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不仅是对别人负责,更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人一辈子,如果问心无愧,那么内心就会充满着清澈的湖水,没有瑕疵,没有污点,生活也会因为变得明朗而宁静。
葛宇照顾瘫痪在床的婶婶已经5年了,当初在婶婶查出患有偏瘫后,他便决定将婶婶接到身边亲自照顾。妻子忍受不了便一次又一次地提出反对,甚至还给葛宇下了最后的通牒:“要么请保姆来照顾婶婶,要么咱俩离婚。”
最终葛宇选择了离婚,只因他觉得照顾婶婶是自己的责任,就像是为父母养老送终一样的责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一切都还要从一场意外溺水说起。
葛宇12岁那一年,他带着年仅9岁的堂弟和邻居15岁的哥哥一起到村东头的小溪里洗澡游泳。起初葛宇害怕被家里长辈看到后挨骂,于是他便不打算带着堂弟,可堂弟却死活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吵着闹着要跟葛宇一起去游泳。
没办法犟不过堂弟的葛宇,只能将人带在了身边。此时正值夏季河水虽然并没有多深,但也不算浅,10几岁的孩子站在其中,也是到脖子的位置。几个孩子为了安全,便也只敢在靠近河边的浅滩玩耍,谁也不敢靠近河流中心。
葛宇和几个小伙伴在邻居哥哥的带领下,脱掉了衣服穿着内裤在浅滩处戏水打闹。一开始葛宇还是牵挂着一旁的堂弟,不停地回头看他是否还在,甚至还用手拉着堂弟,确保他不会离开自己到处乱跑。然而随着身旁的伙伴都开始打起了水仗,葛宇的内心便也开始犯痒。
最终葛宇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爱玩的心,他丢下了堂弟一人站在河边,加入了伙伴们的水仗中玩耍。随着时间的流逝,玩得尽兴的葛宇丝毫没有注意到堂弟的危险,等到他再次回头寻找堂弟时,这才发现堂弟已经在河流中心随波漂荡了。
葛宇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他想将堂弟给喊醒,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堂弟此时已经溺水而亡了。葛宇吓坏了,他哭着求邻居哥哥帮自己救救堂弟,但哥哥虽然年长一些会些游泳的技巧,但他在尝试靠近河流中心时,也被湍急的河流给吞噬并呛了水。狼狈赶回来的邻居哥哥也不敢再靠近河流中心了,看着邻居哥哥也打了退堂鼓,葛宇只能一边哭一边喊着堂弟,但一切都是无用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堂弟被一个浪打来吞噬到了河水里,随后消失不见了。
葛宇和伙伴们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而葛宇更是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忘了哭喊。在沉默了很久了,邻居哥哥让葛宇穿好衣服准备回家,随后他更是叮嘱葛宇:“今天这事谁也别说,要是被大人们知道后,我们就完蛋了,尤其是你肯定会被揍死的!至于其他人,谁敢说出去我肯定帮你揍死他。”
葛宇此时本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面对邻居哥哥提出的主意,他也只能木讷地接受了。在穿好衣服,将堂弟的衣服包裹在衣服里面后,葛宇便脚步匆匆地回家了。
好在等到葛宇回到家后,家里并没有人,趁此机会,葛宇慌忙将堂弟的衣服藏在了床底下。当夜幕降临后,忐忑不安了一天的葛宇,本想着跟父母说出实情,但他害怕自己会被父母揍,更害怕其他伙伴被邻居哥哥揍,因此他选择了闭口不谈此事。
直到晚上叔叔婶婶来到家里找堂弟时,葛宇还是面不改色地跟他们说自己不知情。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下来了,父母和叔叔婶婶便开始有些着急了,他们一起出门四处寻找了堂弟,可找到了半夜也不见堂弟的踪影,于是他们只能折返回家继续询问葛宇。
