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不可能投毒,他就是受到了律师的蛊惑,所以才会认罪!”
2015年7月,在事发两年多之后,复旦投毒案的被告林森浩,在狱中写下了两份亲笔信,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然而他的父亲林尊耀,却仍然坚称儿子是“冤枉”的,在他看来,儿子认罪,是在监狱里被逼迫,被屈打成招,同时他也觉得,儿子的辩护律师有问题,是他“蛊惑”儿子承认了罪行。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森浩究竟有没有给室友投毒?他的结局又如何呢?
接下来的内容,让我们来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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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愚人节的“恶作剧”
想要知道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还要从2013年3月开始说起。
眼看着要到4月1日愚人节了,事发的前几天,林森浩正在寝室里打游戏,突然室友黄洋走了进来,抬起手拍了拍另一名室友付令元的后背,笑嘻嘻地说道:“要过愚人节了,咱们也整个人玩玩。”
那一年,林森浩和黄洋都即将硕士毕业,当时林森浩在一家医院里实习,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投毒案,那么他将在毕业后去广东工作。
然而林森浩却亲手毁掉了自己的未来,也葬送了黄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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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黄洋一边和付令元聊着天,两个人开玩笑说着要在晚上趁人睡着的时候,将对方的脚泡在热水里,他们越说越开心,原本这就是玩笑话,而且黄洋本来就是一个说话风趣幽默,平日里很喜欢开玩笑的人,结果一旁的林森浩,听到后却记恨在心。
原来林森浩怀疑,黄洋在愚人节那天,要“整蛊”的那个人是自己。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宿舍里,平日里黄洋性格大大咧咧,他也会经常和林森浩开玩笑,虽然表面上林森浩不说什么,但他的心里,却一直很讨厌黄洋。
因此林森浩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抢在黄洋前面“整蛊”对方。
该怎么做呢?
第二天早上,林森浩去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两年前曾接触过一种叫“二甲基亚硝胺”的有机化合物,这是一种有着刺鼻气味,而且液体还很粘稠,发着油黄色的化合物,于是林森浩就准备用这种化合物来“整蛊”一下黄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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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寝室里,是有一个饮水机的,原本是几个室友平摊水费,但是林森浩却嫌其他几个室友喝水多,他感觉自己吃了亏,所以他很早就不使用寝室的饮水机了,他一般都是在实验室,或者是实习的地方、学校的图书馆,事先接好水带回寝室喝。
当然了,偶尔寝室里没有人,他又口渴,他也会偷着接一些饮水机里的水来喝。
所以林森浩就打算,将二甲基亚硝铵投放到寝室的饮水机里,想要看看黄洋的反应。
或许有朋友会说,寝室里不是只有黄洋一个人使用饮水机,林森浩不怕别的室友误喝吗?
因为临近毕业了,当时他们寝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其中除了他和黄洋,每天都会回宿舍之外,另一个室友不常回来,而在林森浩往饮水机里投毒的时候,那个时候也不在寝室,所以他并不担心会被人误喝,而且当时林森浩觉得,自己就是“恶作剧”喝不死人,所以他也不担心喝了身体会出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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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浩从实验室里,取来了25毫升的“二甲基亚硝胺”,趁着寝室里没有人,在愚人节的前一天晚上,悄悄投放到了饮水机里,之后他就等待着看黄洋“出糗”。
作为一个医学生,案发后,曾有记者在采访的时候问过林森浩,他是否知道自己投在饮水机里的“二甲基亚硝胺”剂量,会造成怎样的反应。
而林森浩的回答是,自己并不知道。那么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实际上早在2011年,他就在实验中明确知道,多大的剂量会致死,不过当时他的实验对象是小白鼠,所以他的确对于致人死亡的剂量,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这却并不能作为他脱罪的证据,相反的,更何况他若是真的想要“整蛊”一下黄洋,他完全没必要投放那么大的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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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林森浩投毒的那一天。
2013年3月31日的晚上9点多,黄洋从外面回到寝室,他看到屋里只有林森浩一个人在,因为两个人关系不是很好,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准备上床睡觉。
期间黄洋没有喝饮水机里的水,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的黄洋有些口渴,他拿着水杯从饮水机那里接了一些水,结果他刚喝了一口,就猛地将水吐了出去,并干呕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林森浩看到这一幕,他背对着黄洋冷笑了起来,之后黄洋离开了,他也赶紧起身去浦东拿考下来的医师从业资格证,就等着毕业后去广东工作了。
