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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志》老藤百花文艺出版社、作家出版社2024年2月

□吕守林

小说《草木志》以“我”为主人公,作为驻村书记投身乡村振兴工作,亲身经历了充满自然生机与人文诗意的新时代山乡巨变,见证了驿站古村墟里的蜕变与新生。小说通过人与植物的联系,回答了人与植物不可分割的内在关系,人与自然紧密相连的生命哲理。“是植物养活了人类而不是人类养活了植物,植物在地球上的存在以亿年计,人类的存在不过以千年计。”墟里人认为,人生即草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他们善待每一种植物,给身边的植物都赋予了灵性,对未来仍是与大自然与草木相亲相依的一种期待。

小说从人与自然、乡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生态文明与绿色发展的文化内涵来书写山村巨变。

“墟里是座古村,清末裁驿归邮时由驿站转化而来,雅克萨之战中著名的‘奏捷之路’就经过这里。”驿路是康熙年间,清政府为加强对东北边境地区的管辖和抗击外敌入侵,在金元驿路和旧城的基础上于黑龙江境内又一次大规模延伸和拓展。清代黑龙江驿路驿站的开辟,不仅用于传送物质、运送官差,同时带动了黑龙江流域与中原文化交流与发展,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民族认同与融合。墟里村的驿路就是当时的“奏捷之路”,在历史上有“黄金之路”的美誉,今天,古驿路和一些驿站名仍在继续延用。走进古村墟里,拾取一段传说,挖掘一段尘封的往事,追寻古驿站的过往与今朝,着眼乡村的振兴与发展,漫漫驿路古道,向新而生,成为文化传承交流的桥梁,以及重要的文化和旅游资源。

“行走在驿路,恍若行走在一条朝晖夕阴的时光隧道,滔滔的江水声似密实细碎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这是大江录制的历史回声在重播;当年有多少驿路传奇被郁郁葱葱的林谷收藏,化作黑土,孕育着新的草木。”清王朝流刑犯人从军或发遣到史称“极边苦寒之地”的东北地区,大量流人到达此地后,改变了这里的文化状况。“讲学授徒,说礼乐,敦诗书,文化渐开,士知向学。”流人们还将其流放期间的见闻,编辑成书籍流传后世。方式济的《龙沙纪略》,近人林传甲在《重刊〈龙沙纪略〉序》中亦云:“方氏遗书,实黑龙江文化之祖。”站上人注重文化保护,一直珍藏保存着手抄本《驿程日录》。站官的环保意识超前,站上人禁止在小龙山取土、烧窑,禁止进山伐木。“驿路不仅是墟里之根,是墟里的来处,更主要的是路上积淀着许多没有挖掘的历史文化。”当年的驿路菜是驿站待客用的六道菜,食材简单,寓意好,流传至今。丰富的东北方言,如:掰扯、支棱、固动、稀罕、搭理、砢碜等,彰显了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墟里村小学为了让孩子们了解家乡、热爱家乡,把墟里八景写在学校围墙上。每个墟里人,每一个脚印、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思考中,细腻而清晰地析理墟里的文化脉搏,找到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答案。古老的驿路,墟里的草木,无不镌刻着祖先的痕迹,以及对其文化的诠释和理解,蕴含着墟里的生命法则和生活方式,作为墟里人不需要别人理解,只要把驿路文化传下来,把墟里建设好、发展好,这就是墟里人的生命价值的最高体现。

“墟里无论坐地户还是外来户,一直承续着驿站传统——乐善好施,好斗仗义。”墟里人依然赓续着驿站的传统,包括风俗、饮食和喜爱的事物。他们内外分得清,向外界显示驿站人光彩一面,这也是站上人特有的文化。在思考墟里的发展时,他们认为墟里从驿路来,也该从驿路去,驿路是墟里的根。“万事成于乐,礼乐传承,方有未来。”墟里的文化传承是乡土文化创新发展的缩影,既保护好原生态驿路文化,又要创造新生态乡土文化,把握着驿路文化主体文脉的延承,发掘着乡土文化载体人脉的沿承。墟里是墟里人情感的归宿,无论身处何地,他们的心一直留在这里,离不开这片热土。他们深情地爱着这里的家乡土地,爱这里的草木,爱这里的人,诠释着先祖的文化,面对旧习俗与新文化的冲击,依然保留着那份真诚、那份倔强,守护着这里的乡土文化,亲切的东北方言,骨子里的那份乡规乡俗,驿路六大碗的盛宴,礼乐的传承和阐释。

植物见证了村子的兴衰,它们才是山乡巨变的真正见证者。主人公从最初的多做无形之事,做一个乡村振兴的见证者,转变为墟里村蜕变的引领者、建设者,老雷和郑高也从旁观者转变为参与者、贡献者,这种思想观念的转变,城乡边界的跨越,正是文化的相互交融、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结果,是观念的成熟与进步,文化的丰富与发展。主人公喜欢在墟里放飞,喜欢在驿道里潜沉,这驿路自远古向今,扑面而来,将古人的道德、风范,跨越数百年而和盘端到面前,给予生活无穷力量。驿路承载了站上人保家卫国的情怀,承载了流人的思乡之情,承载了捷报的喜悦心情,承载了墟里建设者的奋斗精神。几百年过去,只要驿路还在,其承载的文化就深刻、立体、有生命力。

驿路在,草木在,墟里村的文化根基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