四位大人使用刚柔并济的计策,才攻陷了葛宇的心理防线,得到了堂弟已经溺水身亡的事实。听完葛宇的话,四位大人都震惊了,婶婶当即就瘫倒在地了,葛宇的父母和叔叔匆忙带着人去村东头,沿着河流下游翻找了一圈,最终在下游的几十里处发现了堂弟的遗体。
死后的孩子不能回家,直接埋在乱葬岗上。这是村里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再加上堂弟因为还没有结婚,因此他死后更是不能入祖坟,因此堂弟之后便再也没能回家。
堂弟的死给葛宇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而婶婶一家也因为堂弟的离世深陷悲痛之中,尤其是婶婶和叔叔,要知道堂弟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来之不易。
在叔叔跟婶婶结婚后没多久,叔叔便被查出了患有不育症。后来葛宇的爷爷不知道从外人那里听说,可以包养一个女孩来“压子”,而所谓的压子,便是指包养了女孩后更加容易怀孕。
果然在堂妹被抱进家门后没多久,婶婶便有了身孕,在经历了十月怀胎后,果不其然他们便迎来了堂弟。不过因为当时生产条件不是很好,所以婶婶在生产时遇到了大出血,为了保命她只能舍弃了自己的子宫。不过好在有了抱养的女儿和亲生的儿子,叔叔和婶婶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带着一双儿女生活得也很满足。
堂弟比葛宇小了三岁,小孩子总喜欢跟比自己年纪大的孩子玩,因此从堂弟可以走路说话开始,他便时常跟着葛宇身后和他一起玩闹。起初葛宇并不讨厌堂弟这个“小尾巴”,但时间久了,葛宇也会厌烦堂弟的纠缠,嫌他的年纪太小,不愿意带着他玩。可那个时候,家里的大人都要下地干农活,而葛宇又是家里最年长的孩子,因此他也逃脱不掉在家带弟弟妹妹的命运。
因此这次堂弟出事后,葛宇才会感到无比的慌张,他知道是自己的失职贪玩,不仅让堂弟遭遇了意外,也让毁掉了叔叔婶婶的家。
那晚葛宇家里充满了哭声,叔叔婶婶,爷爷奶奶聚在他们家里,哭得一声赛过一声。而一旁葛宇也被母亲拿着棍子打得屁股都肿了,后面一段时间内,他都坐不了凳子。就在葛宇的屁股快被打烂时,爷爷站了出来说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你还想将这个孙子给我打死不成!”
然而葛宇的母亲并没有公公的阻拦而停下对葛宇的教训,依旧拿着棍子打得葛宇哇哇求饶,直到婶婶从悲伤中注意到了葛宇的求饶声,她过来抢走了手中的棍子,这才让葛宇得到了解脱。
叔叔婶婶并没有责怪葛宇一句,更没有跟葛宇的父母闹翻脸,只是将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他们自责没有带好堂弟。即便他们真的有不满,也是对那个带葛宇去游泳的邻居哥哥,从来没有对葛宇有过一句埋怨。看着叔叔婶婶悲痛不已的身影,葛宇觉得他们并不是真的不埋怨自己,而是他们认为自己的年纪还小,只是听了邻居哥哥的话才会带着堂弟去游泳,惹下这么大的祸端;又或许是因为叔叔婶婶看在了血缘至亲的份上,才会选择对自己予以宽容和理解。
但不管是哪个理由,都让葛宇感到深深地内疚,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他都不敢面对叔叔婶婶,甚至很少去他们家里,就连堂妹葛宇都不愿意过多地碰面。
好在叔叔婶婶对于葛宇的感情一直都在,他们每次遇到葛宇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这让葛宇心底的愧疚感越发地强烈,甚至更加没勇气去面对婶婶一家。
在葛宇长大准备结婚时,审审特意给他送来了四床新被褥,葛宇的母亲看着崭新的棉被,对着葛宇说:“你婶婶这是将你当成儿子看待了。”要知道按照葛宇老家的风俗习惯,结婚送被子,是除了父母之外,只有认的干爹干妈,或者继父继母才会这么做。
那年堂妹已经出嫁,按老家的风俗习惯,叔叔婶婶离世后的丧事不出意外的话将由葛宇来主持办理,但养老还是由堂妹来负责。
此时葛宇已经成年了,这些年叔叔婶婶对他的恩情,他都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改变自己对待叔叔婶婶的态度。毕竟当年堂弟溺水一事,他多少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他抑制不住贪玩的心,带着堂弟和邻居哥哥去游泳,堂弟也不会发生意外,而叔叔婶婶也不会体会到丧子之痛。
