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月4日凌晨6时,兰州空军第34修理厂宿舍区邱海池家突然发出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邻居们被这一声惨叫惊动,纷纷聚集在邱海池家门外,叫门不应,于是强行踢开了院门和房门冲进屋内,结果看到让他们终生难忘的血腥一幕:邱海池的妻子——时年26岁永登县某公社某大队拖拉机手王长妞只穿着贴身里衣卧倒在血泊之中,嘴巴被毛巾塞住,双臂鲜血淋漓,眼眶已经成了两个血洞,头部已经被鲜血染红,整个就是一个血人。而她的丈夫——第34修理厂机械师、现役军人邱海池则双眼充血,双手掐着王长妞的脖子,癫狂地喊着:“你活到头了!你活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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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生产队女拖拉机手

见此情况,几名身强力壮的军人一拥而上,将邱海池从王长妞身上拉开并控制了起来,待兰空保卫部门的人来将其带走。其他人趁机将已经不省人事,鲜血淋淋的王长妞以及身上沾了不少鲜血,是否受伤情况不明的三岁儿子邱某某抢了出来,火速送往兰州空间某医院抢救。

幸运的是,虽然三岁的幼儿邱某某身上沾了不少血,但并没有受伤;而王长妞经过一天一夜的全力抢救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医生表示:王长妞的左臂因被锐器砍击造成三处骨折、右臂造成两处骨折,就算接好了也是残废,永久丧失劳动能力;两只眼球被挖掉,只剩下眼眶,只能装“义眼”,说人话就是:终生残疾,当不了拖拉机手了。

兰州空军保卫处接手了这起案子,经过现场勘查,他们在邱海池家发现了一把沾血的菜刀、一块沾血的板砖;并且在房屋的地面上发现了被踩烂的眼珠子,再加上房间内的地面、墙壁以及家具上都发现有大量的喷溅型血迹,场面之惨烈,让负责勘查现场的保卫处技术人员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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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 机械师

由于众人冲进邱海池家的时候邱海池正在对王长妞行凶,罪行清楚,证据确凿,人证众多并且当场缴获了作案用的凶器,所以这起案件很明显是一起手段特别残忍的故意杀人(未遂)案件。

由于王长妞处在昏迷状态,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接受询问。而邱海池自从被控制起来后化身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论怎么问,怎么上“大记忆恢复术”(不要以为只有公安局会玩“大记忆恢复术”,军内保卫部门照样也会玩)就是一言不发,所以无法从邱海池口中获得口供。所以,兰州空军保卫处抽调精干人员组成专案组,开始对此案进行走访调查,试图弄清本案的来龙去脉,希望用物证和旁证相结合“零口供结案”。

于是,一个外调小组出发,前往邱海池和王长妞的老家进行调查;另一个内调小组则在部队驻地进行调查。

王长妞和邱海池是同属一个公社、一个生产大队,但分别在两个生产队,小学和初中都是同班同学,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1969年两人15岁的时候,两家人给两人定了亲,1972年邱海池参了军并在1974年成功提干,两家人决定在1977年王长妞满23岁、到达晚婚晚育标准年龄后给两人操办喜事(70年代初我国实施晚婚晚育的政策,旨在控制人口增长。根据相关规定,男性晚婚年龄定为25周岁,女性晚婚年龄定为23周岁。这一政策旨在鼓励年轻人推迟结婚年龄,以减少生育高峰,从而控制人口增长速度)。在1976年1月的某天,22岁的邱海池因为一次工伤导致脸被严重烧伤,伤愈后满脸伤疤,面容尽毁,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其狰狞的样子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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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婚晚育宣传画

1976年4月,邱海池从部队请假回家,多次提出要求提前和王长妞结婚,当时由于王长妞时年22岁,不到晚婚年龄,于是本公社拒绝给两人办理结婚登记手续。邱海池于是走了“后门”,在外公社隐瞒实际年龄办理了结婚手续。

此举招致作风正派的王家人的不满,认为邱海池这个人心术不正。王长妞的父母当即要求王长妞和邱海池断了关系,并和邱家取消婚约。公社里的社员们也议论纷纷,认为以王长妞的条件,和邱海池这种心术不正的丑八怪结婚太可惜了。

然而,王长妞却耐心做通了父母的工作,并无视群众们的议论,毅然和邱海池结了婚,左邻右舍对王长妞的选择有惋惜,有唏嘘,有赞扬,唯独没有讥讽。毕竟这件事无论如何王长妞都没有错,反而她不嫌弃邱海池的毁容,继续之前的婚约,那是妥妥的一诺千金、不离不弃。

然而,在对邱海池的调查中却是另外一桩故事了。

经查实,邱海池在部队服役期间,于1974年提干后不久就和一个永登县的有流氓罪前科的待业女青年张某某勾搭成奸,邱海池一有出差出军营的机会就一定会去永登县城和张某某“亲亲抱抱举高高”,邱海池的脸被烧伤后,张某某也因为在1974年2月因为流氓罪又被永登县公安局收容审查(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被迫”断了和邱海池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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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被抓获的女流氓

另外群众反映:邱海池在婚后第五天就开始对王长妞实施“家暴”,拳打脚踢,无所不为!

