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地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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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美国藏学家柔克义分别于1889年和1891年先后两次深入康藏地区考察,在其考察文献中涉及大量康藏地名、手绘地图及考察日记等。文章以柔克义考察文献为主,结合清代地理文献考证了柔克义两次考察中康藏段路线、地名,认为清代舆图、地理志中存在地名漏衍、主次路线地名混用等问题。

关键词:柔克义;康藏;地名;清代地理

引言

清代有关入藏川藏路线的地理文献有数种,其中《西藏志》《西藏考》《卫藏图识》《雅州府志》和《卫藏通志》载有丰富的舆图、道程信息,是研究清代入藏路线的重要文献。诸地志有关各个程站地名的记录有繁有简,大同小异。总体观之,清代地理文献仍以“计里画方”的传统地图绘制为主,采用了“番语汉译”的地名译法,所绘地图精度粗糙,有时方位混乱;一些地名译名或译音随意,或牵附汉义,或漏或衍。就《卫藏图识》中所涉及的川藏沿线地名,已有多位学者进行了研究,但尚有部分地名无法辨识。近来孙宏年就部分地名对照现代地图进行了系统解析,并与现存地名进行了勘定,但是还有相当数量的地名无法识别,只能留作“待考”。近代学人任乃强先生针对这一问题指出:“英法文字,译藏音较便。近世西人之研究康藏史地者,又多通晓藏语,故其著书,所译地名,较汉译为佳,而亦去汉译甚远。”因此,西方人在康藏地区的游历及其文献中的译音优势,是研究康藏地名可利用的重要资源。美国藏学家柔克义于1889-1892年的青藏高原考察结果涉及了大量康藏地名,国内研究者对此很少重视,笔者就其打箭炉至昌都段考察资料进行了归纳和梳理,并结合清代地理文献所录地名与现代地图进行了系统译音对照与地理解析。

一、柔克义对清代地理文献的研究与实地考察

柔克义在入藏考察前就对《卫藏图识》有过长期深入的研究,他的《西藏史地、民族志通考——以汉文史料为据》一文就是对1792年成书的清代舆地志书《卫藏图识》的编译与注疏,这篇文章后来发表在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的期刊上。他的这一研究大致开始于他在北京美国领事馆工作期间,曾得到了驻京拉萨哲蚌寺僧人洛桑丹巴(Lo-zangtanba)与入京朝贡西藏使团藏人的多方协助,经过四年的文献搜集和对驻京藏人的调查,几乎与他的第一次考察游记《喇嘛的土地》同时完成。这篇近似一部专著的文章参考了多种汉文官方志书,其中清代志书占到了绝大多数,包括《西藏见闻录》《大清一统志》《水道提纲》《钦定西域同文志》《圣武记》《西招图略》《理塘志略》《理藩院则例》《京报》和《西藏碑文》等15种清代史志和官方档案。柔克义认为,《卫藏图识》“基本涵盖了15种文献涉及到的所有方面”。此后,柔克义认为第一次考察时完成的昌都—炉霍—打箭炉的北路探查结果不够理想,再次入康藏完成了昌都—察雅—芒康—巴塘—理塘—打箭炉的南路调查,此次考察所经地区基本涵盖了清代地理文献所载路线。就康藏地区的考察而言,柔克义对清代地理文献的研究与他在这一地区的考察有着前后的因果关系。

柔克义发现,清代地理文献所载道里与实际距离有很大的出入。在其第二次考察途中,清朝兵部张贴在“嘉子康”(藏语意为“汉人公馆”,清代入藏塘铺)墙上的一张告示解决了他的这一疑问。这张告示的大意为:兵部调整打箭炉至中渡(雅江县)间的距离为330里,骑行时间限定为24小时;中渡至理塘320里,骑行时间限定为24小时······延误4小时罚十杖,延误6小时罚20杖云云。康定至雅江县的实际车程约为280里,若徒步还少于这个距离。柔克义提醒我们,清代地理文献中的里距信息只有时间的概念,在地理空间上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其义自明,入藏道路险远,柔克义认为清廷不体恤边疆官吏,边疆官吏也人为地夸大里距以敷衍上级,以致于修志者收集到了错误的信息,并以讹滋讹,传抄致误。《卫藏通志》中打箭炉至巴塘有1200里,柔克义实测只有700里;《雅州府志》稍好,录为945里或1100里。若对照现代地图核对里距,清代地理文献的这一问题是比较突出的。笔者通过研究也发现,清代地理文献中还有其他不确定因素。清代入藏路线有主线与复线,入藏官员多走主线而复线多为商道。入藏官员所修地志中的复线部分很可能是向当地人打探后补录的,因此,其中涉及官马大道的信息较偏远复线详实,而复线部分的路线方向、程站次序往往失实,甚至主复线地名混用,与现代地图对照时存在较大的出入。

