的都是夸我们的,其实就有一个筛选机制,所以我还是会在微博上很积极地和大家互动。 我觉得夸我那些我能接受。

之琪:之前悦然给你算命的时候说你是什么来着? 注重社会评价是不是?

适野:应验了。 我觉得@咱们那些,拍的书影很漂亮,一定是很认同咱们嘛,觉得你 做得很漂亮、很好,我就会很积极地互动。 但是我不会主动去搜索“随机波动”和“格”,这两个关键词组合起来就是魔鬼,不要轻易触碰。

希颖:其实我特别能理解,花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心血和精力投入的作品,有时候确实很难去面对。 其实还有一条微博可能也给大家分享过,之前@土星记事 老师说:

“每个格中之人,都可以尝试注视我们身处的‘格’的边界,用格中的材料,绘出一些智识、审美或情感的逃逸线,而当这些虚弱的线条连接起来,世界或可拥有另外的形态。”

我们想要表现或者想要去创造的东西,真的有人去知道、了解,我觉得这些东西对于做书的人或至少对我而言可能会比较重要,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有这个感觉。

之琪:我作为创作者,我有自己的世界,读者作为读者,他们也有自己的世界,他们当然有权利喜欢,也有权利不喜欢。 问题就在于这两个世界最好不要产生太多的交集,不要做像三体那种行为。 就是如果大家不主动去产生这种交集,那我们都可以在各自的世界里过得比较开心一点。

建国:我觉得土星老师那条微博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不是因为她夸这本书,她很喜欢、很懂这本书,是因为这本书让她有了自己的想象。 她说的那些东西跟书也不一定有关,是她看了这本书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其实那个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她怎么阐发格子。 我也不觉得一定是跟我们的书的好评有关,但我会觉得她写的东西很有意思。

之琪:不管是做节目还是做书,其实我们在创作过程中都很少去设想受众,很少去预判受众的反馈。所以当它真的被大家看见的时候,我们会觉得所有的反应都是惊喜。本来这个东西是为了我们三个做的,最开始只有三个人喜欢它,可能在过程中有各种各样的合作者进来,他们也会喜欢这本书,最后等到它放到大众面前的时候,当然也会有很多人不喜欢它,但是总比三个人喜欢它这件事情要好很多了吧! 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是这样一种感受,但是归根结底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人喜欢。

++++“格”外想念

BookTour后感++++

希颖:过了一个基本上没有周末的3月,我们去了好多地方,也有一些比较遗憾的部分。 其实应该是随机波动很久之后再见到很多读者和听众。 在上海和杭州,大家的现场反馈其实都非常热烈,这个过程中大家有什么新的想法还有感受?

建国:想着本来可以有五场,结果只有两场。 但是每次我们见到听众和读者还是一次很开心的相遇。 这次有了书就给大家签名,听大家说他们怎么看这本书,还是一种很不一样的交流。 之前我们只有播客,大家见面的时候其实没法拿着一个东西,一起来聊聊这个。 那个感受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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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想念”《格》BookTour现场图

之琪:我觉得就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多真人了。

建国:感觉是那个周迅“好多人呀”表情包。

之琪:好久没有在线下跟听众见面了。 我们其实上一次办活动是 23 年初在香港。

适野:忘了。

之琪:集体失忆。 但是感觉香港寸土寸金,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一个更大的场地,于是那场活动大概就是在100人以内的小规模。 每次见大家,不管是之前我们办一些播客的见面会,还是这次办书的见面会,其实都是特别开心的。 我记得还有一个人给我留言说之琪这么不喜欢出差,那见到大家会不会很开心?

适野:因为3月就是疯狂出差,我和之琪的微博每次都是以出差为节点,出差回来了能歇几天,过两天发一个又要出差了。

之琪:见到大家真的很开心。 跟之前不同,我们这次是做书的活动,所以也有一个签售的环境,就是大型签名、合影、道谢、拥抱流水线。

建国:而且我记得在杭州大屋顶的活动结束之后,还有一个女孩拿了一个草垫给我们看。 其实是我们香港的活动,当时为我们提供场地的画廊应该是送了每一位听众当时坐的坐垫。 所以她从深圳赶来,特意带了曾经参加香港那一场活动的证物,我会觉得很感动。

适野:我们去年还办了芭比的线下观影。

之琪:记忆逐渐活过来。

适野:有两个听众,她们是去过芭比的观影活动,又来了今年的线下活动。 而且因为我们这几场的安排,很多听众是从不同的城市赶到那个地方,包括没办成的那几场,其实有一些听众已经买了票到了现场。 所以也真的很感谢大家,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可能有一些人都舟车劳顿到了那,最后也没有去成。 但是我觉得很开心的是,他们在没有我们的现场其实也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这些人也是我们的听众。 我觉得也是很有收获的体验。

希颖:我还是挺感动。 记得我们在顺德的时候,当时是准备要走,后来有几个听众在书店里偶然遇到,跟大家一起非常开心地互动。 在这个时刻,我就有一种感觉,他们和“随机波动”之间的连接,就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但是随时都能在人群中认出对方的朋友一样。

++++必须做,应该做!

