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燕雄

二十几岁的时候,我发现小时候吃过的东西——鱼饭,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要不是因央视《舌尖上的中国》栏目去潮汕拍了鱼饭,勾起了我童年时的回忆,我甚至都不敢断定我和这种美食还有过交集。

因为,我对于鱼饭的最早记忆是“熟鱼”。在老一辈人的说法里,大条的海鱼做成的鱼饭叫“熟鱼”,小鱼仔、银鱼丝做成的鱼饭才叫“鱼饭”。小时候,因为经济条件的缘故,家里很少买“熟鱼”。这两年,我在家的日子多了一些,对村里市集卖鱼饭的档口也多了几分关注,经过的时候,常常会望一眼有没有我没吃过的鱼。因为网上与鱼饭相关的短视频里,鱼饭的种类数不胜数,多数是我见都没有见过的,更别提吃了。

我们镇的位置不靠海,更多的是靠山,所以市集里面的鱼饭都是从其他地方长途运过来的,父亲听卖“熟鱼”的说:这些“熟鱼”都是从饶平那边送过来,基本是前一天下午做的,晚上再用冷链车送过来。而村里市集卖的鱼饭,基本就是巴浪鱼 、红鱼和金鲳鱼几种。总去赶早市的父亲,也早已总结出一套“熟鱼”挑法,并在吃饭时传授给我们几个孩子:早上去杂咸档口的时候,就看鱼框里的鱼是不是一整框的,是,就买,基本上一整框的都是前一天晚上送回来,面上的一层鱼晾得比较干爽,就比较新鲜。如果剩下框里的一层,那就干脆不要了,基本是前一天卖剩放冰箱继续拿出来卖的,不值买。

今年春节那段时间在家里,我对“熟鱼”多有关注,特别是一些我没见过的。因而我发现了—二十厘米左右的沙尖鱼、巴掌大的油柑鱼,看得我心痒痒,直接各买了一条。两条鱼都是十块钱,算起来,要比平时买得比较多的红鱼和金鲳鱼贵一些。那天中午,我就把沙尖鱼拿来给父亲当下酒菜,他照例还是吃鱼头,只不过沙尖鱼的鱼头实在太小了,就多拿了一些鱼肉,父亲史无前例地夸赞这条鱼:鱼肉很甜,这条鱼买得值。我从小到大的期待——被父亲夸,这一次在“熟鱼”上圆满了。

从到广州读书至今,已经走过将近14个年头了,虽然每年回家的次数多达几十次,但是人离开故乡越久,对于故乡的一切就越有感觉。被我们称为“熟鱼”的鱼饭,仅仅只是其中之一,那里还有很多的事物,让我越发地想念:村里古民居群里七横八竖的古巷,下山虎、四点金、驷马拖车、“五间过”、百鸟朝凰等等布局的古建祠堂,特别是存世至今几百年之久的林氏宗祠,都让我深刻感受到来自这个故乡的无言召唤。写到这里,我又开始馋村里,那一条条来自饶平的“熟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