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杯影
素材/
邓昌
（声明：为方便大家阅读，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992年我正在部队服兵役，收到了父亲病重的消息，我连夜写申请，请假赶回了家。
父亲躺在病床上，面色憔悴，精神头还不错，继母瞒着我，说我爸得了胃溃疡（其实是胃癌。）我爸做了手术，恢复得挺好，没等出院，她就把我赶我回部队，那时候是我转志愿兵的关键期，为了我的前途，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继母拒绝了我三次转业回家工作的提议，多年后我荣誉加身，重归故里，继母却变成了一个特别惜命的老人。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继母为了我们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我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我叫邓昌，老家在河北易县狼牙山附近的小山村。
我5岁时，亲生母亲因病离世。8岁那年，父亲再娶。老人常说后妈心狠，但我不一样。
她对我很好，你要问我哪儿好，我还真说不上具体的事，就跟我发小刘茂的娘一样。饿了给做饭，冷了喊穿衣，不认真上学发费做了错事也会拿笤帚抽屁股。
抡的高打的轻，我故意“啊呦”呼痛，她就扔了笤帚骂我，不好好上学可咋行，娘还指望你出息了我沾光呢!
每到这时候，我总着抬着下巴颏保证，“放心吧娘，我以后有了出息一定让你享福。”
我9岁那年，继母生了个妹妹，我特别开心，有空就背着她到处疯玩。
爹和娘手挽着手，看着我疯跑，时不时喊我一声慢着点跑，大山很美，一年四季，天高风轻，四季分明。
童年的回忆几乎全都是快乐的，好像一眨眼，我就长大了。
89年，我18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继母本想让我复读，恰好村里征兵，我就报了名。
经历了两轮体检、政审和家访后，我拿到了《入伍通知书》。我领了被服，穿着崭新的军装回了家，继母笑着笑着就哭了，她一个劲儿地叮嘱，一句话反反复复说了几十遍。
要是以前我铁定不耐烦，可那几天，我却没听够。
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听领导的话，别怕吃苦。”
我用力点头。妹妹拽着我的袖子，“哥，我会写字了，我给你写信，你也得给我回信。”
我摸了摸妹子的头，眼含热泪，“嗯，哥一定给你写信，好好上学，哥回头给你新书包。”
带着家人的期盼和不舍，我离开了家。
我被分配到了云南建水小关新兵连，侦察兵。部队的生活，艰苦，充实，我卯足了劲训练，比所有人都刻苦。
妹妹一个月一封信，我爹和我娘都没上过几天学，字写得很差，可每次信上总有三种字体。
稚嫩整齐的是妹妹写得，歪七扭八每个字都很大是我爹写的，继母的字越来越漂亮，我妹说，娘天天和我学习，可认真了。
家里的惦念，是我力量的源泉，后来我当了班长，指导员说我转志愿兵有望，我特别高兴，转了志愿兵津贴就高了，以后转业也安排工作，要是再努努力，没准还能提干。
可就在这时，发小刘茂给我发了电报，“你爹病得很重，去县里做手术，你赶紧回来！”
我心急如焚，立刻请了探亲假，从建水到昆明，再坐火车到保定，然后乘客车去县城，十几个小时，当我赶到医院，父亲已经做完了手术，都能喝点稀粥了。
妹妹马上要考初中，地里家里一大堆活，父亲瘦了许多，娘满脸疲倦。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儿子不孝，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却一丁点忙都帮不上。
“娘，我想不当志愿兵了，我马上申请转业，找工作赚钱。”
“说什么胡话!”娘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爹就是老胃病，溃疡了，吃点软和的，养养就没事，我不告诉你是就怕耽误你，转志愿兵不容易，不许瞎想。”
爹也板着脸，“听你娘的话，保家卫国多光荣，咱老邓家的儿子，不兴当逃兵。”
娘给我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就像小时候那样，很轻，很温柔，“儿子，别担心，家里有我呢！”
