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两个陌生人从北京来到甘肃张掖市,他们带着糕点和糖果,找到了民乐县的但维朝。

通过沟通,但维朝明白两人和29年前父亲收留的两个陌生人有关。他们详细谈了2个多小时,也是通过这次交谈,但维朝才知道当年那两个陌生人的真实身份,其中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开国元帅徐向前,一个叫陈昌浩。

两人临走时,叮嘱但维朝,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直接给他们写信。随后留下了一个通讯地址:中共中央编译局,刘维列收。其时,陈昌浩任中共中央编译局副局长。

这两个人中有没有陈昌浩本人,作者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无法直接证明。当然,就算陈昌浩本人没有来,这两人肯定也是受他委托,表明了陈昌浩没有忘记当年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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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春,但维朝的舅舅万怀章在离村子几里路的山崖下,发现了两个奇怪的陌生人,他们身着当地农民服装,大冷天的,不回家,却在山里点燃一堆篝火。万怀章主动上去和他们搭话,发现其中一人和自己口音一样,是湖北老乡。

于是,万怀章把两人带回了甘家庄姐夫家。他姐夫叫但复三,为人憨厚淳朴、热心热肠。因为是从原籍湖北来当地行医的老中医,当地人都叫他但湖北。几年前,因为交不起苛捐杂税,举家迁到大马营北窑坡甘家庄躲避,家道小康。

但湖北在山丹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但维朝,当时只有十七八岁。身边还有一个义子叫聂友成。

但湖北热情接待了两位陌生人,让他们好好地饱餐一顿。随后,安排两人上炕休息,房间内非常暖和,使人倍感舒适,非常想长睡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其中一人就独自离开了,只有那个湖北口音的陌生人,因为有病,留在家中继续休养。

但湖北知道这两个陌生人是红军,没有过多打听,也没有问他们的姓名和身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离开的那位后来成为了新中国的开国元帅,他就是徐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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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3月14日,西路军在祁连山石窝山头举行师以上干部会议,会议决定陈昌浩、徐向前离开部队,回陕北向党中央汇报情况;

随后政治部保卫科长袁立夫,挑选陈明义、萧永银、杨天保等20多人,组成警卫小分队。护送徐向前、陈昌浩返回延安。此次东返,绝非易事,而是要冲出敌人重重封锁下的祁连山,渡黑河,闯北山,过沙漠,最后才能到陕北。

这支小分队在雪地上艰难地跋涉前进,白天隐蔽在山沟里、岩石下、树丛中,夜晚兼程向着延安行进。第三天拂晓,他们走进附近树林隐蔽休息,突然响起“嗒嗒”的马蹄声。原来是敌人的骑兵过路,有些家伙还在不断地向树林张望。

陈明义、萧永银紧紧地趴在地上,生怕弄出半点响声,偏偏在这个时候,拴在旁边的马吼叫起来,前蹄还使劲地刨地皮,摇得树上的雪团也纷纷落下地来。陈明义、萧永银见势不妙,急忙掏出手枪,推上子弹。大概因为敌人自己的马也在乱叫,才没有发现他们。 敌人的骑兵过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一直隐蔽到下午,一动不动。

经过这件事,使大家都为后面的行程担心。徐向前、陈昌浩把大家召集在一一起, 深情地说:“同志们,根据这两天的情况看,人多目标大, 容易被敌人发现。为了保存力量,我们还是再一次化整为零, 分散行进,就算碰到危险,总有一个能回到陕北,能回去一个是一个。”

徐向前、陈昌浩把随身带的东西用褡裢袋装好,搭在肩上,袁立夫跟两位首长同行。然而,和大部队分开后的第二天,袁立夫就被敌军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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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独自上路的徐向前和陈昌浩遇到了万怀章。

徐向前从但湖北家离开后,陈昌浩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想走也走不了了。

某一天深夜,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但湖北和留宿的陈昌浩。开门一看,但湖北认识这个人,半月前,这个人自称是红军,他给这个人资助过路费。

原来,这个人在半路上,被敌军抓获。敌军要他指认陈昌浩、徐向前。只要抓住其中一人,就可以赏银十万元,要多大官给多大官,隐匿者同罪。他趁夜黑逃走了。

听到两人的谈话,陈昌浩把被子捂得更加严实,面向墙内,蒙头睡觉。这个人瞧了一眼陈昌浩,主动退到了门外,要求但湖北好好照顾这个患者,说:“将来决不会忘记,今后予以报答!”