柔克义第一次考察时(1889-1890年),自西宁出发经青海湖北岸前往柴达木,再从柴达木香日德沿香日德河上行至黄河源头。自黄河源至玉树结古多,沿治曲(金沙江)下行至甘孜境内,在甘孜县以西的玉隆乡与清代地理文献所载打箭炉经霍尔、德格至昌都的入藏北路线相汇合。此段涉及清代地理文献所载地名约20个。他的第一次康藏考察情况,在此次考察游记《喇嘛的土地》(William Woodville Rockhill:The Land of Lamas)中有详细的介绍。

第二次考察(1891-1892年),自西宁出发经青海湖南岸共和盆地前往柴达木,再从格尔木穿越昆仑山口,经可可西里至纳木措湖北部,在此受到了拉萨官员的阻拦后,经巴青、丁青、类乌齐向东至昌都,再从昌都经察雅、芒康、巴塘、理塘、雅江至打箭炉。此段路线与清代地理文献所载打箭炉至理塘、巴塘、昌都的入藏南线相吻合。其中涉及清代地理文献中的地名总计46个。这次考察后,除了出版考察日记《1891和1892年蒙藏旅行日记》(William Woodville Rockhill,Diary of Journey Through Mongolia and Tibet in 1891 and 1892,Washington:Smitho-nian Institution,1894.)他还在英国皇家地理学会期刊上发表了第二次考察的综合报告《蒙藏旅行》(W.Woodville Rockhill:"A Journey in Mongolia and in Tibet”,The Geographical Journal,Vol. 3, No. 5(May, 1894), pp. 357-384.),该文配有作者手绘的地图,包括阔阔淖尔、柴达木以及拉萨以北的旅行路线及地名标注。地图有关康藏部分的内容为自昌都至巴塘的路线图,包含了丰富的地理信息,是本文对照现代地图研究柔克义行走路线的重要参考资料。

清代地理文献中,涉及打箭炉至昌都段的绝大部分地名在柔克义考察日记中都有体现。更难能可贵的是,柔克义对所经地区每一程站的里程、海拔和温度都做了测量,并记录了重要路口、河谷与村镇的环境信息,这就为我们考证清代地理文献中至今尚未确认的地名提供了有益的补充资料,如通过分析柔克义所提供的信息,则不难发现清代地理文献所载自打箭炉经霍尔地区的入藏北线路段存在方向上的根本错误:这条线路应该是自打箭炉向北沿雅拉河上行,在雅拉河上游出雅拉河谷前往霍尔地区,与地志所载截然不同。柔克义在考察中广泛参考了此前西方人在康藏地区的考察结果,对其中的错误与不实之处做了辩识与订正。与柔克义几乎同时期进入康藏地区考察的西方人,有印度人基山·辛格、法国人杜特雷伊和英国人鲍威尔等,这些人大多只专注于地理探查,并无目的性很强的人文考察诉求。因此,在入藏西方人中柔克义是少有的掌握了汉、藏语读、写、听能力的学者型人物,又略通蒙语,他十分重视对同一地名的多语种名称资料的探听与记录。因柔克义具备了上述语言素质与能力,加之他对汉文舆地志书的熟稔与西方考察成果的熟悉,使得其康藏考察成果对研究清代康藏地名有较高的学术参考价值。

二、柔克义的第一次康藏考察路线与地名

(结古多-甘孜-炉霍-道孚-打箭炉)

