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民解放军的高级将领中,许世友可称得上一位饮中豪杰,平时吃饭少不了酒。他曾多次向人夸耀:“我8岁就开始喝酒了!”一直到逝世,嗜酒之癖也未改变。可以说,酒伴随了许世友的一生。
许世友爱喝酒,与其早年的经历密不可分。在许世友的家庭里,祖父、父亲和叔父都是酒场中的豪杰。在这样家庭环境的影响下,许世友也喜爱“杯中之物”。少年时代,因他常随父亲上山打猎,每次归来,父亲的下酒菜就有了。碰上他高兴的时候,就让儿子陪他饮几杯。然而,使许世友酒量大增并嗜酒成癖的,是少林寺和尚素应法师。在少林寺的8年佛家生活中,许世友向素应法师学会了两样本领:一是武功,二是喝酒。
红军时期,许世友在红四方面军任军长,团以上首长都有挑夫。其他首长的挑夫一般都是一头挑行李一头挑书报。许世友的挑夫,担子两头挑的常常都是酒。许世友是红四方面军中唯一可以公开喝酒的将领。从当师长、副军长到军长,他的警卫员中有一个专为他背酒壶的。有时需要挑的酒多了,炊事班还分工一人专门给他挑酒坛子。
红军时期,詹才芳将军任连长时,许世友任班长,一天,詹才芳到许世友所在班排检查内务,见许世友床铺上挂着一个水壶。詹才芳把水壶取下来摇了几下,问:“这是什么?”
许世友“嘿嘿”地笑而不答。
于是,詹才芳就用开水往壶里灌。
许世友立即回答说:“是酒。”
“军部规定不准喝酒,你知道不知道?”
“报告,我这个人不喝酒,腿没劲,走不动。”
詹才芳听了许世友的回答,只得一笑了之。
许世友嗜酒,但决不无节制地滥喝,他早就给自己立下“三不喝”的规定:战前布阵不喝,战斗进行中不喝,打败仗不喝。1933年8月,红四方面军第九军副军长许世友,奉命率九军4个团攻仪陇、营山,为时月余,他几乎滴酒未进。不是通信员的酒壶里没有酒,而是他为了战争的胜利,克制自己的酒瘾。
1935年12月,红军在阻击薛岳部队7个师的进攻中,许世友率第四军负责在峡口一带阻击敌人。许世友提出“守峡口最好摆5个团,至少3个团”的建议,红四方面军政委陈昌浩不同意,许世友再三向他阐明理由。陈昌浩听不进去,坚持己见,许世友只好服从命令,派1个团担负作战任务,结果因寡不敌众,战斗失利,全团伤亡2/3,团长、政委光荣牺牲。战后,陈昌浩提一瓶酒来找许世友喝,检讨自己决策失误。许世友滴酒未沾。他说:“出征喝上马酒,凯旋喝庆功酒,打了败仗喝什么酒?”
抗日战争时期,许世友在胶东,率部进行反“扫荡”战斗,战争非常频繁,从机关到部队,一律轻装简从。但许世友的通信员身上背的酒壶,谁也不敢精简,里面全是酒,以保证许世友想喝就能喝到。许世友在胶东半岛掀起了抗日的滔天巨浪,令人最难忘的是许世友平生喝了一次血酒。后来,山东到处流传着许世友喝血酒盟誓的佳话。
那是在1942年底,日军以独立混成第五旅团为主力,第五十九师团和独立混成第六、七旅团及伪军各一部,共纠集2万多人,对我胶东抗日根据地进行了残酷的拉网合围大“扫荡”,制造了骇人听闻的“马石山惨案”,屠杀我同胞500多人。
1943年春节前一个雪花飞舞的上午,在胶东军区司令部驻地的空场上,集合了一批部队官兵、民兵、军校学员、地方干部。他们被告知:“新来的许司令要给大家讲话。”突然,4个警卫员模样的士兵,抬着一张杀猪用的案桌,放在会场前头,桌上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和一只绑着双腿的大公鸡。有位士兵把一只蓝花大碗放在桌上,又提起酒壶向碗里倒酒。
