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27日下午,新中国上千名开国元勋们齐聚中南海怀仁堂。

这一天,是新中国举行第一次授勋仪式的日子,自然受到了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

就在台下人头攒动、每个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心情而小声议论时,周恩来总理缓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大家静一静。”

周恩来摆了摆双手,台下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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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只不过几平米大小的主席台上。

紧接着,周总理再次说道:“下面我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官授勋仪式、现在开始。”

因为就在当天上午,毛主席已经为朱德、彭德怀等十位功绩突出的将领授予了元帅军衔,所以在下午举行的授勋仪式上,是从大将军衔开始授勋的。

每个被念到名字的将领们依次起身走上主席台,由周恩来总理亲手挂上代表荣誉的共和国将官肩章。

可是,当身为华北军区空军司令员段苏权走上主席台之后,气氛却稍微有了变化。

“段苏权,授予少将军衔。”

此言一出,台下又开始躁动起来。

因为在所有人眼中,段苏权的这个少将军衔确实评得有点低,最起码也应该是中将军衔。

当段苏权戴着少将肩章走下台后,脸色带着些许的僵硬,直到坐回自己的座位后,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一把扯掉了肩章。

段苏权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当他被授予少将军衔之后,周围的人都感觉他的军衔评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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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犯了哪些错事?

1

1916年,段苏权出生于湖南省茶陵县。

虽然生在一个农民家庭,生活也并不富裕,但段苏权的父亲却有着十分长远的眼光。

在父亲的眼中,读书是可以出人头地的,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年幼的段苏权才有了读书的机会。

在段苏权刚刚5岁的时候,父亲就省吃俭用攒出了一笔钱,将他送到了县城的新式小学去读书。

凭借着灵活的头脑,段苏权每次的考试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当父亲看到他的成绩单时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咱们家几辈人都窝在这个山沟沟里种地,现在终于出了个秀才哩。”

在父亲的眼中,尚且懵懂的段苏权就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他做梦都梦到儿子有朝一日学业有成、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

可是天不随人愿,1926年的一天,段苏权突然神色慌张地跑回了家中。

见他如此反常,父亲便询问缘由,谁知儿子一张口宛如晴天霹雳。

“爹,我闹革命了。”

听闻这话,父亲本就孱弱的身子止不住地抖动起来。

虽然眼下全国各地都在闹革命,但父亲是不希望儿子卷入其中的。

其一,闹革命虽然光荣,可一个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其二,段苏权年纪太小、十几岁的他哪里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父亲心一横,便将他锁在了柴房里,并且整天苦口婆心地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铁了心的段苏权哪里听得进劝告,一天夜里,他趁着家人熟睡之际,悄悄拆下柴房的窗户溜了出去。

离家之后,段苏权加入了茶陵县的农民武装,参加了多次农民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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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段苏权年纪小,但每次战斗中总是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冲向敌人。

1930年,备受器重的段苏权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并且在短短几个月之后被领导推荐、转入了共产党,并且被任命为茶陵县组织部部长、兼赤卫大队代理政委等职务。

曾经的毛头小子、转眼之间成了扎根在家乡的中共领导人物,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当阔别已久的父亲再次见到段苏权时,忍不住老泪纵横,嘴中连连喊着:“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

1932年,湘赣红军的独立一师、独立三师接到中央指示,整编为红八军。

因为红八军刚刚成立,各支部队尚不满编,而国民党反动派却一直虎视眈眈,这支新成立的队伍迫切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当段苏权得知红八军成立的消息后,当即带领茶陵县一批有志之士赶去参加。

当红八军军长萧克得知,茶陵县的同志自发前来投军时,当即表示热烈欢迎。

当他看到领头的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时,更是感到大吃一惊。

萧克仅仅握着段苏权的手,激动地感叹道:“段老弟可真是少年英雄啊,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做了我党在茶陵县的部长。”

听到军长的夸赞,段苏权表露出同龄人难有的沉稳,直截了当地问道自己投军之后、需要在部队里担任什么职务。

考虑到他年纪比较小,而且之前一直从事政工工作,所以萧克便让段苏权担任红八军政治部青年科科长,并在不久之后又将他提任为湘赣军区宣传部部长,专门负责部队的宣传工作。

当时,国民党反动派对湘赣军区虎视眈眈,数万大军迅速在此处集结,企图将共产党领导的第八军和湘赣军区一口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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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段苏权临危不惧,只带领几名警卫员便深入敌后,游走在广大的乡村地区,争取到了周边乡亲们的无私帮助,为历次反“围剿”作战的胜利提供了坚实的民心支持。

到了1933年6月,红八军、红十六军、红十八军胜利会师,为了满足统一行动的需要,中央军委命令这三支军队整编为红六军团,由萧克担任军团长、任弼时任军政委员会主席。

因为段苏权在政工方面成绩突出,组织上便任命他担任红六军团的宣传部部长。

1934年10月,贺龙率领的红二军团、与萧克带领的红六军团在黔东印江县会师。

当时正值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红军的将士们与敌人展开殊死拼杀,终于从包围圈中顺利突围,并且准备朝湘西进发、踏上长征之路。

当贺龙和萧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决定红二、红六军团也向湘西进发,策应中央红军。

