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丰田汽车公司召开定期股东大会，社长佐藤恒治表示：“给各位顾客和股东带来担忧和麻烦，在此衷心致歉。”
（图源：apnews）
佐藤反省称，“在没有经过正确认证过程的情况下进行了量产和销售。”其还称，以丰田章男为中心“正致力于从根本上对风气进行改革”。他表示，在认证手续日益复杂的情况下，将通过多方面的举措减少违规。
日前，日本国土交通省就此前5家车企集体造假事件公布结论认为，丰田汽车公司被发现的违规案件不仅违反日本国家标准，还违反包括日本、韩国和欧洲在内的62个国家和地区采用的联合国标准。
日本媒体和专家认为，此次风波并非一家公司的不当行为，而是所有公司存在同样的问题，这背后暴露出的是日本汽车相关认证制度本身落后于时代，以及日本制造业更加广泛的劳动力短缺、敬业度下降等危机。
01
日本车企数据造假由来已久
6月3日，日本国土交通省宣布公布了85家汽车行业公司的认证测试调查结果，丰田、本田、马自达、铃木汽车和雅马哈摩托车存在问题。这些汽车和摩托车制造商在申请车辆认证时提交了不正确或被篡改的测试数据。
结果显示，丰田、马自达、雅马哈发动机、本田、铃木的38种车型存在认证欺诈问题。其中，丰田涉及7款车型，本田22款、马自达5款、雅马哈3款，铃木也有1款车卷入风波。
日本国土交通省表示，已指示丰田、马自达、雅马哈等公司暂停部分正在生产的汽车和摩托车的出货，并要求相关公司对消费者做出详细说明。今后将结合现场检查以及相关结果，基于相关法规进行严肃处理。截至目前，被要求停止出货的是丰田、马自达和雅马哈旗下的6款车型。
（日本国土交通省调查丰田总部 图源：新华社）
日本国土交通省6月4日上午对丰田汽车总部进行了突击检查。检查人员将对质量负责人进行询问，并分析相关文件，以查明事件来龙去脉，并于5日上午，对静冈县磐田市的雅马哈发动机公司总部实施了入内检查。截止当地时间6月10日，日本国土交通省已对此次涉及违规行为的五家汽车公司全部进行检查。
日本国土交通省得出结论认为，丰田汽车被发现的6起违规案件不仅违反日本国家标准，还违反包括日本、韩国和欧洲在内的62个国家和地区采用的联合国标准。据悉，日本和联合国的乘用车标准是一致的，同样的违规行为极有可能导致丰田在欧洲和其他地区也不能进行大规模生产。
去年4月，丰田旗下子公司大发汽车又被揭露有两款车型涉及汽车车门饰板、汽车侧面撞击安全性测试数据造假。
去年12月，丰田旗下的大发汽车公司内部调查显示，该公司的大多数车辆没有经过适当的碰撞安全测试。
今年1月，丰田旗下重要部件商丰田自动织机公司继大发汽车之后再曝数据造假丑闻，丰田自动织机被曝有3款汽车发动机存在数据造假行为，丰田汽车与日野汽车的部分工厂因供应链中断被迫停工。
日本国土交通省在1月要求汽车制造商对其认证申请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公布后，日本国土交通省下令丰田、马自达和雅马哈暂停部分车辆的出货。
经核查，大发汽车在25项汽车测试中存在174项数据造假，其中还有大量涉及汽车安全的数据进行了造假，这种主观故意的造假行为给日本汽车产业带来了“大地震”。
由于大发汽车为其他日本车企代工，各车企用的零部件供应商大致相同，调查范围遂进一步扩大到85家汽车制造商、设备制造商和其他公司。丰田、马自达、雅马哈发动机、本田和铃木的测试造假行为这才逐渐被查出。
公开数据显示，受子公司大发汽车认证违规事件影响，丰田全球范围内产销连续三个月出现下滑。今年4月，丰田全球销量为83.58万辆，同比下降4.5%，其中中国市场销量下降27%；全球产量81.66万辆，同比下降8.8%。
丰田和马自达私下篡改检测数据行为非常恶劣，更为震惊的是，丰田和铃木买通了官方委派的审核测试员，光明正大在测试成绩表上造假。
这种恶意数据造假的事情，日本车企并不是第一例。据悉，今年4月，日本国土交通省就涉嫌篡改引擎燃料数据对IHI原动机公司展开调查，IHI是日本大型重工业公司，主营喷气发动机、核能发电设备等产品。
