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张学良在美国病逝，银行巨额存款被公开，他为何有这么多钱|于凤至|宋子文|张学良|赵一荻

2001年10月15日，张学良在夏威夷首府檀香山的史特劳比医院病逝，享年101岁。消息传回国内，党和国家领导人立即向张学良子女发去唁电：

“张学良先生亲属：惊悉张学良先生逝世，十分悲痛。我谨代表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表示深切哀悼！张学良先生是伟大的爱国者。六十五年前，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张学良将军和杨虎城将军以爱国的赤诚之心，秉持抗日救亡的民族大义，毅然发动西安事变，联共抗日，为结束十年内战、促成第二次国共合作、实行全民族抗战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堪称中华民族的千古功臣。此后，张学良先生的卓越功勋和爱国风范，彪炳青史，为世人景仰。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永远怀念张学良先生。张学良先生千古！”

汉语中有这样一个成语，盖棺定论，这出自《大明嘉议大夫刑部左侍郎新吾吕君墓志铭》中的“善恶在我，毁誉由人，盖棺定论，无藉于子孙之乞言耳。”说的是一个人死后可以对他的是非功过加以评论，可这个成语似乎无法用在张学良身上。

时至今日，张学良身上依旧争议不断。上个世纪30年代，日本侵华，蒋介石则继续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中华民族来到了危亡之际。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学良跟周恩来有了秘密会面，两人商谈抗日救国大计。

1936年4月9日晚上，周恩来率领中共代表团来到东北军驻地延安川口村。在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地方，周恩来与亲自驾驶飞机来到此地张学良见面，两人在桥儿沟天主教堂进行了彻夜长谈。

尽管当时两人早已名声在外，可彼此都颇为仰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机。周恩来事后说：“谈得真好呀。想不到张学良是这样爽快的人，是这样有决心有志气的人。”

张学良也被周恩来的真诚所打动，他回忆说：“周先生是这样的友好，说话有情有理，解决了我很多疑难。给我印象很深。”直到晚年，张学良依旧记得当年跟周恩来会谈的点点滴滴，称周恩来是他最佩服的人。

众所周知，张学良晚年获得自由身后，也表达过回大陆看看的想法。很遗憾，张学良最终选择定居夏威夷，病逝后也葬在了那里。张学良病逝后子女对其财产进行了统计，结果发现他的银行存款是一个巨额数据，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张学良临终时有过交代，所有遗产全部捐给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一个问题出现了，张学良为何这样做？他的巨额存款又从哪里而来？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张学良没有把这些遗产留给子女。

事实上，张学良晚年一直想把财产捐出去。1991年6月25日，张学良和赵一荻结束了赴美探亲访友回到台湾。不久，香港一家报纸报道：“张学良说他此次赴美的最大收获是和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部展开合作……”

从1991年12月至1993年8月，张学良接受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研究中心的口述史计划，并由华人学者张之丙、张之宇姐妹组成的采访小组进行采访。期间，两人对张学良进行了60多次访谈，共获得采访录音带145盘，录音资料约7000多分钟，这些珍贵资料现存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毅荻书斋”。

在访谈中，张学良表示他最开始准备把收藏的文物都交给他和赵一荻多年挚友，1964年他们受洗和结婚的见证人周联华。张学良认为，将文物交给周联华创办的东海大学收藏管理，是可以信赖的。

不仅如此，张学良认为一些有政治倾向的信件、文稿等放在大学里，也不会担心会受到收藏者的拒绝。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学良又有了新的想法，不希望自己多年来在国民党特务监视下保护的文物留在台湾，也不希望留给子女，而是捐给美国。

当然，张学良把自己收藏的一部分图书捐给了东海大学图书馆，约2000册。张学良为何不把全部财产都留在台湾呢？至于这方面的原因，哥伦比亚大学采访小组专门问过赵一荻，他们有下面这样一段对话：

赵一荻：（对于这些文物）我们就想对国家有价值的东西保留下来。为什么不捐赠给台湾呢？因为他们可能就歪曲事实，而且谁敢保证？到台湾人手里，又怎么样呢？

采访小组：你们的后代没人愿意要吗？

赵一荻：这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愿意给谁就给谁。很多人都建议给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没有这种思想。

也是在这次采访中，张学良明确表示自己收藏的文物以及银行里的存款不会留给自己的子女。我们知道，在任何时代购买文物都需要大量金钱，张学良巨额金钱最开始来源于父亲张作霖。绿林出身的张作霖真正开始崛起，是1903年张作霖受到清廷的招抚，成为奉天拥有实权的人物。

在实力不断壮大过程中，张作霖家族的财富也以惊人的速度增长。1928年6月4日，张作霖乘坐的专列在京奉与南满铁路交叉处被炸，张作霖身负重伤，送回大帅府后不治身亡。两个星期后，张学良秘密返回沈阳。