不一会,许世友虎气生生地走到案前。他大声说道:“同志们,我们吃了大亏!敌人拉网大‘扫荡’,制造了‘马石山惨案’。这一方面说明了敌人的凶残,另一方面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说罢,他忽然手起刀落,一刀剁掉鸡头,让鸡血流到酒碗里,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人们愕然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刚见他喝完那碗鸡血酒,耳畔又响起了他那气壮山河的声音:“今后,胶东如果再出现‘马石山惨案’这种情况,当杀我许某之头,就像这只鸡!”顿时,全场掌声雷动。许世友实现了自己的誓言,终于领导胶东军民解放了山东半岛。许世友此次喝鸡血酒盟誓,在胶东军民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许世友转战山东16年,其中有近10年的时间是在胶东度过的。在山东战场上,他带领胶东子弟兵打了许多漂亮仗,为党和人民屡建功勋,也给自己的军事生涯写下了辉煌的篇章。
许世友打仗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很高的知名度。尤其在胶东一带,许世友的大名几乎尽人皆知,关于他的传说也不少,有的甚至演绎成了民间和军旅的口头文学。有一次,说他打完一仗,住在老百姓家里,叫警卫员买回来一盆地瓜烧酒和两个猪肘子,边喝边啃。老乡们站在门外看,很奇怪这个又矮又黑的汉子怎么能喝下那么多酒,吃下那么多肉,都说他非同凡人,肯定是罗汉降世。又说他睡觉睁着眼,似睡非睡,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解放战争初期,许世友任胶东军区和华野九纵司令员。打了胜仗,他常常要摆酒庆功,一桌人坐下来,首先每人面前要倒满一碗酒。许世友二话不说,端起来先干为敬。照他的规矩,每人空腹先喝完面前的酒,谁喝不干净不准吃菜。接下来各人随意,一碗一碗地相互“干碗”。在当时军旅生涯中,喝酒不失为一种乐趣。谁也不会劝少喝,谁也说不准下次聚会时,会“消失”掉哪一位酒友。部下敬领导,许世友从不推辞,你来我往,一顿饭他能喝七八碗,依旧是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济南战役发起前,中央军委任命许世友为攻城兵团司令员,并调王建安为副司令员。许世友与王建安,在红军时期情同手足,生死与共。在“抗大出走事件”中,两人曾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许世友为了使毛泽东对他们之间协力指挥攻城放心,主动摆酒为王建安接风。两瓶高粱酒,开了瓶塞,一人面前摆一瓶。许世友举瓶对王建安说:“自从延安分手,我俩这是第一次喝酒,酒到意到,过去的都过去了,谁也不再提。我先干了!”说罢,便仰脖把一瓶酒全部喝了下去。王建安被他的真诚和豪爽所感动,也一口气把瓶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有人听说这事后,起了个名字,叫做“许世友瓶酒释前嫌”。两个人同心协力指挥作战,原打算20天至60天打开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结果仅8天就打开了,活捉了。
新中国成立后,许世友身居要职,仍然嗜酒如故。1953年,他带着几箱白兰地赴朝参战。抗美援朝中,许世友的第九兵团几位领导,在喝酒上“打遍天下无敌手”,被大家称为“酒兵团”。
“文化大革命”期间,许世友的家曾被造反派抄了,后来经毛泽东、周恩来出面保他,才获得“解放”。许世友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他那藏放着多年陈酒的储藏室。拉开橱门,许世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叫“这群酒贼,不得好死。”原来造反派将他存放的陈年老酒全部抄走了。坐在地上不愿再起来的许世友对着空酒橱伤感地说,“可惜我那么多酒,这群不要脸的酒贼,一瓶也没给我留下。”
后来周恩来曾打电话问:“世友同志,听说你的家被抄了,严重吗?”
许世友不无伤感地说:“总理呀,我的酒全被他们偷走了,一瓶也没给我留下,你说这问题严重不严重!”