外调人员据此判断,邱海池和王长妞结婚并不是因为真的爱王长妞,而是因为张某某被收监服刑后,邱海池欲火难耐,所以就千方百计诱骗王长妞和自己结婚,然而在婚后可能是王长妞不能像女流氓一样满足邱海池想性方面的要求,于是邱海池就在婚后不久对王长妞实施“家暴”。

1976年8月,也就是婚后四个月,王长妞去邱海池所在的兰州空军第34修理厂驻地探亲,恰好偶遇一位部队领导,领导在得知王长妞是邱海池的家属时露出惊讶和纳闷的表情:“咦,去年有个女同志来探亲说是邱海池的对象,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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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 空军修理厂

王长妞也一头雾水,连忙说:“我和邱海池今年4月结的婚,我是头一次来部队。

哦,这样的,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不起呀小王同志。

在见到邱海池后,王长妞将此事跟他一说,邱海池当即色变,恶狠狠地威胁说:“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头!

此后,邱海池一年到头都不给王长妞写信,就连王长妞怀孕、生儿子(就是这次去部队探亲怀上的),邱海池非但人没有出现,连只言片语都没有,让王家人极为不满。

另外还了解到,婚后的两年内,邱海池多次无故提出离婚,生产队、生产大队甚至公社都出面调解了好几次,但毫无效果。每次调解过后,挨了一顿训的邱海池总会将气撒到王长妞身上。1978年邱海池从部队请假回家探亲,到家才第三天就借故打了王长妞一顿后跑去永登县城继续找已经获释的张某某“再续前缘”。

王家人气不过,准备教训一下邱海池,王长妞的父亲是生产大队的党支部副书记,他在安慰女儿的时候意外发现家里有大量的军用电线、电缆,认定是他从部队仓库偷盗而来,于是就以生产大队党支部的名义给邱海池所在的部队写信反映了这个情况。部队在收到举报信后极为重视,不但打电报严令邱海池限期返回部队,还派人来将邱海池“取”回家的军用物资全部追回。随后,部队政治处以盗窃军用物资的罪名给予邱海池行政记大过处分并关了半个月的禁闭。

这件事让邱海池一时间在部队中“社死”,并且还断了今后的“进步”之路,因此邱海池对王长妞和王长妞的父亲恨之入骨。结束禁闭后,邱海池迫不及待地给王长妞写了一封恨意满满的信:“我恨你和你爸一辈子,这辈子别让我见到你爸!

王长妞的父亲反映:1979年5月王长妞去部队探亲回来后哭着向他诉说自己无意间发现的邱海池的一个“秘密”。

一天她在帮邱海池整理宿舍时,在邱海池和一只盒子里发现一封“血书”,打开一看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血书”是张某某写给邱海池的,说:“我在监狱里一颗心永远不变向着你,愿一辈子做你称心如意的妻子……”每个字上都摁着血指印,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缓过气来的王长妞立即向部队领导反映了这件事,于是邱海池就在当晚的部队礼堂的集体会上被领导点名批评,又“社死”了一回。批斗会结束后,邱海池一脸黑线的回到宿舍,恶狠狠地对王长妞说:“如果我因此复员了,我一个头换你们全家人的头!

没过几天,邱海池给王长妞设了个局:当天他让王长妞给他同在部队的一个老乡缝被子,结果第二天邱海池就硬说王长妞和他那个老乡“有奸情”。老乡气不过,向部队领导反映了此事,政治处调查下来认定是邱海池诬告,又给了邱海池一个警告处分。王长妞得知此事后气得浑身发抖,当晚就连夜赶回自家,向父母哭诉了此事。

王的父母觉得,肯定是邱海池心里还装着张某某这个“狐-狸-精”,认为邱海池的变坏就是因为张某某。于是,王长妞照着血书上的地址,以严厉的口吻给张某某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早已经和邱海池结婚,并有了一个儿子,你不要再联系邱海池了,不要破坏我的家庭,不然我去妇联告你。

然后过了二十多天,邱海池就一反常态,三番五次给王长妞拍电报、寄挂号信要求王长妞去部队探亲,甚至还破天荒地寄了路费。王长妞此时已经不愿再忍受邱海池的虐待和辱骂,推说有病不去。

