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汉年是隐蔽战线的领导人,也是党内的“王牌特工”,他的一生传奇而神秘。
潘汉年12岁跟着同乡一起闯荡上海滩,在报社当学徒,19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成了叱咤风云的红色特工,立下了汗马功劳。
鲜为人知的是,潘汉年前半生的谍战生涯十分辉煌,但后半生却孤苦凄凉,在一个郊区茶场度过了最后的晚年时光。
1931年,潘汉年被任命为特科领导人,主要负责情报工作,从此他成了一名神出鬼没的特工人员。
由于工作需要,潘汉年时常以百变的形象出现,有时是风流倜傥的上海滩“小开”,有时是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偶尔又扮成衣服褴褛的乞丐混迹街头。
潘汉年在少年时期,就喜欢舞台戏剧,时常扮演穷苦大众,所以伪装起来得心应手。
这段时期,白色恐怖罩着上海,一些左翼爱国作家被国民党秘密杀害,作为隐蔽战线的重要人物,潘汉年被敌人跟踪盯梢都是常有的事,但他总能化险为夷。
有一次潘汉年要出门和地下党接头,发现马路旁边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等待,时不时朝潘汉年的住所张望。
眼看接头的时间快到了,潘汉年不能失约,他灵机一动,换掉身上的装束,穿上破烂的衣服,还披了一条破麻袋,脸上抹上炉膛灰,扮成乞丐的模样,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离开了。
还有一次,潘汉年出门后,发现有几个可疑人物一直跟在后面,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慌不忙地往前走,但那些人对他穷追不舍。
潘汉年不停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脑子里思考着摆脱敌人的办法。
潘汉年来到街边一家饭店,快速走了进去,想混在食客中离开,但两个盯梢的人守在了饭店门口,这时顾客太多,潘汉年又不能开枪,以免伤及无辜。
潘汉年很快做出一个决定,他朝后厨走去,只见饭店的厨师们忙忙碌碌,服务员来来往往,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潘汉年从容地穿上墙角挂着的厨师服,戴上大口罩,拿起旁边送餐的饭盒,提着饭盒从饭店门口走了出去。
门口的敌人还眼巴巴地等着,没想到潘汉年早就离开了。
潘汉年一生没有子女,他和第一任妻子许玉文的婚姻是包办婚姻,两人缺乏感情基础,后来分道扬镳。
1938年,潘汉年被任命为中社部副部长兼华南情报分局负责人,在香港从事情情报工作,这时走上革命道路的女学生董慧也被派往香港,由潘汉年直接领导。
董慧出生在香港,在西北联合大学毕业后,进入延安抗大马列学院学习,他的父亲董仲伟是当时香港商会的会长,组织上看中董慧在香港有社会关系,有利于展开工作。
董家在上海也有商号,潘汉年便让董慧担港沪之间的交通员,负责情报系统财务收支工作。
董慧虽然才20多岁,但工作认真负责,从未出过闪失,潘汉年对她很器重。
香港和上海的情报系统十分复杂且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遇到危险,两人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在长期的接触中,互相有了好感。
1946年8月,潘汉年和董慧在香港举行了结婚典礼,董慧比潘汉年小12岁,这时她已经29岁了,两人结婚后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解放后,潘汉年担任上海市常务副市长,在建国之初,为大上海的安定做出了巨大贡献,而妻子董慧一直在市委统战部门工作。
到了特殊时期,潘汉年和妻子受到了牵连,开启了长达20多年的凄苦岁月,他们生命的最后阶段,是在郊区茶场度过的。
1975年7月,潘汉年来到了湖南省洣江茶场,茶场建场之前,是一大片不能蓄水的荒坪,给家人写信的时候只能写“湖南省茶陵27号信箱”的地址。
茶场规模很大,不光有种茶和采茶的工序,还有大型的茶叶加工厂,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生产高品质的红茶出口。
工作人员把浴室和炊事员住房旁的一排小平房改动起来,作为潘汉年和老婆董慧的宿舍。
小平房原先是职工的洗澡房,里面隔成两间,其中一间是灶屋,外面有自来水,离职工食堂很近。
刚进茶场的时候,潘汉年和董慧已经分开了8年,两人此前被关在同一所监狱,但不知道对方的下落,也见不了面,重逢的时候都流下了眼泪。
工人们纷纷议论起来,平房里住着一对老夫妻,他们是特殊的大人物,随身带了很多书籍,应该是知识分子,待遇还不错,有钱买鱼和蛋改善伙食,还有好牌子的香烟。
个别运气好的工友前去串门,还拿到了一包牡丹牌的香烟,但上级领导不允许工友对老夫妻进行过多的打扰。
大家用好奇的目光关注着这对老夫妻,只见那个老头身材矮小、面容清瘦,花白的头发很稀疏,穿着一件旧灰色干部服。
潘汉年和许多普通工人一样,去商店买东西,去邮局拿报纸,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老头。
1975年的冬天非常寒冷,潘汉年提前到机械厂木工车间买引火柴,过完秤到值班室交了钱后,放在篮子里提回去。
这一次没有小木块,只有大木条,潘汉年往篮子里装木头的时候,篮子倾倒了,旁边的钟叔河看到后,连忙上前帮忙扶住了男子,还亲切地叫了一声:“潘老!”