(一)考察路线

(1889年5月25日)结古多(Jyegundo)-(5月29日)莫米河谷源头(Head of Mome valley今结古多巴塘河上游段)-(5月30日)龙日(Lori今玉树市龙日村)-(5月31日)真达渡口(Drenda今石渠县正科乡正达村,玉树与德格的分界线)-(6月1日)噶哇楞多(Kawalendo,今德格县日吾东)-(6月2日)热达(Rarda今德格县恩达村)-(6月3日)日格(Rige,今德格县浪多乡仁格村)-(6月4日)拉则尕治(Lat-sekadri)-(6月5日)木里曲河谷(Muri chu valley)-(6月6日)竹庆寺(Zochengomba)-(6月7日)木里山口(Muri la,甘孜与玉树间重要关口)-(6月8日)木里措(Muri tso今甘孜州德格县窝公乡境内)-(6月9日)益曲河谷(Yi chu valley今玉曲河)-日普村(Ribo今甘孜县来玛乡日普村)-绒坝岔村(Rung-batsa)-(6月10日)格尼村(Genyi玉曲河与扎曲交汇处)-(6月11日)白利寺(Berim)-甘孜寺(Kanze)-(6月13日)普依隆村(Puyu-lung)-同古曲(Tongo-chu今达曲,旧称东谷河,因清代霍尔冬科长官司得名)-朱倭(Chuwo今甘孜州炉霍县朱倭乡)(6月 14日)让卓(Rantro柔克义说此地距离章古16千米,应该为今甘孜州炉霍县雅德乡俄主村)-(6月 15日)章古(Chango)-喀拉琼(Kala-chung今炉霍县呷拉宗村)-甲萨曲(Jasachu今道孚县孔色乡)-(6月17日)达柴(Ta chai柔克义解释为“大峡”,今炉霍县孔色乡大寨村)-(6月18日)道孚(Dawo)-(6月20日)葛卡(Koja)-(6月21日)宗亚(Tsonya)-(6月22日)尕达(Kata)-(6月23日)新店(Hsin-tien)-(6月24日)打箭炉(Ta-chien-lu)。

(二)与清代地理文献的对勘

益曲河谷(Yi chu valley今玉曲河):清代地理文献均作“益隆”。根据“益隆四十里至德尔格界”的说法,应是指今德格县玉隆乡无疑。此处有玉曲河,打箭炉至昌都的路线由此可向南至德格前往昌都。柔克义的考察路线,在此处与清代地理文献所载路线相吻合。

绒坝岔村(Rungbatsa):《卫藏通志》作“隆壩擦”,《西藏志》《卫藏图识》均作“隆坝擦”,距“白利”五十里。柔克义记附近有日普村、达吉贡巴(Daje-gomba今大金寺),应是指今甘孜县来玛乡绒坝岔村。

白利寺(Berimgomba):清代地理文献载“甘孜三十里过河至白利”,即白利寺,应是指今甘孜县生康乡白日村。

甘孜寺(Kanze):柔克义记为霍尔孔色头人(Kong ser)驻地,应是指今甘孜县城。柔克义提到,一名驻扎在甘孜的名叫Lu Ming-yang的清军千总接待了他并向他提供了有关这一地区的许多信息。此人在拉萨服役四年,在康藏服役十几年。根据清代地理文献记载,此人为卢鸣扬,曾任麻汛千总,为清军驻霍尔甘孜麻书之兵汛军官,其驻地应在今甘孜县麻书村。柔克义特别提到:1884年,此人曾赴德格调停德格与玉树年措部间的地界纠纷,应为卢鸣扬无疑。1892年,柔克义第二次考察路过打箭炉见到卢鸣扬时,他已被调至打箭炉。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甘孜以南瞻对叛乱,卢鸣扬平瞻对有功而获擢升,“阜和左营角洛汛把总、右营外委卢鸣扬请免补把总,以千总尽先补用”。卢鸣扬后升泰宁都司。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四川总督锡良奏,因准商在泰宁寺采办沙金,寺中僧人反抗,头年(1904年)都司卢鸣扬前往劝导被杀。

普依隆村(Puyu-lung):清代地理文献均作“普玉隆”。柔克义记,距离甘孜寺十五里,即是普依隆村。清代地理文献载:“普玉隆二十里至勒恭松多,三十五里至竹窝。”今查地图可知,普依隆至朱倭乡之间有洛戈梁子,勒恭松多即为洛戈梁子旁的洛戈村。

朱倭(Chuwo):清代地理文献作“竹窝”,是指今甘孜州炉霍县朱倭乡。

章古(Chango):霍尔章古头人驻地,是指今甘孜州炉霍县城所在地。

道孚(Dawo):道孚在清代地理文献入藏站程中均无载。柔克义调查了道孚鲜水镇,此地又名结萨尼(Jesenyi)。清代地理文献载:“迦萨楮卡五十里至吉如楮卡,三十里过小山至章古。”鲜水河与道孚河在鲜水镇交汇,迦萨楮卡即道孚。另外,道孚与章古之间的距离有140里之遥,清代地理文献载80里,显然是缺漏了某一台站。