为了牵制敌人,贺龙与萧克等人商量之后,决定成立黔东独立师,负责掩护红二、红六军团大部队转移。

黔东独立师成立后,由王光泽担任师长、段苏权担任政委。

当时的黔东独立师,只不过才800余人、400条枪,和装起装备精良的敌人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同时吸引敌人的注意,段苏权提出黔东独立师应该立即朝西移动,伪装成红军的主力部队,等到敌人追击之后,再依靠山林的地形优势进行反击,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果。

段苏权的这一招果然奏效,敌人的数万兵力立即展开围追堵截。

虽然黔东独立师的将士们依靠有利的地形殊死抵抗,可终究寡不敌众,再加上没有后勤补给,最终黔东独立师全军覆没,师长王光泽被捕后英勇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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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在此次战斗中,段苏权小腿中弹、跌落山沟昏迷了过去。

幸好被一对农民夫妇发现,将他带回家中救治。

等到段苏权苏醒过来之后,便一心想要寻找红军大部队,可是这对夫妇的一句话彻底浇灭了他的希望。

“红军打了败仗,现在前途未卜啊。”

听到这话,段苏权沉默了。

在思虑了许久之后,段苏权才无奈地决定回茶陵县老家。

大概徒步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段苏权才回到茶陵县,虽然路上遭到国民党部队几次三番的盘查,但他浑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样子也没有引起怀疑。

回到家后,段苏权在父亲的安排下重新进入私塾读书,期间还和邻村一个名叫谭秋英的女子结婚。

虽然段苏权再次在家乡安顿下来,可他与党和军队却彻底断了联系。

也正是因为此次“脱党”、“脱军”的经历,让他日后的军衔评定受到了影响。

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庸庸碌碌地过完一辈子,可没想到的是,到了1937年,随着国共两党再度合作,段苏权竟然再次得到了关于红军的消息。

从一名同乡的口中,段苏权得知,红军已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于是,段苏权迫不及待地再次启程,踏上了前往太原的路途。

1937年10月,段苏权来到了太原,并且找到了曾经在红六军团的老上级任弼时。

此时,任弼时已是八路军政治部主任,当他见到风尘仆仆的段苏权时,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跑过去与他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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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了,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你知不知道,同志们都以为你牺牲了,连你的葬礼都举办了。”

看着任弼时激动的样子,段苏权也是鼻子一酸。

这四年来,段苏权无时无刻不在打听着红军的消息,可最终却杳无音讯。

现在,自己终于找到了组织,也算是平生无憾了。

因为段苏权脱离部队时间太长,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消息,所以组织上对他进行了严格的调查。

调查结束之后,段苏权便被安排到了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并且在毕业之后前往北平、担任当地的党书记一职。

客观地说,段苏权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并没有多么出众的表现。

1946年10月,段苏权被任命为冀热察军区司令员,领导独立第五旅和独立第十三旅与国民党部队做斗争。

不久之后,独立第十三旅、十六旅、十八旅整编为东北野战军第八纵队。

本来,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是想让黄永胜担领导第八纵队的,可是在几次战斗中,黄永胜因为指挥不力、频吃败仗,这也直接导致他失去了威信。

最终,在冀察热辽中央分局书记程子华的保荐下,段苏权临危受命,担任第八纵队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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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苏权上任之后,兢兢业业,可是却因一件事备受诟病,也间接影响到了日后的军衔评定。

1948年9月,辽沈战役打响,段苏权突然接到命令,要他马上带领第八纵队南下锦州,占领那里的飞机场,防止敌人空运增援

可是段苏权进入锦州之后,却迟迟没有行动。

原来,锦州一共有两个飞机场,一个位于城西、一个位于城北。

城北的飞机场位于第八纵队控制范围内,可是早已废弃不用。而城西的机场能够正常使用,但距离自己很远,赶过去的话需要时间。

究竟要占领哪个飞机场,段苏权变得犹豫不决,最终决定向上级请示。

可是就在等待回电的时间里,敌人从城西机场源源不断地运输武器、物资,使得我军围歼敌人变得异常困难。

因为段苏权贻误了战机,林彪、刘亚楼等人火冒三丈:“一共就两个机场,一个能用、一个不能用,你说需要占领哪个?傻瓜都能想得明白!”

事后,林彪更是毫不顾忌情分地将此事上报给了中央军委,当毛主席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对段苏权也是颇为失望。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1948年第八纵队改编为第45军时,原本属于段苏权的军长职务被黄永胜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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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如果段苏权1934年没有脱离红军、1948年没有贻误战机的话,开国授勋时最少也应该是个中将。

毕竟段苏权18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黔东独立师的政委,而那个时期的师级干部,在新中国成立后也大多是中将、甚至是上将。

就拿和段苏权恩怨颇深的黄永胜来说,红军时期担任红二师师长、抗日战争时期担任晋察冀军区第3分区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两人的职务也不分上下,1955年就是被授予的上将军衔。

由此来看,段苏权的军衔确实有些低。

所以,当授衔仪式结束之后,段苏权满脸情绪地将肩章扯了下来。

甚至在1993年病入膏肓时,他还留下遗嘱,死后不要穿军装下葬、改穿中山装。

因此,段苏权也是唯一一位穿着中山装下葬的开国将领。

任弼时的夫人曾经这样感慨过:“唉,他这辈子、受过不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