作家钟叔河也在特殊时期进入了洣江茶场,潘汉年在茶场度过的最后几年里,钟叔河“有幸”见到了这位大人物。
钟叔河曾读过潘汉年所写的作品,他自我介绍了一番,两人相同的境遇,让彼此有着惺惺相惜之感。
潘汉年脸上是恬静的表情,轻声说了一句:“相信人民。”
潘汉年在茶场的生活作息很规律,5点多起床后,他会打一会儿太极拳,然后打扫屋子周围的卫生。
每天他会像普通工人一样去菜园或茶园里劳作,生活上对妻子的照顾无微不至。
妻子董慧平时的身体很差,刚到茶场时,说话都没有力气,精神也不太正常。
有了潘汉年的陪伴,董慧的身体渐渐恢复,精神也好多了,她的腿骨折后,一直行动困难,生活上得到组织上一些照顾。
董慧远在香港的弟弟寄来了轮椅,潘汉年会推着轮椅带着妻子去散步,每次茶场播放电影时,潘汉年总是带着董慧去观看。
潘汉年把轮椅停到避风处,两人安静地看着电影,有一次播放电影《大浪淘沙》,讲到北伐的故事,主人公们获得胜利时,两人都高兴地笑出了声。
董慧曾调侃说:“潘汉年劳改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我。”
潘汉年和董慧两人对工友们很友好,他们把自己的旧衣服送给茶场文工团做道具,并把电视机拿出来给大家看。
夫妻俩文化水平很高,平时会给职工们讲故事,补习英语,有些同志和他们混熟了,还到他家去蹭饭,老夫妻俩看到有客人来串门,总是很开心,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茶场的工友们对老夫妻俩很尊敬,都尊称两人为“二老”,每次潘汉年去食堂时,工友们会主动让他先打饭。
茶场每次放电影时,大家会自觉留出一块最好的位置给他们,还邀请他们上门做客,有时会送一些自己加工的食物,让老夫妻俩很感动。
由于当地的气候潮湿,潘汉年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还有慢性支气管炎等疾病,变得步履蹒跚,老态龙钟。
1977年2月,潘汉年感到身体不适,在场部医院治疗,过了一个月,被救护车送到长沙市去抢救。
救护车离开时,潘汉年大声对妻子董慧说:“我会很快回来的,你放心!”
潘汉年在长沙医院呆了20多天,每天看看报纸,写下看病日志,他非常思念妻子董慧,一次在日志中写道:“体温下降,今日老婆在哪里,担心她没有人照顾……”
1977年4月,潘汉年的肝病更加严重,全身浮肿,难受地眼睛都睁不开,连饭都吃不下,他预感自己时日无多,要求见见自己的妻子。
1977年4月14日,董慧被批准到病房探望,两人见面后情绪非常激动,忍不住潸然泪下,离开病房时董慧安慰丈夫:“你安心休息,要有信心,要安静。”
当天晚上,潘汉年离开了人世,董慧不相信丈夫就这样离开自己,嘴里时常念念叨叨。
潘汉年去世后,妻子董慧非常伤心,一个人孤苦伶仃,后来因高血压住进了医院,于1979年2月24日病逝。
潘汉年一生传奇而坎坷,经历了很多苦难,老夫妻到了茶场后,两人久别重逢,携手度过了相濡以沫的时光,茶场的日子平淡而温馨,这也是潘汉年晚年时期的最后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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