葛卡(Koja):清代地理文献均载“孜隆七十里至迦萨曲卡”。今道孚县葛卡乡葛卡村北有苍龙沟,即孜隆之汉语讹音。

宗亚(Tsonya):《西藏志》载:“八桑砦五十里至上八义,五十里至汛马塘,三十里至雀雅,五十里过山至拉池塘,六十里至孜隆。”《卫藏图识》载:“八桑砦五十里至上八义(分路),六十里至噶达,五十里至汛马塘,三十里至雀雅,五十里过山至拉地塘,六十里至孜隆。”与《西藏志》略有不同,《卫藏图识》多一“噶达”。柔克义所记“Tsonya”即雀雅无疑,按其所记里距,今龙灯乡交阿袄村向东翻山后可抵达惠远寺,即清代泰宁(Tai ling,噶达)。以交阿袄村为中心,喇地塘即是其北边的龙灯乡拉日村,汛马塘即是其南少乌村,上八义即八美镇南。《雅州府志》载,下八义土百户,南有上八义土百户。此处,下八义即今八美镇。

噶达(Kata):柔克义记地名为“Tai ling”,即清代泰宁(噶达),指今惠远寺,是十一世达赖喇嘛克珠嘉措的出生地。

新店(Hsintien):即今康定县雅拉河上游新店子村。柔克义从泰宁向东翻越噶达梁子进入雅拉河上游,在新店投宿,然后沿雅拉河前行抵达打箭炉。柔克义在新店看到了内地的木匠和铁匠等,可见当时此处为交通要道。柔克义的路线信息来自道孚一清军军官:从泰宁沿切曲(Chechu)前往打箭炉,是为北路小道,但路途崎岖难走;经折多山口(Jet opass)前往打箭炉,是为南路大道,路况较好。由于印度人基山·辛格已经对南路道进行过探索,因此,柔克义决定从北路前往打箭炉。根据清代地理文献,从打箭炉入藏的线路主要有两条,一条经霍尔地区前往昌都,为北线茶道;另一条经中渡、理塘、巴塘、芒康、察雅前往昌都,为南线官道。北线又分两路,柔克义选择的线路是北线之北道,为对勘《卫藏图识》所绘北路舆图提供了重要依据。该图所绘路线:自打箭炉出发,过折多山口,在此处与前往中渡(雅江,也称之为亚曲卡)大道分路,然后沿木雅河上行至亚竹卡,再经郎砦堡至八桑砦。沿木雅河上行则无需翻越折多山口,显然此图有误。木雅河即今雅拉河,为柔克义所说切曲。雅拉河上游渡河处亚竹卡,今名已不存,应为木格措湖入雅拉河处,由此西行经木格措湖岸出雅拉河谷后可抵达今洛机普村,即清代地理文献所说郎砦堡。由此向西可以到达今立启河边的拔桑村即清代地理文献所说八桑砦。《西藏志》和《卫藏通志》所言为南路,《卫藏图识》所言为北路,有所不同。《西藏志》载:“打箭炉四十里至折多山根,四十里过折多山至别始(应为“提茹”之形讹),分路,四十里至瓦七砦,四十里至郎砦堡,四十里至八桑寨。”所记与《卫藏通志》相同。以上两部文献都说要翻越折多山且经瓦七砦而不经过亚竹卡,但是,后面又出现了“郎砦堡”这一地名。若去了瓦七砦就不可能经过郎砦堡,不然方向就反了。因为,过了瓦七砦之后必定要经过东恶洛,可见此处瓦七砦为衍名。因此,这里所说的路线是翻越折多山后在提茹与前往中渡大道分路,向北前往郎砦堡,在此处与亚竹卡来的北路会合。另外,《西藏志》所载南线官道中出现了北线茶道的地名:“······至折多山根,七十里至纳哇出卡,四十里至瓦碛,三十里至东恶洛,九十里上八义,六十里至泰宁······”,然而上八义”与“泰宁”应该是北线的地名。诸如此类,清代地理文献中有多处误传。

三、柔克义的第二次康藏考察路线与地名

(昌都-察雅-芒康-巴塘-理塘-中渡-打箭炉)

(一)考察路线

(1892年8月25日)恩达(Nyulda)-(8月27日)松洛桥(Sung-lo-zamba紫曲河在此处向南弯曲,有路通昌都,柔克义在此处过桥,此处正是今类乌齐县宗洛寺所在地)-拉贡(Lagong)-(8月28日)翻越夏吉拉山口(Shapyi la)-(8月29日)-格(Ge)-(8月30日)肯达(Kinda 今昌都县仲达村)-(8月31日)欧叶(Nuyi 今昌都县莫荣村,柔克义在此处渡昂曲河)-(9月1日)邦德(Pungde)。