再后来，张学良统治东北，“少帅”之名也开始响彻全国。或许是性格使然，张学良没有张作霖敛财嗜好的爱好，他不计较个人私产多少。除了张作霖生前留下的财产外，张学良的那时个人的直接收入主要来自每年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应得的薪俸供给。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时，张学良远在北平，大帅府被日军洗劫一空，很快东三省也沦陷了。这是张学良一生最黑暗时刻之一，他开始吸毒、抽鸦片，身体健康状况急转直下。

1945年8月抗战胜利后，在北平的一些张学良旧部、好友等，看到张学良在一些在北平、西安的财产无人接收，便请人出面给张学良写信。当时张学良已经被软禁近10年，这封信最终于1946年2月被送到贵州息烽县，当时张学良被软禁在这里。

张学良很快回信一封，收信人是远在西安的大姐张首芳。信内容较长，这里摘录一部分：

“财产多少，在何处，我是弄不十分清楚的。除了爸爸给留下来的，我自己买的房子地，或者股票等等，不是为了好玩，就是为了帮朋友忙。我从来不十分注意它们的。我向来抱着‘楚弓楚得’的原则，我希望您也是这样。咱们不会饿死的，就是饿死亦是应该了，‘暴民暴物’，也不晓得做过多少罪孽事，‘披发冠缨’为义，吾愿为之。如果因为钱财事，和人争长争短，那，我是不肯做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从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张学良把个人财富看得很淡，没想过留给子女。有一点是肯定的，张学良在沈阳、北平和西安期间，他非但不注重私人敛财，而且还不时用个人的钱款接济民众，比如捐款建筑同泽中学、新民小学和投资东北大学的扩建等。

另外，张学良在“西安事变”爆发前又赠送二十万法郎和四万银元给中共。至于张学良个人的花费，除了花销外，最大的开支就是就购买名贵古今字画。据知情人表示，当时张学良只要听说有散失在民间的古画真迹、文物等，他都不惜一掷千金的买下，这是张学良晚年最重要的一笔财产。

1936年12月“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张学良不顾众人劝说，坚持送蒋介石回南京，结果一下飞机便遭到软禁。但是，张学良还是想了很多办法，委托了很多人把一些视为比生命还重要个人收藏，包括书籍、古代字画、文物等送到他身边，这些财产最后也被带到台湾。

这里面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有一批非常珍贵的书籍，包括历史、宗教、哲学、美术等，特别是张学良对中国历史、《明史》和王阳明哲学研究的成果、读书笔记等，其价值非常之高。更难能可贵的是，张学良还想尽办法收藏了王阳明和黄宗羲的著作，堪称当今罕见的孤本。

1945年11月，张学良被秘密送到贵州深山软禁。或许知道自己获得自由遥遥无期，内心无比苦闷的张学良给远在南京的好友宋子文写了一封信：

“见报载知兄已返国，弟等在此一切安适。唯前由香港带来之现款早已用罄，目下时常囊空如洗。弟深知雨农状况，不愿常烦向他累（勒）索。现在百物腾贵，弟与四妹两人吸一吸香烟每月约千枝，就是别脚货‘大小英’香烟，要近万元。每月看看杂志，购买书籍，还有两个佣人的零费，我们四个人穿鞋袜，衣被等。

每月总得几千，换个一双鞋，总是百元以上，一条被单，总是二千元以上，要是做一套布的棉衣，总要三千。我们四个人只是刷刷牙，每个月就得五百元。现在钱太不算钱了，看起来数码好大，万元当不得战前的几百元用。弟从来没有穷过，有时弟与四妹相顾大笑，觉得手中一文不名，真是好玩得很。现在不能不向兄作将伯之呼，拟用四妹名义向中国银行或兄借款数十万，或将来由弟偿还，或立即由弟函美国家中拨还。两种办法，请择其一。总之，弟每月总得两万零用（听数目吓人，其实不过当年一二百元），请兄替弟想办法。否则几万数目，到手了，下月又怎么办？弟目下快成犹太鬼了，吸香烟要吸到底，舍不得丢烟头。走路要择软的，怕费鞋哟。你们听见会笑吧？……”

张学良在信中不再谈及自己的政治抱负和理想，通篇都是自己的生活私事，字里行间中透露出他生活的窘迫和无奈。这封信辗转多人之手，等宋子文收到时已经是1946年春天。宋子文也颇为唏嘘，早年他曾远赴沈阳，亲眼见到了大帅府里的奢华。

宋子文没有辜负张学良，尽管他很快在国民党政府内失势，可还是想尽办法给张学良送去一笔钱。张学良被送到台湾关押后，张学良给宋子文回信一封，他以感激的口吻写道：“弟之家事劳兄分神太多了。兄又交来法币、香烟多条等等，使弟也无法再说谢谢。而雪中送炭故人情深，只有心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