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要啥有啥”到“剩啥吃啥”,一夜之间,高考生从太子变成了弃子。

旅游、唱K、同学聚会、躺在床上玩手机……当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庭一级保护动物”仍沉浸在“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吃喝玩乐睡”的幻想中,一睁眼,被自己支配了18年的父母,骤·然·黑·化·

考完不过半月,满汉全席已经变成了馒头咸菜,“爱吃不吃”,温柔解意也跌落为简单粗暴,“自己解决”,少爷千金滑落自强自立,“家务全包”,零钱自由亦被“生活拮据,别乱花钱”所取代。

“爱”会消失?

仔细审视每一个考生家庭,其实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虽然考生是冲在战役最前线的“士兵”,但父母也在后方为我们提供“粮草”的保障,并陪伴在我们的左右,十几年如一日地给予我们鼓励和支持。为了减少考生的压力和焦虑情绪,我们的家长不得不加倍注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保证良好的的家庭氛围,饭食的营养搭配,“不拼不搏,一生白活;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今日何必贪睡?死后定然长眠!”这些刻在考生书桌上夸张到近乎刻薄的警句,也如达摩克利斯剑悬在每一位“后勤人员”的心里。

冲线了,冲线的人松了一口气,背后默默付出已到中年的男人女人也是时候该松一口气。

爱,并没有消失,只是紧绷一年的人决定回归日常生活的常态。无论高考结果如何,他们都会为自己儿女的高三没有虚度而骄傲。

同时,被玩笑与段子消解意义,或者被落差感操控,而令考生对自己得到的爱产生怀疑的,父母在高考前后的不同态度与要求,以至于填报志愿时的矛盾,在某种程度上,有更深层的指向——共生与分离、依赖与独立的冲突。

被作为人生关键节点的高考放大的依赖与独立

最初体验“从共生到独立”的过程发生在婴儿期。客体关系心理学家Mahler通过观察揭示了幼儿经历从共生到分离,包括自闭、共生和分离—个体化阶段的一整个完整周期后,终于从心理上诞生(psychological birth)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Blos根据Mahler的理论,提出青少年将重演婴幼儿历程,但分离对象变为家庭,即“脱离家庭依赖”,在这一阶段,个体为加强自主性,需要从对家人的依赖中脱离出来。而在个体青少年经历这一艰难历程之际,父母也往往深感其中波折与矛盾。

高考被视为许多人的人生转折点,标志着崭新人生阶段的开启。因此,这种冲突在众多青少年及其家庭中达到了顶峰。青少年从依赖走向心理独立的过程并不容易,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员可能会因个体选择分离而感到伤心与焦虑,进而产生阻挠。而既渴望依赖又拒绝依赖的青少年,可能会因分离所带来的失去支持、独自承担责任的担忧,而对离别产生恐惧与胆怯。

然而,尽管过程痛苦,第2个分离—个体化阶段在人生历程中具有极其关键的作用。心理学家Blos指出,如果能顺利通过第2个分离-个体化阶段,青少年将得以获取自主性,并能更好地在人际关系中实现自我调节,以一种身心健康的发展状态立足于成人世界。

故而,虽然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之关怀在高考后的骤然消失让人稍感不适,第2次分离—个体化的过程意味着体验摆脱家庭依赖的痛苦与艰辛,但这个过程是每个人必须要去面对的,逃避这一过程无异于逃避成长的可能。“就像一碗热汤的关怀,不可以随身携带”——我们曾习以为常的父母给予的种种,随着这一阶段的演进,似乎注定要发生改变。但独立 ≠ 隔阂、冷淡或告别,而是将在与父母进行情感上的联结时将父母的扶助逐渐内化成自我调节的能力,在胜利时自我鼓舞,在挫败时自我慰藉,独立地担起责任。如同那碗热汤的关怀,虽无法时刻相伴,但捧起它时的暖意,却会永远留在我们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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