(9月2日)巴贡(Ba-gong)-(9月3日)萨据桥(Za-chi zamba)-王卡(wangka)-噶喀(Gaga)-(9月 4日)扩色(Kungsa)-雨萨(Yusa)-(9月5日)香堆察雅(ChamdunDraya)-(9月6日)溯拉松曲河而上,宿坤达村(Gumdo)-拉涌(Ra jong)-(9月7日)阿孜(Adjod)-(9月8日)尼瓦果(Nyewa)-唐尧山(Tang- yao-shan)-宿拉尔塘(Lar tang)-(9月9日)日西曲(Rishodchu)-黎树(Rishod)-翻越日西拉山口抵达洛乎塘(Lu-hu tang今芒康县洛尼乡,有塘铺)-(9月10日)嘎托(Gartok)-(9月12日)普拉(Pulag)-宿古乎(Guhu)-(9月13日)越“Hondola”(今龙冬拉山)宿兰木堆(Lhamdun)-(9月13日)经邦拉“Bam la”,宿邦顶(Bamding今拉堆村东北方向有“江江帮顶”山,即“邦拉”山,山下有村应该为“邦顶”)-(9月14日)金康顶(Jin-kan ding)-康金卡(Kong-jinka或Kung-tsu ding)-达嘎顶(Tagating今莽岭乡打嘎顶村)-滚热(Gura)(9月15日)。在草波曲卡(Tsobochuka)渡金沙江,宿竹巴囊(Drubanang或Chu-pa-lung)-水磨沟(Shui-mo-kou)-巴塘(Batang)。

(9月19日)沿巴塘东南河谷“贡曲”(Gun chu)-宿小巴琼(Xiao pa-chung)-朋扎毛(Pungdramo)-(9月20日)达休河谷(Dashochu)-巴龙达(Pa-lung ta)-松林口(Sung-linkou)-莽拉山口(Mang la)-热迪(Ratue巴塘与理塘之交界)-(9月22日)纳达(Nada)-热囊(Ranang)-(9月23日)拉孜(Latsa)-干海子(Kan-haitsu)-黄土岗(Gara pen sum)-(9月24日)姜布通(Jambutong)-理曲(Li-chu)-理塘(Li-tang)-(9月27日)火烧坡(Dzomo la)-霍曲(Huo-chu)-宿霍曲卡(Hou-chu-ka)-湾格拉(Wan- go la今理塘县霍曲河谷北方山峰,似为今落格山)-柯拉(Kula今理塘县柯拉乡,有塘铺)-查玛拉东(Tsa ma ra dong)-(9月28日)松乌达拉(Zuunda la今擦莫东交山)-理塘俄洛(LitangOlo)-毛龙贡山(Mo-lunggong)-拉尼巴(Laniba)-(9月29日)麻盖中(Ma-gai-chung)-雅曲卡(Nya chu-ka)-(9月30日)俄龙西曲河(Orongshechu今雅江县县城东,名“小河”)-巴角楼(Bagolo)-俄龙西(Orongshe)-(10月1日)尕吉拉山(Kaji la今古绩沟口)-东俄洛(Tungolo)-瓦泽玛(Watsema)-阿雅(Anya)-纳西(Nashe)-迪局(Tiju)-折多拉(Chedo la今折多山)-打箭炉(Tachedo)

(二)与清代地理文献的对勘

恩达(Nyulda或“En-ta”):清代地理文献均作“恩达”。柔克义记塘铺,藏人称“嘉子康”(汉人公馆),即今类乌齐县恩达村。

拉贡(Lagong或Lastod):清代地理文献载:“恩达六十里至拉贡”。柔克义记:自恩达24里便进入拉贡地区(Lagongjong),然后在松洛桥宿。松洛桥,即今紫曲河边类乌齐宗洛寺,柔克义探知“下拉”(La ma)正是此处,由此再向东不远就是“上拉”(La gong或La stod)即拉贡,大概位置在今类乌齐县宾达乡政府所在地。

夏吉拉山口(Shapye la):《西藏志》作“脚脚大雪山”。

格(Ge):清代地理文献记:脚脚大山下有“裹脚塘”。柔克义翻越雪柏拉山后在格村投宿,此处有“嘉子康”,可分路前往察雅,距离昌都半日里程。大致位置在今朱古村,朱古村北峡谷即清代地理文献所说“浪荡沟”。

邦德村(Pungde):柔克义为避开昌都土司的盘查,绕行昌都沿昂曲下行至莫荣村渡河,然后向东北行至邦德村。邦德村,《西藏志》作“奔地”,《卫藏图识》作“包墩”,是指今昌都县邦迪村。柔克义说,邦德村西北即为前往昌都的官道。《西藏志》记载:“奔地八十里至蒙布塘。”《卫藏图识》记载:“七十里至猛卜。”今邦迪村西北有蒙布村,应是清代地理文献所说“蒙布”或“猛卜”。根据清代地理文献,自猛卜行二十里至小恩达,再行六十里至察木多。小恩达在昌都西北方向,而包墩、猛卜在昌都东南方向,方位完全不对。因此,此处出现的小恩达应该是衍名。