于是葛宇尽量地平衡好自己的性情,在堂妹出嫁后,将叔叔婶婶当作自己的父母一样看待,同时他也在心底暗自发誓,到了叔叔婶婶老年时,他也会尽自己的能力给他们养老送终。
不久之后,叔叔去世后葛宇说到做到,给他披麻戴孝尽到了一个儿子的义务。也是看到了葛宇的报恩,之后的时间里,婶婶对待葛宇更是如同亲生儿子。
在叔叔离开后,堂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她,因为亲生父母有钱,甚至他们还是在大城市做生意的,因此为了堂妹日后的生活,婶婶同意了让堂妹跟亲生父母回家。好在堂妹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即便回到了亲生父母的身边,但她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给婶婶寄回来一笔生活费,可她的人却不能回来亲自照顾婶婶。
看着独自生活的婶婶,葛宇明白自己该站出来,承担为婶婶养老送终的责任。然而就在葛宇将婶婶接到身边照顾的第二年,婶婶便被查出患上了偏瘫,这个时候葛宇的母亲也还健在,于是为了减轻儿子的负担,母亲接过了照顾婶婶的工作。
葛宇的母亲知道葛宇心里的愧疚感,因此她也赞同儿子给婶婶养老送终的想法,毕竟这些年她对婶婶也一直心存愧疚。不过母亲的身体不好,所以她就算是照顾婶婶,也是需要葛宇的妻子在一旁帮忙。
起初葛宇的妻子还是能够接受照顾婶婶,但时间久了,她的心里也开始不舒服了,于是她便找到了葛宇说:“咱们结婚的时候,我不记得你跟我说过,我们还要给你婶婶养老送终啊?再说了你婶婶不是有个养女吗?她怎么不回来将你婶婶接走照顾啊?”
听到妻子的抱怨,葛宇并没有责怪妻子的不懂事,毕竟堂弟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和妻子讲起过,因此妻子并不能理解他内心对婶婶的愧疚。由于葛宇不肯解释自己照顾婶婶的理由,妻子便经常拿这事,跟葛宇闹矛盾。
后来葛宇的母亲离世后,照顾婶婶的任务则全部落到了葛宇的身上,但由于葛宇需要外出打工挣钱养家,因此照顾婶婶的责任最终还是落到了葛宇妻子的身上。
先不说妻子愿不愿意照顾婶婶,就是葛宇外出打工都很难。因为工作实在太难找了,于是葛宇便回到家里搞种植养殖了,这样一来虽然他能时间回家里帮妻子照顾婶婶,但收入却大大降低了,家里的经济水平瞬间下降了不少,这下妻子彻底不愿意了。
尽管葛宇答应他会帮妻子分担大部分的家务,但妻子还是认为自己嫁过来,是要给两对父母养老送终,伺候葛宇的父母是她当儿媳的职责所在,但婶婶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自己这样任劳任怨地伺候婶婶,是她亏了。
葛宇也知道是自己的失职,当初在结婚前,自己的心里还因为对堂弟一事有着心理阴影,他对叔叔婶婶的态度还处在别扭的状态,更别说考虑为他们养老送终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没有跟妻子提起过照顾叔叔婶婶的事情。
于是夫妻俩就这样各怀心事的过着日子,葛宇始终张不开口跟妻子解释清楚,自己跟堂弟之间的恩怨,因此他们夫妻间日子过得算是鸡飞狗跳。终于妻子最先投降,她跟葛宇提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为婶婶养老送终,让堂妹前来接走婶婶;一个是他们夫妻离婚,她不想再管理葛宇家的烂摊子。
在经过一夜的思索,葛宇还是选择了离婚。毕竟他如果不赡养婶婶,他的心里会对婶婶一家愧疚一辈子,后半生他也将寝食难安。
离婚那天,妻子哭了一路,到了两人签字确认离婚时,她却哭着跑回了家。看着妻子离开的背影,葛宇也明白了妻子本身就没有错,她本是个心善之人,只不过这些年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她也想改善家人的生活,给自己的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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