尽管我知道他们为了我好，可我还是想留下，继母发了脾气，抽了我好几下，“你个不争气的，娘还指望你当了军官享轻福呢！今天我把话撂下，你要是不回，以后别叫我娘。”
她从小就说要沾我的光，好好享福。可继母却为了我多操劳了何止二十年。
我被继母赶回部队，没多久，我转了志愿兵，后来考上军校，提干，一路顺风顺水。
此间，我还提出过两次提前转业，都被继母强力驳回。
我在部队，永远都是最节省的那个，除了留下买肥皂和生活必需品的钱，其余的，我一分不留寄回家。
一直到我32成了家，继母才命令我不要再给了，可我依旧坚持每个月给家寄钱，索性我妻子很理解我，她随军跟着我在部队，每年都替我回家照顾爹娘。
妻子说，娘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特别讲究，我从来没见她这么惜命？别是得了病瞒着咱们吧！
我赶紧请假回了家，娘以前是个特别随意的人，从不将就保养，吃饭也糊弄，伺候爷奶爹和妹子吃完，自个随便呼噜碗菜粥吃个饼子，就算一顿饭。
窝头硬的硌牙，馒头发了霉点她也不舍得扔，揭了皮就着大蒜吃，她总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农村人没这么讲究。
可现在，她真变了。
吃饭细嚼慢咽，定时定量，不吃这个不吃那个，口味也挑剔，蛋糕点心水果糖，以前最喜欢的全不吃了。
每天吃完三顿饭就去村子里溜达，还说啥认真锻炼身体，强身健体。
在我再三追问下，她才说了实话，娘查出来糖尿病，她害怕了，不是怕死。
娘说我现在还有三大责任，不完成那一样，我都不能倒下!
第一，给爷奶养老送终。
第二，把我爹伺候得结结实实。
第三，等我复员转业，接送孙子上下学，给我带儿子。
听完娘的话，35岁的我呜呜的哭了。
娘摸着我的头，笑了，“哭啥啊，都当连长了！不丢人啊！放心吧，娘好好锻炼，保证能活到90，等你回来了，娘也去城里住大房子，享享清福。”
我给家里装了电话，当时安装费就好几千，娘不让，我死活都得按。
我查了好多书，询问专家，一点点教给娘怎么控制血糖。
04年，我放弃了领导希望我留在部队的建议，执意回了保定。
爷奶已经走了，爹和娘也都老了，虽然爹这些年没复发，可他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妹妹考上了卫校，现在是一名护士，娘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轻生一点了。
我被分配到了事业单位，从普通干警升到了正科，后来，提了个中层。
在我们村，我是混的最出息的，村里人每每提起我，都是一脸羡慕。
这是娘最引以为傲的话题，儿子当了官，闺女在大医院工作，她一个农村老太太能不得意？
“我命好，早年我娘还说后娘不好当，不让我嫁，得亏我有眼光!”
每年暖和了娘和爹总坚持回易县老家住半年。
在院子里种点菜，养养鸡，自给自足。
山里空气好，安静，不是说你那不好，也挺好，可我和你爹还是喜欢这老院子，这大山，现在年轻人都乐意往外边跑，我老了，老人就喜欢老窝，放不下喽!
我拿娘没法，只能翻盖了房，院子也整修了，除了两大块地，其余的地面都铺了青砖。
院子里亮堂堂的，我也经常回去小住，赖着娘给我做小时候的黄米年糕，杂面窝窝，还有血糕。
小时候只有过年才做，用新鲜的猪血，肉汤和面，不加一滴水，再加入干白菜，大葱，香菜，油渣蒸熟，切成长条，吃的时候蘸着蒜泥辣子，别提多香了！
爹虽然瘦弱，精神头还不错，医生说，癌症患者能三十多年不复发，全凭照顾得好，心里不窝火。
娘瘦了，她这些年久病成医，养成了特别好的生活习惯，她忌口，锻炼，早睡早起，定期体检，还学会了吃保健品。
吃穿用，娘就讲究个吃，外加保养。
娘说，她不怕死，可她不能给俩孩子麻烦，娘实现了她的三个心愿，爷奶都是高寿离世没受过罪，我爹四十多岁患癌，现在80了还结实健康，娘也很康健，我儿子从我转业回来，都是跟着她，吃喝接送，都是她忙活。
今年我53了，离退休还有几年。
我现在也有一个愿望。我以前并不信佛，可我现在每逢寺庙都进去磕几个头，娘信，她信我就信。
这些年我在佛前许了无数次愿，唯一的心愿。
我希望爹和娘健康长寿。
有生之年，我的责任就是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无牵无挂，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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