接下《格》是一种召唤++++

建国:我也有一个好奇想问希颖。听众听到这里其实也可以知道,《格》它首先是一本明室出的最贵的书,它的印刷这些成本也都很高,它的活动也比其他的活动更一波三折。我们其实也很好奇你最初为什么会接下这个合作的邀请,以及在后面这个过程中,你会觉得这本书更难弄,或者是给你带来的挑战更多吗?

希颖:其实当时我接到这本书的感觉就是,它只能由我来做(笑)。当时适野给我发消息说有这么一个项目,问我感不感兴趣的时候,我肯定是感兴趣,但当时我确实没有预设到它是一个这么复杂的,可能会花时间、花成本的项目。我们以前做的书都是比较简单的,黑白的居多。所以当时在我看来,这个项目肯定是很困难的。这个里面有这么多的细节,而且你又从来没有做过,我到底能不能把它好好地接住?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但首先我非常喜欢大家,喜欢随机波动,这是我接下这个项目最大的原因。剩下的就像通关打怪兽一样的感觉。其次,我也对我们自己的能力做了一个预判。对我们的团队、印务系统,以及对我们合作的出版社,其实我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把这个事情做好的。

另外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很适合呢?明室还是挺关注女性内容的。

适野:我感觉像应聘似的哈哈哈。

希颖:哈哈哈对,就像跟大家介绍履历一样。因为明室一直做女性的内容,所以跟大家的粉丝群还是有一定重合度,调性上也挺符合的。还有我们不是大公司,我不是讲大公司不好,其实主要是工作方式会不一样,如果要去应付一些制度化的东西,可能里边的“狗屁工作”会更多。所以我觉得如果明室来做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会减少一些这个部分。当时会有这样的“自大”吧。(笑)不过也有比我更小的机构,但更小的机构,诸如图片清权以及复杂的印务等很多东西可能也会难以应付。所以我会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吧。

之琪:大小正合适。

希颖:所以说为什么会选明室?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建国:我个人的想法是觉得明室的选题很开放。你们什么样的书都做,可以接受更多元的风格。我们虽然一直说《格》这本书是一个杂志,但它其实又不像个杂志,从价格到装帧到可能付出的成本、周期都不像个杂志。在它最终销售之前,你还在问我们它到底是什么?要不要叫艺术出版物,而不是一个mook?我觉得它首先是一个难以定义的东西,很难把它嵌入一个固有的、很死板的出版系统里面,所以我们找的其实就是这种比较开放的、大胆的,偏女性向的出版品牌,所以当时想到明室并不是一个特别意外的,或者特别突然的选择。

希颖:在这方面我的考虑也差不多,其实当时我有个感觉,觉得必须做、应该做这个项目。还是有一种召唤在里面吧。

建国:感谢你,还是让它最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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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格》获得了刀锋图书奖2023年度好书,图为颁奖礼现场

希颖:我其实也非常感谢大家,在这个过程里我也觉得收获真的是非常多的,不管从任何一个环节都是——

建国:怪不得你在我们《格》的发布party上喝多了!

希颖: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 可能也是很开心吧。

今天的聊天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大家能不能用一句话推荐一下《格》?

建国:三个人用三年时间做出来的最初只有三个人喜欢的一本书,希望你也喜欢。

希颖:太好了,我觉得这个结尾很圆满。 那今天也非常开心和大家围绕《格》聊了我 们整个做书的过程,也聊了很多其他的我们在这之中的感受。 这次和随机波动的互动也好,或一次聊天也好,我觉得我自己的整个毛孔也舒张开了,得到了一次心灵的升华。

适野:连泪腺也舒张开,哈哈!

希颖:是的,又开始了这样的一种随机波动的时刻。 我觉得这是很珍贵,也是很特别的体验。 非常感谢大家聆听。 我们这期节目就到这里,拜拜!

之琪:拜拜——

适野:拜拜。

建国: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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