根据IHI发布的消息，篡改数据的问题可能已经持续了数十年，涉及的发动机数量多达4361台。
02
500万辆车遭遇安全测试造假
据报道，包括已经停产的车型在内，5家企业的违规规模合计约518万辆。其中，丰田共有约170万辆车受认证违规问题影响，生产日期均为2014年至今年4月之间；本田方面，自2009年以来，其在车辆噪音测试、发动机测试等方面存在不当行为，涉及的车辆总数约为435万辆。
日本国土交通省方面表示，丰田、马自达、雅马哈发动机、本田、铃木的38种车型在用于量产的认证申请过程中存在欺诈行为，其中32款已停产。由于量产认证事关车辆安全，丰田、马自达和雅马哈发动机3家公司的6款在产车型在确认符合安全标准之前，已被叫停出货。日本国土交通省将根据对各公司的现场检查结果，依据《道路运输车辆法》进行行政处罚。
路透社称，丰田不当行为发生在2014年、2015年和2020年进行的六次不同测试中。目前查明的丰田不正当行为包括：在生产中的3款车型的行人保护测试中提交虚假数据；在过去生产的4款车型的碰撞试验中非法加工试验车辆。
例如，在某款车型实际要求测量引擎盖两侧的碰撞损坏程度的测试中，该公司仅测量其中一侧的碰撞损坏程度。
涉及3款在售车型，分别是卡罗拉Fielder/Axio、Yaris Cross，存在测试数据造假的问题，6月3日起，这3款车将停止销售。4款已经停产的车型，分别是皇冠、Isis、Sienta和RX。
丰田公司目前仍在进行内部调查，问题涉及的车型可能会进一步增加。
（图源：丰田汽车官网）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丰田公司宣布召回近10万辆坦途皮卡和约3500辆雷克萨斯LX600豪华SUV。报道提到，在有些车辆中，制造过程产生的碎屑可能遗留在发动机内部，这可能会导致车辆在行驶过程中发生爆震、运转不平稳，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导致发动机完全停转。
马自达表示，由于发现工人修改了发动机控制软件的测试结果，该公司自上周四起暂停了两款车型的发货。调查结果显示，在两个测试类别中共有5项测试存在违规行为，已停产的两款车型的碰撞测试数据被篡改，在某些正面碰撞测试中使用定时器触发安全气囊，而不是依靠车载传感器来检测撞击。
马自达汽车公告称，应日本国土交通省发布的有关要求，马自达汽车公司对受影响车型进行调查。马自达汽车于5月30日向日本国土交通省进行了报告，此次发现的违规行为涉及生产的150878台车辆和销售的149313台车辆，问题所涉及的车型分别是昂克赛拉、阿特兹以及MAZDA 6，而现款MX5 RF和马自达2将会面临暂停销售。
本田表示，截至2017年10月的八年多时间里，该公司发现约二十几种已停产的车型在噪音和动力输出测试中存在不当行为。
铃木则表示，其轻型车奥拓曾在刹车测试中存在违规，但违规的是2014年12月至2017年12月销售的奥拓的商用车版本，涉及2.6万辆汽车。
雅马哈被曝出问题的是在售的YZ-R1摩托车，噪音测试未按规定进行，还有两款已停产车型，存在测试违规。
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随着汽车上各种软件和功能的增加，相应的测试项目增加，认证难度也逐步提升。有的车企为了提高新车开发效率，便引入电脑模拟测试，却大大提升了成本。作为“汽车安全关键”的认证部门在公司内部却离不开“花钱部门”的标签。
某大型车企负责人表示：“在实际测试时，大家都想尽可能减少测试次数，力求一次达标。当需要认证的项目不断增加，同时又需要提高效率时，就容易滋生不正当行为。”
03
丰田式精益供应链管理失灵？