不久,邱海池又寄来挂号信,说了一堆好话,还要求王长妞给他拍电报,就说“爱人有病速回”,这样他就好从部队请假回家探亲。王家人经过商量,抱着缓和夫妻关系的一线希望,王长妞打了“爱人有病速回”的电报。

电报打去后,邱海池立即回乡,对王家人异常亲热,不但给岳父岳母带烟带酒,还破天荒地帮助王家干了不少农活,还拍着胸脯表示今后“白头到老,再也不对长妞生气了”。就这样,第二天王长妞就带着儿子跟着邱海池回了部队,直到案发。

一个在永登县县城城关供销社工作的王长妞的老乡反映:1979年年底的时候,王长妞带着一身的伤来县城向他求助,说当天因为买肉错算了2角钱,回去就被邱海池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还拿了一根烧火棍狠狠捅了她的胸口。王长妞请求他帮助她回老家,可是这位老乡是个怕事的,担心邱海池找他报复,只好将王长妞送回部队,并向部队领导反映了这个情况。为此,邱海池又在部队挨了通报批评,又“社死”了一次。

调查到这个份上,兰空保卫处认为邱海池的杀妻动机已经非常明显了,于是就对邱海池的宿舍进行了一次彻底搜查,同时联系永登县公安局将张某某控制并对张某某的家进行搜查。结果,在邱海池的宿舍里搜出一封张某某写给邱海池的控诉信,内容是大骂邱海池为什么欺骗她,背着她和别的女人结婚,还要求邱海池在她和王长妞之间做“二选一”,“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永登县公安局的民警在张某某的家里搜出了一封邱海池写给张某某的信。在信中,邱海池以异常低声下气的口吻表示:“我从来也不爱王长妞这个女人,我的心始终在你身上,你放心,我正在寻找时机‘处理’王长妞。

此外,还在张某某的家中搜出了王长妞写给她的那封奉劝她不要再纠缠邱海池的告诫信。

从这两封信的落款时间来看,王长妞的告诫信在前,张某某骂邱海池的信在中,邱海池给张某某的表白信在后,然后邱海池就开始给王长妞打电报要她来部队,王长妞不来邱海池还不惜亲自回老家去将人“骗”来;接着就发生王长妞跑到永登县向老乡求助的事,再接下来就是案发——

兰空第34修理厂政治股证实,鉴于邱海池屡次无视军纪,虐待家属,给部队造成恶劣影响,他们已经在1月2日决定对邱海池进行强制复员处理,并上报给兰空政治处批准,目前报告还没批下来,但是在案发前邱海池的一切工作都已经被停止。

在调查进行中时,从医院传来好消息,王长妞恢复意识,可以接受询问。于是兰空保卫处立即派人来到兰空某医院,对王长妞进行询问。此时已经欲哭无泪的王长妞诉说了她被邱海池骗回部队后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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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军医

在被邱海池骗回部队后,邱海池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准她接触别人,期间经常性地找借口对她进行虐待,在她出逃求助失败被老乡送回部队后,邱海池多次逼她喝酒,她认定酒里有毒,拼死不喝,邱海池动粗强行灌她时遭到她的拼死抵抗,将酒杯摔碎,又将整瓶酒给摔碎,迫使邱海池暂时偃旗息鼓。然后她又找机会将邱海池虐待她的事情反映给了部队领导,然后邱海池又被关了三天的禁闭——

1980年1月4日这天是邱海池26周岁生日,早上6点,她还没起床的时候,邱海池黑着脸对她说:“你活到头了,你记不记得我原来说过的,我已经复员了。

王长妞瞬间想起邱海池曾经跟她说过“如果我因此复员了,我一个头换你们全家人的头!

想到这里,王长妞吓得全身发出一身冷汗,连外衣都顾不得穿,跳下床就向门口跑,刚到门口,邱海池就抢上前去用菜刀对着她猛砍,她用胳膊阻挡,刀全砍在了她的胳膊上,痛得她惨叫着摔倒在地,丧心病狂的邱海池用毛巾将她的嘴巴堵住,然后摁住她的头用刀子挖向她的左眼,王长妞只感觉左眼一凉,就直接痛晕了过去,邱海池挖她第二只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啥都不知道了。

至此,邱海池杀妻案的来龙去脉和细节都已经非常清楚明白。当保卫人员将这些证据摆在邱海池面前时,邱海池原本强撑着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面崩溃,不但承认自己的杀妻行为,还“补充”了王长妞昏迷后他继续用板砖猛砸王长妞的头部,又怕她不死,又继续用双手掐她的脖颈,直到邻居破门而入将他控制——

最终,邱海池因故意杀人罪被兰州军区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并枪决,张某某的流氓罪行交永登县地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