林森浩不知道的是,黄洋发觉饮水机里的水有问题,他并没有怀疑被人投毒了,而是怀疑水变质了,所以他赶忙告诉其他的室友,如果回来了,千万不要喝饮水机里的水,也是因为黄洋的这个提醒,才没有造成其他悲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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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那天,黄洋原本打算去图书馆学习,结果一上午他腹痛难忍,还吐了很多次,之后他便在朋友的陪同下,去了林森浩实习的中山医院输液。
当时他们都没有往饮水机被投毒的方面想,黄洋一边输液,一边和朋友聊天,说可能是水放的时间长了变质了,反正快毕业了,他们不打算再用饮水机了,以后都各自买小桶水喝吧。
这一天的晚上,黄洋输液后返回寝室休息,林森浩已经知道了黄洋去医院看病的事情,根据他的说法,自己内心很慌,还曾上网查了一下是否对人体有害,结果发现对肝脏有害,并且剂量过大可能会致死,他就更加害怕了。
之后的几天里,黄洋病情加重住到了医院里,而林森浩则通过打听,想要知道黄洋的身体检查结果,担心自己投毒的事情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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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黄洋的父亲得知儿子住院了,他也从老家赶到了上海,在黄洋被确认中毒之前,他曾在医院多次看到过林森浩,黄洋父亲对林森浩的印象,一开始是觉得这是一个挺“热心肠”的小伙子,他没有地方住,林森浩就让他住到寝室里,而且林森浩还曾拎着水果,去病房探望过黄洋,还告诉黄洋,他看过检查报告了,没啥问题,很快就会好起来。
只是林森浩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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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被“恶作剧”害死的无辜者
再让我们将目光,转向被害人黄洋的身上。
黄洋原本与林森浩并不在一个寝室里,他们所在的复旦大学研究生寝室,每个寝室是住着4个人,在2011年7月,林森浩所在的421寝室,因为其中两名室友搬去了实习医院的寝室,于是便空了两张床位出来,其他寝室也有这种情况,所以学校就对学生寝室进行了一番调整,原本住在312寝室的黄洋,就搬到了林森浩所在的421寝室。
黄洋是四川普通家庭的独生子女,虽然家境一般,但家庭氛围却不错,黄洋也是开朗自信,是一个很喜欢说话、喜欢开玩笑的人。
搬来421寝室没多久,在室友们的聊天中,黄洋的情况,大家就都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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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洋的父亲原本在国企工作,后来下岗了,就在县里面的中学当宿管员,因为他的母亲身体不好,所以黄洋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就选择了学医,想要以后当上医生了,给母亲治好病,让父母都能过上舒坦日子。
做室友的一年多时间里,每一次黄洋回家,返校的时候,都会带着很多四川老家的特产,他经常会分给寝室的室友,或者是自己在学校里的好朋友。
不过对于黄洋给的这些东西,林森浩借口自己“不吃辣”,从来都没有收下过。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黄洋在大学期间,他还勤工俭学,不仅自己交学费、付生活费,他还用攒下的钱,逢年过节回四川老家的时候,每一次都会给父母带礼物。
可以说,黄洋不仅是家里的独子,他也是父母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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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学医很苦,黄洋在上海读书8年,眼看着研究生要毕业了,父母也内心欢喜,盼望着儿子毕业后,能成为治病救人的医生。
结果命运无常,黄洋死在了大好前途刚刚开始的那一年。
入院之后,黄洋的病情恶化非常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主治医生,以及黄洋的师兄孙希才,看到黄洋的情况后,他们都怀疑黄洋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
因为黄洋在学校里人缘很好,所以他的师兄弟们,以及他的同窗好友们,大家都主动帮忙收集黄洋的生活用品,包括黄洋寝室里的东西,可以说是一切都不放过,纷纷取样送检了,当然了,其中也包括寝室里饮水机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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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黄洋出事后,林森浩担心被人怀疑,他就将饮水机里的水倒掉了。
不过在取样的时候,黄洋的师兄还是利用注射器,取到了大约两毫升的水,也是靠着这些水样,最终确认黄洋是中毒了。
随后黄洋的师兄向复旦大学反映,将黄洋被人投毒的事情上报,之后警方接警介入调查,而林森浩作为黄洋的室友,他也自然成为了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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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个“恶作剧”的人
