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小梅，今年32岁。一个月前，我爷爷去世了。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全家人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事，谁知道却成了压垮我们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五万块？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伯的鼻子骂道：“你还没死呢，凭什么让小梅出这么多钱？”
大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我刚给儿子买了房子，手头紧！再说了，你们家欠爸的孝心，难道不该补上吗？”
我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五六十岁的人像市井泼妇一样争吵，心里既难过又无奈。爷爷的遗体还躺在里屋，我们却在这里为了钱争得不可开交。
我忍不住插嘴道：“大伯，我爸五年前走的时候，你们家才给了一千块钱，现在反过来让我们出五万，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大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要不是你奶奶和你爸，我也不至于……”
“够了！”我奶奶颤颤巍巍地从里屋走出来，打断了大伯的话：“你爸刚走，你们就为了钱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我扶着奶奶坐下，心里盘算着这些年来的种种。
我出生在湘西的一个小山村，从小就知道大伯和我爸关系不好。大伯总是想方设法占我们家便宜，我爸则一忍再忍。直到我长大后，才慢慢了解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爷爷年轻时娶过两个老婆。大伯是爷爷与第一任妻子所生，他五岁那年，大伯的亲生母亲去世了。两年后，爷爷娶了我奶奶。奶奶对大伯还算不错，但有了我爸之后，难免偏心。爷爷也更疼爱小儿子，这让大伯心生嫉恨，认为我爸抢走了爷爷的宠爱。
随着我和堂哥慢慢长大，两家的矛盾更深了。
我的学习成绩比堂哥好，大伯一家总是酸溜溜地说：“女孩子读书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
我妈听不得这话，没少和大伯大妈吵架。每次吵架，爷爷就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偏向哪一边。
15年前，我爸因病去世，大伯他们只给了一千块钱。想到这里，我妈就来气。我轻轻拍了拍妈妈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
“大哥，”我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也知道，我们家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小梅爸走得早，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现在你让小梅出五万，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大伯冷哼一声：“你们家困难？我看你们过得挺滋润的。小梅不是在城里工作吗？工资肯定不少。再说了，你们家当年可没少花爸的钱。”
我无奈地摇摇头：“大伯，我在城里工作是不假，但工资也就够温饱。您也知道，现在物价多高啊。再说了，我还得照顾妈妈，哪有多余的钱？”
“照顾你妈？”大伯嗤之以鼻：“你爸走了，你们娘俩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倒是我，这些年一直照顾爸，你们有出过一分力吗？”
我妈听不下去了：“大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每年不都来看爸吗？逢年过节的，该给的孝敬我们从来没少过。”
“那能一样吗？”大伯提高了嗓门：“我们天天照顾爸，你们就来个三五天，还好意思说？”
我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心里一阵酸楚。想起小时候，我和堂哥还能一起玩耍，大人们虽然有矛盾，但还能坐在一起吃顿饭。可现在，我们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了了。
“大伯，”我试图缓解气氛：“我知道您这些年辛苦了。但是现在爷爷走了，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把爷爷的后事办好，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大伯冷笑一声：“团结？你们家有想过团结吗？要不是你奶奶当年偏心，我也不至于……”
“老大！”奶奶突然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大伯被奶奶这一喝，顿时噎住了。我看着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奈，心里一阵难过。
奶奶颤抖着声音说：“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有怨气。但是老大啊，我真的尽力了。你是老头子的长子，我怎么可能不疼你？只是……”
奶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赶紧过去扶住奶奶，给她顺气。
大伯看着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行了，别演戏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就问你们，这五万块钱，到底出不出？”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我拉住妈妈，轻声说：“妈，别生气。为了爷爷，我们还是想办法凑钱吧。”
妈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小梅，你疯了？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我苦笑了一下：“妈，我有一些积蓄，再加上找朋友借一些，应该能凑够。为了爷爷，我们就忍一次吧。”
大伯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就对了。你看看，小梅多懂事。你们要是早这么想，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我妈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汗，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
就在这时，堂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场面，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又吵起来了？”
大伯一看到儿子，立刻换上了慈祥的表情：“没事，我们在商量你爷爷的后事。”
堂哥看了看我和妈妈，又看了看奶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走到大伯身边，低声说：“爸，差不多得了。爷爷刚走，我们不能……”
大伯脸色一沉：“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咱们家好。”
堂哥叹了口气：“爸，我知道你和小叔有矛盾，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爷爷的后事，我们出一半，小梅家出一半，这样公平，大家都没话说。”
大伯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也向着他们说话了？”
堂哥无奈地摇摇头：“爸，我不是向着谁说话。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公平一点。再说了，小梅家现在就剩婶婶和小梅两个人，我们不能……”
大伯打断了堂哥的话：“行了，你少管这些。这是大人的事，你一边去。”
我看着堂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虽然我们从小就因为大人的矛盾而疏远，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站出来说了公道话。
堂哥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大伯看着堂哥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转过头来，冷冷地说：“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一家出一半。不过我警告你们，以后别想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我妈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颤抖着说：“大哥，你……”
我拉住妈妈的手，轻声说：“妈，算了。我们把钱给了，尽了自己的责任就行了。”
奶奶看着这一幕，老泪纵横。她颤抖着声音说：“老大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大伯冷笑一声：“一家人？早就不是了。行了，你们把钱准备好，明天交给我。我去安排后事。”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看着大伯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这个家彻底散了。
那天晚上，我和妈妈守在爷爷的灵堂前。奶奶已经哭累了，躺在里屋休息。我们娘俩静静地坐着，谁也不想说话。
突然，妈妈握住我的手，哽咽着说：“小梅，对不起。妈妈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轻声说：“妈，别这么说。这不是您的错。”
妈妈擦了擦眼泪：“你爸要是还在，他肯定不会让你出这个钱。可是现在……”
我打断了妈妈的话：“妈，别想那么多了。爸走得早不是您的错，您已经很努力了。这些年，要不是您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我哪有今天？”
妈妈听了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紧紧抱住我：“小梅，妈妈有你真好。”
我靠在妈妈怀里，感受着她的温暖。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们娘俩更要相依为命了。
第二天，我们把钱交给了大伯。爷爷的葬礼很简单，村里的人来了不少，但是气氛很压抑。大伯一家和我们泾渭分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们。
葬礼结束后，我和妈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奶奶拉着我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小梅啊，你们别怪奶奶。奶奶……”
我摇摇头，轻声说：“奶奶，我们不怪您。您别难过了，要保重身体。”
奶奶擦了擦眼泪：“小梅，你们……你们还会来看奶奶吗？”
我看了一眼大伯的方向，他一直臭着一张脸，不看我们一眼。我想了一下，实在是担心奶奶，便说：“奶奶，你跟我们走吧，从今以后我与我妈给你养老。”
听到这话，奶奶泪如雨下，却担心给我们增加负担。我妈也担心奶奶，在我们的劝说下，奶奶答应了，我们祖孙三人搀扶着离开了，从此以后，我们与大伯一家应该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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