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余秀华

懂教养的人,

只有朋友和师长,

而没有敌人。

文 | 雾满拦江

诗人余秀华,与一位大姐姐对坐。

大姐姐眺望窗外,曰:你看护城河,水多清。

大姐姐拿起手机:美好的风景,美好的心情,再加上我们余老师这个诗歌特别优美,做一首诗给大家,来,即兴,给你拍一个。

看余秀华缺乏积极性,大姐姐催促:作一首诗,赶紧,拍着你,快啊,等你嘞。

然而真诚的大姐姐,等到最后,等来的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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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不开心。

可这是为什么啊?

人家给你面子,让你即兴耍个猴……不是,让你即兴吟个诗,你咋就不高兴了呢?

余秀华的遭遇,有些孩子也碰到过。

孩子正坐房间里,咬着铅笔头写作业,忽然房门打开,亲爹窜了进来:儿咂,你隔壁王叔来了,过来给王叔跳个舞。

孩子的心情,是炸裂的。

如果直说:滚,我不想跳……那你爹就趁机扑过来,摁住你开打:你这熊孩子,一点也不懂事儿,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我打死你个狗日的,打死你个狗日的!

你怕挨打,不敢明确拒绝。

可你又实在不肯。

于是你干脆耷拉着脑袋,站在房间正中,无论爹怎么拉你:狗日的儿子,你怎么了?怎么还不跳?快点跳啊……你也是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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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你,最能体会到诗人余秀华,被大姐姐吩咐“赶紧,即兴来首诗”时的心情……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们不能保证余秀华老师会做什么。

所以,大家为什么讨厌别人让自己吟诗或是跳舞呢?

为什么呢?

有个词儿,叫分寸。

特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要恰到好处。

远了叫疏远,近了叫冒犯,必须不远不近,不疏远也不冒犯,才是最好的。

什么样的距离,恰到好处呢?

假如——是说假如——假如你的爱妻,突然闹起小情绪,那么你只需要搂住妻子,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亲吻她的脸颊,很快你的爱妻就会恢复欢笑。

你搂爱妻,被隔壁老王看到了。

然后有一天,你爱妻又逢心情不好,隔壁老王立即冲上来,搂住你爱妻,抚摸她的后背……请问你此刻心情如何?

你肯定怒不可遏,上前掐住老王脖子,把他拖开。

可是老王不干啊,他怒视着你:寇可往,我亦可往,你能摸,我凭什么就不能摸?

是啊,你凭什么阻止隔壁王哥啊?

因为分寸。

(04)

准确把握分寸,是一个人最起码的教养。

人际分寸,有两个基本点:

一是我愿意。

二是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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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我愿意。

朋友相聚,诗人主动吟首诗,舞者主动跳一个,都是助兴的好事。

但人家不愿意,你非要人家吟,强迫人家跳,这就是冒犯。

爱妻不开心,你搂她,亲她,她愿意,这没问题——可如果爱妻心情太坏,不愿意,你还非要搂,爱妻一定会削你。

万事不过我愿意,强人所难最没劲。

第二个是您客气。

什么叫客气?

客气客气,客人的姿势与态度。

就是以对方为主体,拿对方当主人。

仆人在主人面前,不能用命令的口吻,只能用请求的语气。

孩子在屋里写作业,妈妈打开门:亲亲宝贝,隔壁王叔叔来了,你愿意给叔叔跳个钢管舞吗?

这种语气,就让你舒服。

询问你是否愿意,是对你人格的尊重。

余秀华事件上,如果对面大姐姐这样说:敬爱的余老师,如果你有心情,那就即兴吟首诗,给这美丽的环境画龙点睛。如果余老师没心情,那咱们俩碰一个,给这美丽的环境添点爱,OK?

这样说话,就叫客气。

余秀华老师大概率不会说:快看,门外有一万只草泥马疾奔而过。

相反,就算是余老师当时憋不出诗来,可过一会儿,感受到尊重的余老师,就会突然来感觉。

一如诗仙李白,和朋友汪伦饮酒尽欢,登船离开,突然间汪伦跳过来:李老师,我舍不得你走,我给李老师跳一个。

汪伦咣咣咣跳舞,连舞边唱:对面的小白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不要对我不理不睬。

这份热情,让李白瞬间灵感上脑,长吟道: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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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了,这个谁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汪伦,瞬间搭李白的车,千古留名。

和余秀华在一起的大姐姐,如果说话得体,刺激得余秀华灵感狂喷,吟出一首传颂千古的好诗,那么这个大姐姐,也跟王伦一样,千古留名了。

唉,这么好的机会,被错过了。

可惜。

所以人际关系有两种,一种是寇可往,我亦可往的敌我关系,另一种是哪怕你愿意,我也要礼敬三分的友善关系。

司马懿有句话:臣一路行来,没有敌人,看见的只有朋友和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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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是个说话做事懂分寸的人,所以最终是他,扫灭三国群雄,独霸天下。

不懂分寸的人,哪怕是把他和李白、司马懿和诸葛亮放在一起,他也会说句:小白小懿小亮,你们仨穿上黑丝,给大家跳个钢管舞。赶紧的,别不识抬举。

没有分寸的人,总会因为无端冒犯,让自己失去机会。

懂分寸的人,只会遇到无数帮助自己的人,却没有一个敌人。

这就是诗人的浅吟低唱,告诉我们的人间道理。

(*本文配图来自网络)

昨日雾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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