林森浩的父母得知儿子成了“投毒案”的嫌疑人,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儿子被人冤枉了。
林森浩的家,在广东汕头的一个村子里。
和黄洋不同,他并不是家里的独子,除了他之外,家里一共有5个孩子,林森浩排行老三,因为家境贫寒,所以他几岁大的时候,就对“贫穷”有了深刻的体会。
在林森浩他们村子里,很多孩子都是长到十几岁,混一个初中文凭就外出打工去了,但林森浩却成绩非常优秀,他一路考上了重点高中,又考上了复旦学医,尤其是研究生还没有毕业,他就与广东一家三甲医院签约了,这也让他成为了全家的希望。
和黄洋一样,林森浩也是上大学之后,就靠着打工自己赚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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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浩的父亲林尊耀回忆,在2013年的春节,也就是林森浩投毒的几个月之前,他回家过年的时候,还曾给父母包了两万块钱的红包,但是林森浩说,自己很快就要正式参加工作了,他让父母放心,以后他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结果没想到,林森浩却在几个月后,亲手葬送了两个人的未来,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
警方介入调查后不久,林森浩就承认是自己往水里投了毒,但他却否认自己是“故意”的,他说自己是愚人节的“恶作剧”,只是想要和黄洋开一个玩笑。
期间林森浩矢口否认,自己对于“二甲基亚硝胺”的了解,包括警方将他当年研究“二甲基亚硝胺”时的论文拿出来,他也不承认,他说自己当年做实验,60多只小白鼠,只死了10只,所以在他看来,“二甲基亚硝胺”并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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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些不过是林森浩的狡辩罢了,一直到2015年7月,他终于认罪,期间的两年多里,林森浩一直在想办法给自己脱罪。
他的父母也是如此。
父亲林尊耀一边通过律师,了解儿子的情况,并且告诉儿子,千万不要认罪,一边拿着10万块钱,多次去四川,想要找到黄洋父母,让他们收下这笔钱,原谅自己的儿子。
在林尊耀看来,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和黄洋“开一个玩笑”,他虽然做错了事,但是并没有那么严重,他希望黄洋父母大人有大量,不要起诉自己的儿子。
期间林森浩的导师,因为“惜才”,竟然也曾找到黄洋父母,让他们放过林森浩,并说他愿意承担一切费用,给黄洋父母找最好的医院和医生,帮助他们去做“试管婴儿”。
而这些话,听到黄洋父母的耳朵里,他们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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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尊耀除了林森浩这个儿子之外,他还有四个子女不同,黄洋的父母,就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在儿子即将毕业,即将开始大好人生的那一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儿子被人害死了,换做任何人,谁又能轻易原谅凶手呢?
所以黄洋的父母不要赔偿,只要法律给他们一个公道。
2014年2月,一审中,林森浩被判死刑。
当时他还说自己是“开玩笑”,不承认自己故意投毒,坚持上诉。
而在2015年1月,林森浩的上诉被驳回,他仍然不死心,与此同时,林尊耀也为了“救儿子”,不停地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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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2015年7月,在监狱里的林森浩终于认罪,亲口承认自己是故意给黄洋投毒的,自此,他的案子才终于尘埃落定。
认罪后,林森浩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死亡,他在给父亲的信中写道,他要以死赎罪了,让父母不要难过,家里的弟弟妹妹学习成绩都不错,他让父母好好培养弟弟妹妹,他相信弟弟妹妹以后,也能考上大学,成为有出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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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在林森浩行刑之前,他最后一次接受采访,他说,自己的确没想到,投放的剂量会让黄洋死亡,他对于黄洋住院情况恶化的事情,说“严重超乎了意料”。
而在临行前,林森浩又说,死刑对自己是一种偿债。
就这样,期待三十而立,期待当上医生后,可以有一番作为的林森浩,死在了29岁。
之后林尊耀将儿子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他仍然觉得儿子“很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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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黄洋父母来说,他们却并没有因为林森浩被执行死刑,内心有什么喜悦,相反的,自从儿子被害死了,他们早就觉得日子没有什么盼头了,如果不是为了等待一个最终的结果,他们或许也会追随儿子去了。
所以在林森浩被执行死刑后,有记者采访黄洋的父母,他们沉默了许久,之后只说了一句:
“未来没有计划,过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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