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本画家蔡皋日前出版了最新散文集《人间任天真》。这本散文集记录了作者养花种草、回忆往昔的各种点滴小事。她与读者分享生活中易于忽视的美以及灵光乍现的感悟瞬间。蔡皋自述:“把零星琐事写出来,事实上不过是同别人也同自己聊天的意思。语言和文字都是鸟雀一类的东西,再灵巧可爱不过,愿借助它们搭起跳板,让我们彼此走近。”

和其绘本一样,蔡皋的文字也轻灵自然:

“往昔之味是干花干草的味,黑白电影的味。看电影是看别人表演,回忆中所有的人物和故事一一定格在当时的环境中,没有几个人物能在各个故事中走动。”

“蜀葵和一园的月季花斗起艳来,噼里啪啦地把花一直开到顶,新鲜的是从根部又发出蓬蓬的叶子,好像第二梯队的,准备着头一轮花开过就来接班。”

“亭有歇息处,是美人靠的形制,简陋但扎实,人坐在那儿歇脚,喝茶、听水响鸟叫,仿佛坐到了远古。”

近日,“蔡皋《人间任天真》新书分享会”在北京举办。该书作者、艺术家蔡皋与学者何怀宏展开对谈,分享各自的人生经历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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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蔡皋(左)与学者何怀宏(右)做客《人间任天真》新书分享会

“这世界,我是来玩儿的”

《人间任天真》分为“惹了春天”“天真眼”“美气”“花一般好”四个篇章,呈现人生日常的烟火与妙趣,渗入作者平和淡然、通透达观的人生哲学,配以百余幅精巧灵动的彩色花木插画,让读者感悟自然、花木与女性相通、又各不相同的优雅、从容、坚韧、豁达等种种美好珍贵的精神和姿态。

当下,许多年轻人被困在焦虑的状态中,蔡皋在这些短篇文章中渗入了其平和淡然、通透达观的人生哲学,是一剂抚平焦虑的良药。

因此,本场对谈由一句在年轻人中广泛传播的“这世界,我是来玩儿”的流行语为话题展开,蔡皋和何怀宏分别阐述了各自对“玩儿”的看法。

蔡皋认为“玩儿”并非是游戏人间,而是一种带有儿童天真的放松心态,是一种“看透了生活或者人生百态之后会出现的一种光明的境界”,这很难贯穿人的一生,却值得我们去追求,我们应该自己为自己减负。

何怀宏则提出一个令人深省的问题:为何现在一个人的生产效率可能抵过农业时代的一百个人,我们却还这么焦虑、紧张?没有时间去“玩儿”,去享受生活?对此,他鼓励大家以“玩儿”的心态去看待生活,对一件事情要事先有兴趣,做的过程才有乐趣,原本平淡无奇的日常也隐藏着无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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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任天真》书封

审美与阅读,我们时代精神的“避难所”

过去,蔡皋往往以儿童绘本画家的身份为大家所熟知,《人间任天真》是蔡皋继《一蔸雨水一蔸禾》后,第二部面向成人读者的作品。

关于标题,蔡皋谈道,天真,不是只有儿童才拥有的天性,天真与年龄无关,所谓天真就是质朴自然,欣然接受生活赠予的每一份礼物,每一天都是奖赏,以一种简单的方式来应对世间的一切复杂,这不但为她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更蕴含着永恒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柔软绵厚,抚慰人心,让人的精神在遭遇创伤之后,还能生出最坚硬的铠甲。

而在何怀宏看来,我们欣赏天真和美,但现实生活中,却不可避免地要见证许多不那么美好的事与物,这种时候,天真便是对一个人最好的保护,因为一个人的纯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感动,或者因为他的天真,不会对他设防,还会想着去帮助他。

围绕年轻人如何走出迷茫,找到内心的自己这一问题,蔡皋从个人经验出发,分享了自己的答案:她年轻时曾做过七年的乡村教师,《人间任天真》的序言就讲述了这期间她的心路历程,一开始,她并不乐意接受命运的安排,然而,在执教过程中,她远离了城市,通过每日跟自然打交道,跟朴实的农民、温良的学生打交道,她被他们所给予的善意所拯救,被生活中间的美所拯救。事后再回望这段经历,她才发觉这是她生命中最纯粹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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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任天真》内页

蔡皋表示,审美与艺术可以帮助我们挖掘出真正的力量,唤醒我们。如果一个人对于美无动于衷,我们很难想象他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在人性的疆域,审美也可以看做是人性的一个检验,人生的一种救赎。每一次被美好的事物所打动的瞬间,无疑也是自己从动物性、自私本性中提升的瞬间,是与万物共通、共享的瞬间,是灵魂在我们的身体之中被唤醒激活的瞬间。

何怀宏总结道,蔡皋作品的美的呈现,是在苦难中炼成的,正是依靠着对美的追求,帮助蔡皋抵御生活的风暴,使她不至于陷下去,而这个过程反过来,又可以提纯、升华蔡皋对于美的追求。对蔡皋来说如此,对我们而言更是如此,每一次的审美经历,都是一次自我的救赎,在人人焦虑的内卷时代,审美或许也可以像阅读一样,成为我们精神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