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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裴斯泰洛齐》,徐平利 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24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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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泰洛齐者谁?教育家、哲学家,18世纪启蒙年代的瑞士人。若是要在教育家上加个前缀,好使人们知道他是从事何种教育或给予哪方面教育以精神遗产的教育家,翻开教育史,这个词可能是“儿童”,也可能是“平民”。翻开这本《寻找裴斯泰洛齐》,读者会发现:哦,裴斯泰洛齐,Johan Heinrich Pestalozzi,他是职业教育的开创者,是“职业教育之父”。他在乡村投身于工业教育,职业教育是其终身工作,遗憾的是,他的这一身份反倒不被后人熟知。他关于职业教育的种种主张,在工业革命和机器崛起的效率主义扩张之下曾得到部分实现,最终却不可避免地被遗忘了。他的这种“失落”,则是职业教育在现代社会的命运写照。

职业教育是为工业生产线或服务业输送一批接一批的“合格产品”吗?大概被认为是的。学校的教育目的是让他们快速掌握某门技术,与机器配合,以一技之长谋生。在过去,一个人的一生或许都不会经历一次产业的、经济的周期,当“大迭代”来临,有的产业兴、有的产业衰,一门技术可能再也无法伴随完整的劳动生涯。比如当“直播带货”成为一种时髦,职业教育也只好顺应潮流加上直播课程。

徐平利在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工作,他见证了职业教育的努力,也目睹了其困境。他在教育史上找到了裴斯泰洛齐,希望把他带回现代人的视野。

裴斯泰洛齐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有一些笨拙,他的文法不算好,谈吐也不如其他人那么优雅、清晰。来拜访他的人见他衣着破旧,不像教育家,倒是像一个落魄潦倒的失业者。或许用乞丐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本人则说,“我像乞丐一样生活,为的是教会乞丐像人一样生活”。拜访者则称呼他“高贵的裴斯泰洛齐”。他把职业教育的内容定为“日后幸福所需要的一切”。在他的职业教育里,“一个特定职业的教育必须服从于普通教育的普遍目标,职业教育实际上就是公民教育、生活教育和基础教育,它是生长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国家命运的土壤里面的完整统一的生命体”。在职业教育实际演变为有关身体和技术的培训之后,他说的生命教育已经不复存在。他还曾前往德国与费希特等人谈席勒、康德、卢梭的哲学、教育,这种实践哲学和职业教育的相遇此后在全世界都没有了。

当一个学生因为考试分数“不得不”去职业学校成为(初中毕业后上“职高”的)中专生或(参加高考被录取的)大专生,从学生到家长似乎都进入了某种无法跳出的落寞之圈。连职业教育的师者也是如此,仿佛他们只专于技能培训,要是也做一点关于哲学的、思辨的工作,也希望参与到学术界和读书界的讨论之中,那么无形的身份边界就会出现。作者在有关效率、技术、生命、人、职业、道德等诸多关键词的论述之中,为职业教育的意义作了辩护。

2024年,中专生姜萍因为参加数学竞赛取得高分而备受关注,职业教育一时成为众人参与的话题。这是更多讨论的开始。就像这本书的副标题——“从启蒙主义到生命主义的职业教育话语的转向”——所说,或许唯有以人和生命为方向的教育范式才能让职业教育在“文凭社会”和“人工智能”的种种围困中突围。

撰文/罗东

编辑/王菡

校对/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