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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24年,毛星火起诉莫言。

公元前399年的春天,3名雅典公民对苏格拉底提起诉讼,告他不敬城邦之神、传播异端宗教、腐蚀雅典青年——罪名重大,非判死刑不可。

苏格拉底最终被判处死刑。

苏格拉底是不是非死不可呢?

从可了解的情况来看,苏格拉底必须死!

当罗翔老师提到苏格拉底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光,这是一种崇拜和神往。

可世俗的我们大概率不会喜欢苏格拉底这样的人,他这种人说得好听点叫有质疑的精神,说得难听叫“杠精”或“对抗性人格”。

在我们的成语中有个词叫“从谏如流”,这个词一般都是用来夸赞帝王将相级的大人物,他们不太能够接受建议,尤其是批评性的建议。

小人物也一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跨越种族和阶层的人类共性。

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能只有一种声音,你当然懂这个道理,你大概率也不会否认质疑的价值,但是有个前提,即别搞我,最好为我搞别人。

后者我们一般叫“嘴替”,即别人帮你说了或怼出了你想要的表达。

譬如关于人贩子问题,有人质疑当前的法律定义,认为人贩子的本质是绑架,买家支付的不是受害者的人身价值,而是绑架酬劳。按照这个定义,所谓人贩子和买家的惩处将会大不同。

我赞同这个观点,我欣赏这样的质疑精神。

可如果不支持人贩子死刑,就会被诅咒下地狱,他们不会管逻辑和顾虑,因为他们认为,人贩子死刑天经地义,这还用考虑吗?

苏格拉底的质疑精神便是走进了这个死胡同,他最大爱好就是每天跟人抬杠,暂且不论他的论辩水平如何,就他选择一杠到底的领域而言,基本上都是那种“明眼人都知道”、“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不容置疑”、“不言而喻”、“天经地义”、“从来如此”的人或事,譬如女人的地位为什么要比男人低、为什么要杀鸡祭祀阿斯克勒庇俄斯、为什么男人一定要杀人才算好样的、为什么一往无前才是战场上的勇气……

在这种原本一清二楚的问题上纠缠不清,这不活生生一个精神病吗?

许多人都被他提出的问题搅得发狂。有的人奚落他,还有少数人恨不得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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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作家阿里斯托芬以苏格拉底为原型塑造了一个丑化的夸张角色,这位哲学家对一切常识都无礼地、没完没了地刨根问底,不找出其逻辑之前决不接受。扮演苏格拉底的演员在舞台上出现时坐在一个由吊车高挂在天空的篮子里,因为他自称他的头脑在高处能更好地思考。他终日沉醉于重要的思想之中,没有时间梳洗或做家务,因此衣衫总是散发着恶臭,家里脏得到处都是虫子,但是他至少能思考人生最重要的问题,其中包括:一只跳蚤能跳相当于它身体几倍的高度?蚊子哼哼是从嘴里还是尾部发声?虽然阿里斯托芬没有就苏格拉底的问题的结果予以展开,观众看完戏以后一定能感觉到问题与结果之间的关系。

阿里斯托芬的喜剧有远超主流媒体传播影响力,可以说是苏格拉底之死的关键催化剂。

在审判苏格拉底这天,五百名素质不高的陪审员带着强烈的偏见而来,他们已经受到阿里斯托芬丑化苏格拉底的影响,并且觉得这位哲学家对于曾经辉煌一时的本城邦在世纪末遭受的灾难起了一定的作用。伯罗奔尼撒战争的结局是灾难性的,斯巴达和波斯联盟迫使雅典屈膝投降,城邦遭到封锁,舰队被毁,帝国被支解。贫困地区瘟疫流行,民主受到专制制度的镇压,成千公民死于其罪恶之手。雅典如此令人瞩目地盛极而衰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这座希腊最伟大的城邦,75年前曾在普拉蒂亚陆上和米卡利海上打败过斯巴达,如今却要忍受这一系列的屈辱?那个披着肮脏的大衣在街上闲荡,对明白不过的事发出疑问的人就被当作现成的、但是完全错误的答案。

苏格拉底对这些指控进行申辩。他解释说,他从未对天上或地下的事物提出过理论;他信奉神明,并非异端;他从未腐蚀过雅典的青年,只不过有些逍遥自在的富家子弟模仿了他的提问法,证明某些重要人物无知,使他们感到恼火。即使他误导了任何人,那也是无意的,他没有理由故意对同伴施加坏影响,因为他们有可能反过来伤害他自己。如果他曾无意中误导了什么人,那么正确的程序应该是在私下纠正他,而不是公开审判。

最终,还是有360人投票赞成处苏格拉底以死刑。

苏格拉底早已预知了结果,他拒绝认错、拒绝放弃自己的哲学主张,他从容赴死,并留下了关于如何看待质疑精神或杠精的一段话:“如果你们处死我,你们将很难再找到我这样的人。事实上,打个玩笑的比方,我是受神灵委 派附在这个城邦身上的,这座城就像是一匹良种马,由于身躯太大,容易懒散,需要牛虻蜇一蜇……如果你们听从我的意见,就会让我活下去。但是,我猜想,不久你们就会从瞌睡中醒来, 听从阿尼图斯的话,一巴掌把我打死,然后再接着睡。”

苏格拉底说:“莫言啊莫言,你小子算是生在了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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