巴贡(Ba-gong):《卫藏通志》载“巴贡至窟窿山尖,包墩宿。”窟窿山,柔克义称之为“Ipila”,为昌都与察雅之界山,其东边不远即为巴贡,即为今昌都察雅县新卡乡巴贡村,有塘铺。

萨据桥(Za-chi zamba):柔克义记汉语地名San-taochiao(三道桥)。柔克义沿巴贡河下行,说三道桥可通Motoshan,今察雅县夺巴村以东有姆多隆山。三道桥,位于今察雅县王卡乡夺巴村。

王卡(Wangka):出自清代地理文献,位于今察雅县王卡乡,柔克义说有塘铺。

噶噶(Gaga):《卫藏图识》载“昂地顺沟行三十里至噶噶······六十里至王卡”。柔克义从王卡向东越山进入勇曲河谷(Yung chu),沿河下行至今岗卡村,即清代地理文献所说“噶噶”。岗卡村东南方向河谷为“Gam”,汉语称之“Ang-ti”(昂地)。柔克义沿此沟翻越昂地山(Gam la)前往雨萨。

雨萨(Yusa):清代地理文献均作“雨撒”,即香堆镇西北王卡乡由藕萨村。

香堆察雅(ChamdunDraya):清代地理文献作“乍丫”。柔克义藏文转写为“byams-mdunTag-yab”,即今察雅县香堆镇。

坤达村(Gumdo):柔克义记地名O-lun-to(俄伦多),即今香堆镇东南果堆哇村。

拉涌(Ra jong):柔克义记名“Lo-chia tsung”,即清代地理文献搜索“洛加宗”,即香堆镇东南方向的热孜村。因为,柔克义自此往南越“Po-jya la”山行至“Jya lung”,正为热孜村南“普穷拉山”和“加浪沟”。

阿孜(Adjod):柔克义记地名称“阿孜塘”(A-tsu tang),清代地理文献作“阿足”,即今阿孜乡。

尼瓦(Nyewa):柔克义记地名称“Shih-pan-kou”,即清代地理文献所说“石板沟”,柔克义说位于一条向西流淌河流之右岸,与今芒康县尼瓦果村位置正合。

拉塘(Lartang):柔克义记地名“A-la tang”,即清代地理文献“阿拉塘”,即今芒康县措瓦乡附近的阿曲。按柔克义行走路线,阿孜乡以南有“岗孜拉”(gomgsum la),越此山到芒康县措瓦乡,柔克义提及的“Rishod”山即措瓦乡境内的“日松拉”。拉尔塘,应位于措瓦乡西北不远处,有塘铺。

日西(Rishod):柔克义沿日西曲河至下游“日西”处翻越日西拉山口,按今日曲河下游处有措瓦乡日西堡,即清代地理文献所称“黎树”,有塘铺。

嘎托(Gartok):今芒康县县城嘎托镇,有村名江卡村,即清代地理文献之“江卡”,柔克义记有塘铺和兵营,可换马补充给养。在打箭炉柔克义听当地人顺口溜道:“江卡(嘎托)门前站不得,巴塘丫头要不得,理塘糌粑吃不得,河口(雅江)闲话说不得”。嘎托也称之为江卡。

普拉(Pulag):柔克义自江卡向南沿“西曲河”(She chu今芒康县黑曲河)下行,在普拉村渡河。普拉,为今嘎托镇普拉村,清代地理文献均作“普拉”。

古乎(Guhu):柔克义记地名“Gushu”,即清代地理文献所说“古树”或“谷黍”,大致位置在芒康县帮达乡夺巴村附近,今不可考,曾有塘铺。柔克义记有名“Mongothongchu”之河南北流经该村,应为流经多巴村之垛曲。

兰木堆(Lhamdun):柔克义记地名为“Nan-tun”,即清代地理文献之“南墩”或“南登”,是康藏分界之宁静山(芒康山)重要路口,北通巴塘、打箭炉,南通云南丽江、卫藏,有塘铺。今称然堆村。

金康顶(Jin-kan ding):又名“Mang li”,即清代地理文献之“莽里”,即今芒康县莽岭乡。《卫藏通志》记载:“竹巴龙至公拉尖莽里宿······四十里至公拉······五十里过空子顶······四十里至莽里。”按柔克义行走路线,“空子顶”即“康金卡”。柔克义记“滚热”(Gura),汉语地名为“Kung la”,即清代地理文献之“公拉”无疑。“空子顶”为今芒康县莽岭乡东北康孜卡村;“公拉”为今莽岭乡滚热村。

