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俄乌战争全面爆发时，阮东（Tung Nguyen）将父母从切尔尼戈夫市的家中送到与波兰接壤的边境，然后他回到基辅，开始做志愿者，为处于战火中的切尔尼戈夫运送食物和药品。不久后，他决定报名参加乌克兰军队。
阮是乌克兰越南人社区的一员。越南人在乌克兰是一个人数众多但经常被忽视的少数民族。战争爆发后，一些越南人离开了乌克兰，但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尤其是年轻一代，他们中的许多人出生在乌克兰，是乌克兰公民。
阮在河内由祖父母抚养长大，18岁时来到切尔尼戈夫与父母团聚。他在基辅学习俄语，并开始担任健身教练和健美运动员。2019年，他赢得了全乌克兰锦标赛的冠军，并获得了国籍，从而能够在国际赛场上为国争光。
“乌克兰给了我很多——我在这里学习、工作，和一个乌克兰人结婚，现在我甚至不能说它是我的第二故乡，它就是我的祖国，”他在军队基地接受采访时这么说到。
去年5月，乌克兰从巴赫穆特撤退时，阮在夜幕掩护下从前线附近救回受伤的战友时受了伤。来袭的炮火导致他严重内出血，最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重返前线后，他于12月再次受伤，又需要两个月的恢复期。现在，他再次回到战场。
在两年的全面战争中，全国各地的乌克兰人面对俄罗斯的威胁团结在一起，该国的越南人社区也不例外。至少有一名越南裔乌克兰士兵已经在战争中阵亡。阮说，当他受伤时，社区团结起来声援他。
阮告诉记者：“全面战争爆发之前，我不认识多少越南人，但现在他们非常支持我。很多越南人给我写信表示支持，还有人给医院送来食物。”
越南人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到苏联学习，通常是学习技术专业。现在是越南首富的范日旺在20世纪90年代初居住在哈尔科夫时赚到了第一笔钱，他创立了Mivina牌方便面，在后共产主义的萧条年代受到乌克兰人的欢迎。许多越南政治家都是乌克兰大学的校友。在20世纪90年代，更多的越南人作为小商贩来到俄罗斯和乌克兰，包括阮的父母，他们在20世纪90年代初定居在切尔尼戈夫。
据基辅乌克兰-越南协会执行主任谢尔希·切尔万丘克（Serhiy Chervanchuk）称，在俄罗斯全面进攻之前，越南社区约有10万人。
哈尔科夫是乌克兰最大的越南社区之一。越南商人占据了城市东部庞大的巴拉巴绍沃（Barabashovo）市场，该市场在战前是欧洲最大的市场之一，甚至还有一座为当地越南社区服务的佛教寺庙，尽管僧侣在战争爆发后已经离开。
巴拉巴绍沃的许多越南商人说，他们在战争开始时离开了乌克兰，但后来又回来了。
最近一个下雨的早晨，一位名叫迪马的商贩在喝茶时告诉记者：”现在顾客不多了，情况变得更糟糕了，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打算再离开这里了。”市场上的大多数越南人都使用乌克兰化的名字。
2022年3月，巴拉巴绍沃市场遭到炮击，黑烟冲天而起。照片：谢尔盖-博博克/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在小镇的另一头，阮氏青南（Nguyen Thi Thanh Nhan）讲述了她如何在二十多年前搬到哈尔科夫，并嫁给了一个已经在那里的市场工作的家乡男子。
在市场工作多年后，一家人决定开一家供应越南菜的餐馆。阮氏青南只会说越南语，而她的儿子陈明德（Tran Minh Duc）则能说一口流利的乌克兰语、俄语、英语和母语。他白天学习无线电电子技术，晚上在餐馆轮班工作。
战争的阴影笼罩着阮氏青南在越南的成长。她说，她的祖母在越南战争期间中弹身亡，战争的影响对她的学校教育起了很大作用。当她的家庭在乌克兰再次面临战争时，她感到无比的震惊。
战争初期，哈尔科夫处于前线，一家人搬到了德国，并通过关系在科隆的一家越南餐馆找到了工作。年幼的孩子们甚至开始上学，但几个月后，一家人太想念哈尔科夫了，于是决定回国。
“我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离开时我们很伤心。我们爱乌克兰，不想去其他地方。”他们于2022年6月重新开张，当时哈尔科夫还是一座鬼城。第一批顾客主要是警察和士兵。但生活很快又回到了这座城市。在最近的一个周一晚上，餐厅迎来了忙碌的家庭聚餐和约会之夜。即使最近哈尔科夫遭受的导弹袭击有所增加，陈说他们一家也没有再次离开的打算。
和许多在乌克兰的越南人一样，他们家也有远房亲戚住在俄罗斯，那里也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越南人社区。最近一段时间，与他们的沟通有些困难。
陈告诉记者：“战争开始后，我的堂兄打来电话，询问我们的情况，但我们没有谈及政治，我们尽量不谈这个话题。”
作者简介：阿乔姆·马朱林（Artem Mazhulin） 是驻基辅的乌克兰记者
肖恩·沃克（Shaun Walker）是《卫报》驻中东欧记者。此前，他在莫斯科呆了十多年，著有《漫长的宿醉：普京的新俄罗斯和过去的幽灵》
文章信源：The Guardian（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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