据日本媒体报道，受认证违规、工厂停产等因素影响，2023财年（即2023年4月至2024年3月），日本大发工业公司销售额为1181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546.2亿元），同比下降21%；轻型汽车新车销售量为44万辆，同比减少22%；营业亏损为5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2.3亿元），这也是该公司自1992财年以来首次出现亏损。
日本国土交通大臣齐藤铁夫在当天内阁会议后的记者会上表示：“我们将确认不正行为的事实，并根据结果严格按照《道路运输车辆法》进行处理。”
针对车企违规事件，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林芳正在记者会上对此表示遗憾，称这种行为“损害了日本汽车产业的信誉”。日本国土交通省目前已指示丰田汽车、马自达和雅马哈发动机3家公司“暂停部分目前正在生产的汽车和摩托车的出货”，“并对消费者做出详细说明”。今后将结合现场检查结果，基于相关法规进行处理。
丰田、本田、马自达在之后分别召开记者会就此事道歉。
丰田集团社长丰田章男在记者会上称，“作为丰田集团的负责人，我就此由衷道歉。”丰田章男在新闻发布会中表示，这次事件都是有关“认证”的问题。日本国内的“认证制度”，主要是在“安全”和“环境”领域，丰田这次的问题在于没有按照正确的认证流程进行量产并销售。
（丰田汽车公司会长（董事长）丰田章男（右）在东京召开的记者会上鞠躬道歉 图源：新华社）
丰田宣布，即日起停产停售3款涉及造假问题的车型，但同时丰田也强调相关车辆不存在违反法律法规的性能问题，因此用户没有必要停止使用。
本田车企相关负责人也举行了记者会向公众道歉。本田称，自2009年以来，该公司在车辆噪音测试、发动机测试等方面存在不当行为，涉及的车辆总数约为435万辆。本田还称，但这些车在性能上没有缺陷，都符合相关标准。
（图源：本田中国官网）
马自达汽车称，对由此给客户、业务合作伙伴、经销商以及所有其他与马自达有关的利益相关者带来的不便和担忧表示诚挚的歉意。马自达将此次事件视为重要问题，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图源：马自达官网）
铃木方面表示，该公司在2016年曝出排放测试违规问题后，强化了内部管理，内部认证测试由独立于设计开发部的法规认证部进行，因此目前不存在违规行为。
雅马哈方面表示，其在内部重新按照规定进行了测试，确认符合标准，而已出货车辆是否存在问题尚不确定，目前这款摩托车的出货也已停止。
对此，6月3日，丰田中国发表《关于认证申请相关的声明》，就“日本市场部分丰田车辆认证申请不规范”致歉。同时，丰田中国方面表示，“经过确认，一汽丰田、广汽丰田与雷克萨斯在中国市场销售的车型与本次事件无关”。
根据最新财报数据，2023财年，丰田集团（含丰田、雷克萨斯、日野、大发等）在全球范围内的累计销量约为1109万辆，同比增长5%。而面向2024财年（即2024年4月至2025年3月），丰田预计其全球范围内销量为1095万辆，不及上一财年；营业利润预计为4.3万亿日元，较2023财年减少1.05万亿日元。
丰田集团以零库存、平整化的生产管理体系闻名世界，并开创了一个足以引领全球制造行业的供应链管理模式——丰田精益供应链管理模式。
这是一种由订单与需求驱动的生产方式，又被叫做精益生产，致力于通过消除供应链上下游一切形式的浪费，确保零部件与整车高度匹配，以控制成本。丰田模式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应运而生，为丰田带来了极为可观的收益，也被包括本田等日本汽车企业沿用。
如今，数据造假、质量问题是否也告诫我们，日本精益供应链管理最终还是逃不脱人的管理问题。
作者：珠峰
责编：小李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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