但湖北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作为几十年的老中医,治病疗伤是医生的职责。此人见但湖北不高兴,就直接对他说:“床上的人就是敌军要他指认的红军主要首长。”但湖北不懂什么叫首长,此人就解释就是“大头头”的意思。

但湖北感到问题严重,就去问陈昌浩的真实身份。陈昌浩说:“白银能买黑人心!”但湖北为了让这个患者留下来安心治伤医病,当场起了誓。

见到湖北如此真诚,陈昌浩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从此,两人以兄弟相称,公开身份是从湖北老家过来经商的兄弟。除了但湖北之外, 家中人都不知道陈昌浩的真实身份。

敌军搜捕越来频繁,有一次来不及躲避,但湖北将他藏在一堆枯草中。敌军的骑兵从上面跳过来跳过去,但湖北提心吊胆。

为了保障陈昌浩的安全,但湖北和万怀章、聂友成趁黑夜把他转移到曹家大口子窖洞隐藏,住了一月时间。陈昌浩被在山上找牲畜的人发现,不得不再次转移。

他们又把陈昌浩藏在大黄山钟山寺后面的树丛中,但复三、但维朝、聂友成以进山挖药为名,轮流给他送食物、药品。陈昌浩常常独自伫立在土崖斜坡上,凝视苍茫的祁连山,一看就是一天。那里长眠着他的许多战友和部下。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陈昌浩的病情逐渐好转,体力得到恢复,他提出要走。

但湖北考虑让他一个人走太不安全了。于是,作出了一个让人佩服的决定,抛家舍业,全力护送陈昌浩。这时,但维朝已经订婚,岳父岳母和未婚妻都不让他走。但维朝想要陈昌浩的小手枪,陈昌浩说,你拿这个连命都保不住,没给枪,给了他一个金镏子。

最后,但湖北瞒着家里人准备了两头毛驴,一头夜里被狼吃了。带着聂友成,沿着被晨雾笼罩得严严实实的羊肠便道,护送陈昌浩朝东匆匆而去。

三人装扮成一家人,以行医为掩护,步行到了兰州。陈昌浩不知道兰州已经设有八路军办事处,只知道西安有八路军办事处,便与但湖北坐汽车赶到了西安,找了家小旅店暂时住下。

但湖北父子对山路熟悉,到了大城市就晕头转向,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八路军办事处,只能以行医为掩护,走街串巷密访,结果毫无头绪。

陈昌浩心中非常焦急,一时又没有好办法,在小旅店里踱来踱去。打听到西安与延安有邮路可通,便提笔给在延安的朱光写了一封信,让朱光转“张先生”,说明他在西安某旅店住着。虽然没有写明“张国焘”,也没有落款,他估计朱光和张国焘都认识他的笔迹。只要“张先生”收到信,一定会派人来接他。

信发出后,左等右等,杳无回音。陈昌浩后来回到延安时问起朱光,他说信收到了。因为内容含含糊糊、不得要领,就没有把信转给张国焘。

陈昌浩在小旅店里坐卧不宁,无计可施,长期住在西安也不是个事。便让但湖北先回湖北老家,密访妻子刘秀珍是否健在,看看那里的风声紧不紧。

忠诚的但湖北带着义子回到了老家广水,又到汉阳打听到刘秀珍还在,带着两个儿子租棚子住,生活艰难。陈昌浩接到但湖北的信,便乘火车南下到武汉,租了间小旅店与妻子儿子团聚。

延安也一直在寻找陈昌浩的下落,时任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的党代表谢觉哉,接到毛泽东的电报:派高金城往甘州,寻找陈昌浩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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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金城是共产党忠诚的朋友,在甘州开设了一家福音医院,在半年多时间里,不畏艰难、千方百计、救治伤员并营救红军300多人。1938年,被韩起功秘密杀害。为了纪念高金城为营救红军作出的突出贡献,2005年11月经中共张掖市委批复,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烈士张掖纪念馆更名为高金城纪念馆。

此时,徐向前已经平安回到延安,告知了他们留宿的地点。高金城派红军女战士王定国前往但湖北家。王定国找到了但湖北的邻居郭老汉,郭老汉也协助但湖北掩护过陈昌浩。他也是个爽快人,索性亲自到甘州,把详细情况告诉了高金城。

高金城从郭老汉那里得知,陈昌浩在但湖北的护送下,已经渡过了黄河。

几个月后,陈昌浩带着两个儿子回到了陕北,回到延安后不久,因患有严重的胃溃疡,到苏联治病。从此,开始了他长达10多年漂泊异国的生涯,直到1952年才回国。

但湖北和义子聂友成回到湖北应山广水镇,因年纪已大,第二年9月病故。聂友成新中国成立后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