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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会得这样的病……”看着妻子眼睛里噙着泪,迅速地背过身去,韦杰愣了一下,口中喃喃地说道。

1985年春节刚过,韦杰带着中央刚刚下发的一号文件,再次回到了家乡广西。当时韦杰的身体已经日渐消瘦,家里人都劝他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去,但韦杰牵挂着家乡的建设,尤其是贫困地区的发展,坚持要成行。

这一次回家乡考察,韦杰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走过了六个县,还特意从家乡不同土质的地中取了标本,请地方的科研单位帮忙化验,和专家一起分析,为家乡的生产发展提供一份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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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当地的领导为了招待韦杰,特意准备了八菜二汤的晚饭,韦杰看到满桌的酒肉,语重心长地对当地的领导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做客的,只要家乡人民脱离贫困,我比吃什么都高兴。”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韦杰虽然语气平和,却给了当地领导强烈的震动,韦杰是真正为家乡发展而尽心尽力的。

结束了家乡的调研后,韦杰赶到兰州参加中顾委会议,回到成都后的一天晚上,临睡觉的时候韦杰忽然对女儿说,自己最近感到有些累,真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当医生的女儿顿时一怔,联想到父亲日渐消瘦的身体和时而带有血丝的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陡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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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强掩着心中的慌张,韦杰的女儿安慰父亲道。可一回到家中,韦杰的女儿就开始失声痛哭。

第二天一早,在女儿的陪同下,韦杰来到成都军区总院接受检查,结果韦杰被确诊中期肺癌,医生建议立刻去北京治疗。韦杰的妻子郭毅和孩子们商量后,决定先隐瞒一段时间,只说是比较麻烦的肺炎,到北京治疗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原本韦杰根本不想去北京,但“痊愈”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他还想着早日治好病,继续帮助革命老区早日脱贫致富,甚至在上飞机前,韦杰还在记录下面反映上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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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治疗了一段时间,韦杰明显感到身体轻松了不少,便急着要出院回家。郭毅和孩子们商量之后,决定将实情告诉韦杰,让他安心留下来治疗。

其实,就算妻子和孩子们不告诉自己,自己也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在战场上枪林弹雨都闯了过来,最后居然会被癌症拖倒在床上。郭毅抹了抹眼泪,刚要说些什么安慰韦杰,韦杰却挥了挥手,没让妻子说出口:

“算了,癌就癌吧,活了70多岁,也够本了。”

尽管韦杰尽可能表现得坦荡,但心理和生活上不免有一些变化。过去,家里人劝他早点戒烟,甚至对每天抽几支烟都有规定,但韦杰都没办法断了抽烟的瘾,想出各种办法偷偷抽烟,可现在,韦杰反而主动扔掉了香烟,再也没有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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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之后,韦杰比过去话更少了,但看起报纸来却更加仔细,一张报纸反反复复地看,生怕漏下什么信息。不看报的时候,韦杰就站在窗前,远眺北京的秋景。

韦杰生病住院,牵动了不少老战友和下级的心,大家纷纷联系前来看望,韦杰就派自己的专车去接送。这部车是韦杰到北京住院之后,军委总部给他配备的奔驰250,平日里请医送药全靠这部车。

虽然不出医院,韦杰也不知道这部车的具体使用情况,但只要他听说家里人私自使用这部车,就会当面提出批评,并且让妻子亲自管起来,家里人不能随便动用这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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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有人来看望自己,韦杰总是拿出一个笔记本,记下对方的地址,说出院之后去看望对方。打心底里,韦杰期盼着自己出院的那一天,那些来看望自己的人的地址,到韦杰病逝整整记了6本。

1987年春节将至,韦杰不想在医院过年,便提出到医院外面“休息”一段时间。经过医院批准,韦杰住进了北京军区招待所,心情不但一天比一天好,还专程去看望了几位老友。

但谁也没想到,韦杰的病情会急剧恶化,离开医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韦杰又被送了回去,医生每天要给他抽除胸腔积液。郭毅知道韦杰想回成都去,甚至还联系了成都军区的有关领导,可韦杰最终还是没能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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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病床上的韦杰,郭毅不禁又想起当年自己病倒之后,韦杰忙前忙后的身影……

1940年,郭毅所在的六八八团被编入一二九师新编第一旅,韦杰任旅长。政治部主任代表组织出面找郭毅谈话,有意撮合郭毅和韦杰在一起,但郭毅却不大同意,一方面觉得韦杰是老红军,怕别人说她走“首长路线”,另一方面觉得韦杰面相不和善,担心结婚之后受气。

这边郭毅心中有顾虑,那边韦杰每次见到郭毅,也只是打声招呼,就算专门找她聊聊天,也只是问“最近忙不忙”之类的话。韦杰的表现让郭毅愈发觉得这场婚姻毫无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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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郭毅被调到军医处没多久,就不慎感染风寒倒在了床上,为了防止传染给别人,郭毅被隔离在了一间茅草屋中,连一碗小米粥都喝不上。韦杰得知此事后赶忙跑去看望,还找来卫生处长给郭毅看病。

得知没有什么特效药,韦杰干脆在当地四处寻找土医生。由于有任务,韦杰就将看病的事情交给了警卫员,还做了详细的交代。靠着土方子,郭毅的风寒病果然治好了。

经过这件事,让郭毅对韦杰有了重新的认识,虽然韦杰不善言辞,但这个人重感情,因此郭毅决心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韦杰。这一年的秋天,郭毅和韦杰完婚,两人携手走过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迎来了新中国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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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的这天早上,韦杰刚刚起床,就主动提出要吸氧,值班护士赶忙将他送到了急救室。当时韦杰的神志还算清醒,在郭毅离开病房前,还主动握了握她的手。这一握手,让郭毅有了不祥的预兆。

两天之后的凌晨,韦杰离开了人世,离世前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值班的小护士说的:“你辛苦了,正在过年,还让你受累在这值班……”

韦杰去世之后,郭毅先是将组织上分给韦杰的房子主动上交。总政的人很是意外,说很多人去世之后家属还继续住在房子里,况且郭毅时常要住在北京,哪能没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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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郭毅坚持要把房子交还,总政的同志只好接受,又另外给郭毅安排了一套小一些的房子,方便她扫墓时落脚。

随后,郭毅又主动将那辆奔驰250交还给军区,这下让军务部犯了难,劝说郭毅还是别交了,这个档次的车子交了,没有人有资格坐,不如家里留着用。但郭毅坚决不肯,她说韦杰不在了,自己一个家属没权利用这么好的车。

韦杰人虽然不在了,但质朴的家风却延续了下去……

参考文献:

[1]阎欣宁著. 韦杰中将. 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2005.05.

[2]章慕荣.相识于战火相知于患难——壮族将军韦杰与妻子郭毅[J].文史春秋,2006,(05):23-25.

[3]郭卿友主编. 中国历代少数民族英才传 2. 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 200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