水磨沟(Shui-mo-kou):柔克义记,从竹巴龙沿金沙江上行34.5里至此处,再向上三里到“山根”(Shan ken),由此可离开金沙江前往巴塘。《卫藏图识》记载:“巴塘至牛古尖,牛古至竹巴龙宿。巴塘西南行过小山,经茶树顶复上大山,鸟道临江势最险要,四十里至牛古······五十里至竹巴龙。”柔克义称,“山根”又称“牛古”(Niu-ku或Nougen),即清代地理文献“牛古渡”,位置应在巴塘县西松村。今无此地名。

小巴琼(Xiao pa-chung):柔克义自巴塘南贡曲(Gun chu)抵达贡曲上游,贡曲今名“红军渠”,其上游正为今巴塘县巴邛西村,有塘铺。清代地理文献“小巴冲”、“小坝冲”即此地。

朋扎毛(Pungdramo):柔克义记名“Peng cha mu”,即清代地理文献“彭擦木”、“崩察木”,今巴塘县波查村,有塘铺。

达休河谷(Dashochu):今巴塘县东达休阔河河谷,藏语较小河流称之为“廓尔”,今名“定曲”,柔克义记地名“大所塘”(Ta-so tang),即清代地理文献“大朔”、“大所”,有塘铺。

松林口(Sung-linkou):柔克义沿达休阔上行,此河上游又称“巴隆达”(Pa-lung-ta),在松林口(Sung-linkou)处离开河谷翻越三坝山(Tsan-pa shan)或大山(Ta-shan),此山又被称之拉托拉(Lathok la),下山至惹迪(Rateu)或叫理塘桑巴(Lit-angZamba)的村落,有塘铺。《卫藏通志》“三坝至松林口尖大朔塘宿······由三坝过巴山,有海子······五十里至松林口······五十里过巴隆达河至大朔塘。”按地图,惹迪村即清代地理文献“三坝”、“立登三坝”,清代在此处置三坝厅,为巴塘与理塘之分界。惹迪村西有拉托拉山,即清代地理文献“巴山”,其西入定曲河峡谷处即清代地理文献“松林口”,在今巴塘县波密乡正北谷口。

纳达(Nada):柔克义记地名为“二郎湾”(Erh-lang-wan)。柔克义说离开惹迪村沿“尼曲”(Ni chu)河行至该河向南大转湾处即纳达。惹迪村旁有“希曲”河,柔克义记“尼曲”正是此河。希曲河向南转弯处即今日理塘县乃千多村,故“纳达”为今“乃千多”,即清代地理文献“二郎湾”,有塘铺。

热囊(Ranang):柔克义记地名为“喇嘛亚”(La-ma-ya),即清代地理文献“喇嘛丫”,今理塘县喇嘛亚乡,有塘铺。

拉孜(Latsa):柔克义记地名为“拉塘”(Lar tang),清代地理文献“拉尔塘”、“拉二塘”,按柔克义行走方向和里距,为今理塘纳杂沟。

干海子(Tsung ta):柔克义记名“干海子”(Kan-haitsu),柔克义说由拉塘向东上行至拉塘河之水源,即干海子。干海子边有数座石屋,当地人把这种避难所称之为“宗塔”(Tsung ta);自“宗塔”向东便是干海子之东部边缘山岗,被称之为“尕拉拉卡”(Garalaka)或“尕拉彭松”(Gara pen sum),汉语称之“黄土岗”(Hung-tukang);下黄土岗便是“姜布通”(Jambutong),汉语称之为“头塘”(Tou tang);距离头塘数里,便经过“阿拉颇桑”(A-la-po-sang)山,山脚下即为理塘平谷。《卫藏通志》载,理塘经阿喇柏桑山至头塘,也谓贡撒塘、额凹奔松(纳洼奔松《西藏志》),再过黄土岗,四十里至干海子,四十里至拉尔塘。柔克义记录的这几个地名在今天的地图上均找不到。查地图理塘纳杂沟以东有“庄达东”山梁,应该为“宗塔”之遗名,由此处向东至最高处无名山梁即黄土岗,再向东下山进入理塘谷口处有山峰名呷扎本森,即阿喇柏桑山。因此,从干海子至理塘要翻越三道山梁,即黄土岗(Gara pen sum)、“额凹奔松”和“阿喇柏桑”(A-la-po-sang)。柔克义记“干海子”、“头塘”均有塘铺。