许世友惜酒如命、英雄海量,到底能喝多少很难有人说出具体的数字,但他的酒确实能喝出将军的豪气、威风和魄力。
1971年秋天,毛泽东视察大江南北,同各地干部打招呼,着手进行清除林彪反革命集团的准备工作。9月10日下午6时,毛泽东从杭州到上海。许世友急忙乘军区直升飞机于次日上午10时赶到上海。下午1时,他从毛泽东乘坐的专列回到锦江饭店,立即宴请林彪一伙在上海的党羽,使他们无法脱身。其实,林彪一伙阴谋在上海附近轰炸毛泽东专列,但不知道毛泽东离沪时间。他们以为许世友一定会为毛泽东送行,所以许世友请他们喝酒,还自以为正中下怀。许世友在酒桌上与林彪死党巧妙地周旋,拖延时间。估计毛泽东已经远离上海,他才拂袖而去,乘飞机赶到南京与毛泽东会面。这是他一生中最有价值的一次饮酒。他巧妙地掩护了毛泽东乘坐的专列安全驶出上海地区。
1979年,勇武不减当年的许司令,壮怀激烈地参加了中越边境自卫还击战,中央军委任命他为我军东线前敌指挥。在广西前线,他是司令,还须选个副司令。许世友捏着下巴踱步,回想他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一个一个在脑子里过筛子,终于点出一个名字:刘昌毅。
时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的刘昌毅是他当年的老伙计,跟随许世友当过侦察科长、干过“决死队”,是条硬当当的汉子。
“晚上我在家里请客,你多准备些酒,”许世友这样对部下吩咐道。
刘昌毅被许世友请来广州。人看上去还是老了,但双目炯炯,心气很高。谁也没见过许世友询问刘副司令的身体状况,更没见许世友和他谈谈对于现代战争有什么研究和考虑,只听到让准备酒。
两人相见,自然是热情寒暄一番,在许世友的家里做客,人逢知己以酒当先,这已是多年的规矩,寒暄之后,酒宴便开始了。为选副将,许世友拿出3瓶茅台和一位将军对饮,酒尽菜光,两位将军握手结盟。喝掉3瓶茅台,还让上酒。他们开始只是叙旧情,回忆当年的九死一生。喝到后来,两人已是无话不说,敢争敢抬杠。
许世友酒气逼人地问:“酒喝3瓶了,还敢开瓶吗?”刘昌毅豪气冲天地说:“天下没有会喝不会喝的事,只有敢喝不敢喝的人,九死一生过来的人,死都不怕还怕喝酒?许司令喝到哪儿我就喝到哪儿!”
许世友感动地说:“真是好汉一条,不怕死,宝刀不老,副司令就是他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能简单地由此而言“许世友喝酒选将”,选定刘昌毅到广州任副司令员,那自然是上级组织从多方面考虑比较的结果,喝酒只是一个小小的侧面。何况,许世友对此也讲了很有哲理的一段话:正如没有会不会喝酒的事,只有敢不敢喝酒的人一样,学会打仗并不难,难舍命对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中越边境自卫反击作战,是许世友军事生涯中最后一战,也是他晚年最光辉的一页。部队凯旋南宁时,广州军区前线指挥所隆重召开了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庆功宴会。许世友是来一杯喝一杯,杯杯滴酒不留。那天,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大家已记不清了,只记得许世友越喝越高兴,越喝精神越足,越喝越能喝,没有一点醉意和失态,不少人在暗暗地说:“许司令真酒神也”。
1985年3月,许世友到上海华东医院去做例行体检时被查出肝癌。10月初,许世友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他得的是肝硬化转肝癌,癌细胞对肌体的疯狂吞噬,全身性的剧烈疼痛,日夜折磨着他。一直陪在病榻前的亲属说:“他疼起来,从来不叫疼。有一次疼得厉害,说要打针,可还没来得及打,又说不打了。自己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哼,从发病到去世,没有听到他哼过。他疼的时候,不让别人在他身边,房间里一个人都不能有,他内心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疼痛的那副样子。”
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医生给他用了加大几倍用量的镇静剂或麻醉剂,也往往无法使他安静下来。在万般无奈之下,守候在他身边的亲属,想到他常说的“酒香治百病”的话,违反治疗严禁饮酒的规定,从家里拿来一瓶茅台酒,用筷子蘸了蘸,朝他的口中滴进二三滴,结果奇迹出现了,许世友立即安静下来。几滴茅台酒,比什么止痛剂都管用。
提起许世友,人们都知道他英勇善战,又能喝酒。许世友吃饭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在餐桌上顿顿要有酒,而且只喝茅台和古井。早晨可以不喝,中午晚上必喝。在他晚年,医生说得多了,酒量略微减少。他的工资大部分是买酒喝了。在许世友生命的最后几年,他用《我在红军十年》的大部分稿酬买了几箱茅台酒,每天饮酒不止。
许世友终年80岁。随葬的几件宝中,有一件是1瓶茅台酒和1只白玻璃小酒杯。许世友一生嗜酒,随葬品中首推此物。有人做过测算,许世友一生喝的酒,如果用解放牌卡车装载,起码要拖上三四车,所以人们称他为“酒神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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