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一天,我与爱人提着一包岳母爱吃的零食,坐上一块钱路程的公交车,从小县城的城里来到南郊,看望已在养老院里住了半年之久的岳母大人。

一到养老院的一楼大厅,我们便遇到刚从楼上电梯下来的两三位老人。他们在家里来人的陪伴下,艰难地往大厅外面走。一打听,才知道,老人们是回家过年的。

目送着几位老人在家人及养老院工作人员护送下离开大厅,我与爱人也往电梯口走去。走到电梯口附近工作人员的柜台边,说明要上楼看老人,老人在某某房间,姓啥名谁。工作人员说,现在是疫情期间,外边的人一律不得上楼,除非提供核酸检测报告。但工作人员说,可以把老人领下来,在大一楼大厅会面。

爱人和工作人员交涉,说我们一直在县城,哪里都没去过,并不是从外地回来的。爱人想请工作人员开恩,让我们上去一趟,在老人房间里与老人见面。但工作人员很是坚持原则,不作让步。我们只好请工作人员把老人领下楼来。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坐在轮椅上的岳母被工作人员缓缓推向大厅中央。岳母看到她的女儿,眼睛一亮,对女儿说:“原来是小女儿呀,我说是谁呢。要推我下来,我说不下来,怕被人骗走。”接着,岳母指一指推她下来的那女服务员,“她说,‘你一下来就认识了,保准不得被骗!’‘”岳母说到这里,像小孩一样,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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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岳母到哪个儿子家生活的问题,儿女们不知开了多少次家庭会,协调过多少回。开始,准备让岳母跟她小儿子过,没弄好。又研究说,六家轮流值班,一家一月,到母亲家来也行,把母亲接回自己家也行。

但上述计划实施没多长时间,就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停了下来。

继续单过的岳母,每每在饭不能做,早饭中饭没吃上时,便哭着向儿女打电话。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岳父去世得早。岳母一个人单过后,为了便于和儿女联系,给她装了一部移动座机,并在座机上专门设定了打给六个儿女的电话打法。具体说,就是拿起听筒,按1,就能接通老大的手机,按2,是老二的手机,以此类推。

岳母不识字,但能认得数字,这样设定后,大大方便了岳母与儿女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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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岳父在世时,每到过年过节,六个儿女,六家人家,托儿带女,聚集在老人家里,那个过节的喜庆盛况,一直持续多年。那个时候,岳父岳母从节前忙到节后,从早忙到晚,看到儿女、孙辈甚至重孙辈,那个高兴劲儿,那个幸福感,真是无以言表。

那时,岳父母都有退休金,哪个儿女上门,都是忙碌着招待,唯恐小辈们肚子小了,吃的不顺口了,来得不勤了。

如今,孤单的岳母在实在没有能力单过的情况下,经儿女协商,送进了养老院。

到养养院的头一个星期,岳母觉得还行;十天后,就闹着要回家,不愿在养老院呆了。儿女每去看一次,她总是哭一次,闹着要回去。岳母曾在电话里,对着她的儿女说:“我有六个儿女,你们都欢欢乐乐地过着,就把我一个人搁在漫天野湖里!”老人甚至说,“到谁家过,就把她的退休费全部交到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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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鼠牛相交的这个大春节里,本以为,应该把老母亲接出来,儿女聚在一起,过一个团圆年。然后,再把老母亲送到养老院去。可春节临近,已近在眼前了,并没有哪个儿女说要把母亲接到自家过,或接来母亲大家集体过。

在养老院的一楼大厅,女儿对母亲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来看看你,给你买点你爱吃的零食。”“不要,不要!”岳母说,“你拿回去吧,我这里吃的东西多着呢。你大姐和你二哥买了那多东西,我吃不了。”

女儿说:“我知道前几天我大姐和二哥来看你了”,接着问母亲:“我三哥给你打电话了吗?”“打了。”母亲道。想了想,又苦着脸对女儿说,“你三哥怕是没有钱过年,把我的工资寄一千块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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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我把录像发到老婆的手机上。晚上,老婆把这段录像分别发给了其他兄弟姊妹。

除夕到了,初一到了,岳母一个人在养老院过得好吗?六个儿女,这期间,谁给老母亲打去电话了吗?

春节过后,依岳母的性情,她还是会闹着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