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
母亲的脚印被十年时光层层掩埋
上面长出了荒草
其实埋不埋都一样
没人能认得出那是一对人的脚印
她跟着牛羊走
谁都能认出牛蹄印、羊蹄印
而她那对裹变形的小脚
留下的是一串锥形小坑
十年了，我几次梦见
母亲背着一背篓洋芋攀爬在山路
一不留神
从小脚踩出的深坑陷下去
再也没有爬上来
母亲头上的等外品
母亲不认识自己的名字
也听不懂广播里讲的那些道理
可认准了读书能让娃娃出息
那时候，每到开学
母亲都要动一次剪刀
把头发剪下几络
换回我的书本钱
她的头发长得很慢，越来越赶不上
开学的日子
终于有一次，供销社的人说
头发太短太干，白的也多
属于等外品
那一次，母亲捏着不值钱的等外品
站在寒风中哭了很久
那些忘不掉的
老家的破房子拆了
而我并不在场
我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啊
我放在门栓里的那颗乳牙在不在
妈妈塞在墙缝里的几团白发在不在
扎破我脊背的炕席在不在
灶膛里没烧化的草胡子在不在
我还想知道，门前场院的那棵杏树
在，还是不在
那是我四十年前双手创坑栽下的
唯一长寿之物
论起辈份来
我的儿子应该喊它一声哥哥
作者：马维驹，男，甘肃会宁人氏，居北京。中国作家协会、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写诗1000多首，部分作品发表于《诗刊》《诗歌月刊》《中国铁路文艺》《参花》《绿风》《星星》《诗选刊》等上百种刊物，入选多种选本。出版诗集《缝隙》《深雪》。
图片：读睡诗人拍摄
面朝大海，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读睡诗社创办于2015年11月16日，诗社以“为草根诗人发声”为使命，以弘扬“诗歌精神”为宗旨，即诗的真善美追求、诗的艺术创新、诗的精神愉悦，诗对生存生命的揭示。现已出版诗友合著诗集《读睡诗选之春暖花开》《读睡诗选之草长莺飞》。诗友们笔耕不辍，诗社砥砺前行，不断推陈出新，推荐优秀诗作，出品优质诗集，朗诵优秀作品，以多种形式推荐诗人作品，让更多人读优秀作品，体味诗歌文化，我们正在行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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