理曲桥(Chezamba):柔克义记名“大桥”(Ta chiao),过理塘河(Li chu)之桥,可换乌拉。今理塘西南河边阿超村有一地名称折多桥,应为过去建桥处。清代地理文献作“大木桥”。

佐毛拉(Dzomo la):柔克义记地名“Huo-shao-po”,清代地理文献作“火烧坡”,今理塘县城东北山峰。

霍曲卡(Hou-chu-ka):今理塘霍曲岸边,有塘铺,清代地理文献作“火竹卡”。

查玛拉东(Tsa ma ra dong):柔克义记地名“Tsan-ma-la tung”,即清代地理文献“咱马拉洞” (《卫藏图识》)、“咱吗纳洞”(《西藏志》)。按柔克义所述,沿霍曲河谷上行至此河向南弯曲处离开霍曲河,再沿“柯拉山”(Kula)进入一窄峡,名“Loan-shih chiao”,此峡谷尽头谷口便是“查玛拉东”,在此处转向东北方向前往西俄洛。清代地理文献载“西俄洛路经小山进沟,过大雪山下坡,共行四十里至咱马拉洞······二十里至蛮卡,复越小湾下山,名乱石窖。再折而上小岗,顺山沟而下,行三十里复过大山,二十里至火竹卡”(《卫藏图识》)。查地图,霍曲河在雅江县柯拉乡益因一村处向南流,此处有山谷通柯拉乡,在柯拉乡东为一狭长之峡谷,峡谷尽头有地名称“迈日贡”和“麻根洞”的村子,可定为清代地理文献所言“蛮卡”和“咱马拉洞”,此峡谷上段就是清代地理文献所言“乱石窖”,麻根洞东北方向有山谷直通西俄洛。

理塘俄洛(LitangOlo):柔克义记名“西俄洛”(HsiOlo),今理塘县西俄洛乡,有塘铺。清代地理文献作“西俄洛”“西恶洛”。

毛龙贡山(Mo-lung gung):柔克义名为“Po-lang-gung”,即清代地理文献“波浪工”,有塘铺。清代地理文献载“中渡过河上山行三十五里过麻盖中······四十里上大雪山至剪子湾······下山复盘折登山四十里过波浪工······十里下山又十里至西俄洛。”(《卫藏通志》)

拉尼巴(Laniba):柔克义记名“Chien-tsu-wang”,即清代地理文献“剪子弯”,今理塘县与雅江县交界处剪子湾梁子,有塘铺。

麻盖中(Ma-gai-chung):清代地理文献“麻盖中”,今雅江县麻格宗村。

雅曲卡(Nya chu-ka):柔克义记名“中渡”(Chung tu),“河口”(Ho-kou),今雅江县。清代地理文献“中渡”,清代此处驻有清军“德庆营”。

巴俄洛(Bagolo):今雅江县八角楼乡,有塘铺。清代地理文献“八角楼”,有塘铺。

俄龙西(Orongshe):柔克义记地名“Wo-lung-shih”,即清代地理文献“卧龙石”,今雅江县卧龙寺。

东俄洛(Tungolo):柔克义也谓此处藏语名为“Ma Nya chuka”,意“下雅曲卡”;又称“Ma Nya go-lo”,意“木雅俄洛”,柔克义解释为与“理塘俄洛”、“巴俄洛”并称为下、上、中三俄洛。今为康定东俄洛村,有塘铺。

瓦泽玛(Watsema):柔克义记名为“Wa-chieh”,即清代地理文献“瓦碛”(《西藏志》)、“瓦切”(《卫藏图识》)。今康定县瓦泽乡,有塘铺。

雅(Anya):柔克义记名“A-niang-pa”,即清代地理文献“阿娘坝”(《卫藏通志》、《卫藏图识》),清代置安良厅,今瓦泽乡安良坝村。

纳西(Nashe):柔克义记名为“Na-wa-lu”,此处距离阿雅5公里,此名今不存,大约为今天康定县火夹仲村位置。清代地理文献作“纳哇出卡”(《西藏志》)、“纳瓦路”(《卫藏通志》)、“纳哇路”(《卫藏图识》)。

提茹(Tiru):柔克义记名“Tiju”,即清代地理文献“提茹”,此处为翻越折多山之始,此名今不存,有塘铺。

作者:妥超群,于鸿文

来源:《西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9年第34卷

选稿:潘 薇

编辑:汪鸿琴

校对:徐和惠子

审订:贺雨婷

责编:耿 曈

(由于版面有限,文章注释内容请参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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