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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世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叫李楠，三十出头，常年在外工作，做的是建筑设计，虽然累，但收入还算过得去。平时也就过年过节回老家看看父母。说起家里的事儿，其实我也不算是多操心的，毕竟自从毕业后就一直在外打拼。
我姑姑，人很和善，一辈子勤勤恳恳。姑父也是个老实人，年轻时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两个人一直没什么大波折地过日子。**可是**，命运却总是爱开玩笑。
姑父去世那天，我还在公司赶一个大项目，接到姑姑的电话时，心里一沉，手上的笔都差点掉了。姑姑那头的声音很沉，带着些许哽咽：“楠楠，姑父……走了，你能不能帮姑姑个忙，通知下亲戚们？姑姑实在是心里乱，理不清头绪。”
听到这话，我脑子有些发蒙。姑姑一辈子都强悍，现在居然会这么无助。我当时没多想，赶紧请了假，回老家帮忙。那几天，家里人都忙得团团转，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奔波，**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悲伤。我带着亲戚们去殡仪馆、办丧事、送别姑父，一切都在压抑的氛围中进行。
姑姑一直没怎么说话，眼神空洞，只是偶尔望着姑父的遗像发呆。表姐李燕比我大两岁，早些年嫁到隔壁村，平时少有来往。她带着孩子过来，见到姑姑这样，也只能默默陪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丧事办完，亲戚们散了，姑姑抱着姑父的遗像，泪如雨下。那一刻，我心里酸得不行，可我知道，**再多的安慰**在她面前都是苍白的。
事情过去没多久，姑姑的身体也垮了下来。她一直没从姑父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的日子**难熬。每次回去看她，她总是瘦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一样。我也劝过她搬过来和我爸妈一起住，可她不愿意，说是“老地方有老地方的味道”，不想离开她和姑父一起生活的小院。
其实我心里明白，她就是舍不得和姑父的回忆分开。可我也没办法，只能时不时回去看看她，给她买些好吃的。时间一晃就过了半年，谁知道，这半年的时间，姑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那天，我接到表姐的电话，说姑姑病得很重，已经住进了镇上的医院。电话那头，表姐的声音带着些急切：“楠楠，姑姑情况不太好，医生说怕是撑不了多久，你赶紧回来吧。”
我心里一紧，连忙赶了回去。到了医院，看到姑姑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表姐在旁边眼睛红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姑姑，我回来了。”我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手指冰冷，**一点力气都没有**。姑姑慢慢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勉强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楠楠啊，姑姑没多少时间了，你……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她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我心里顿时酸楚，眼眶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姑姑，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有什么事您只管说，侄儿一定办到。”
姑姑喘了口气，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轻声说道：“楠楠，姑姑走了之后，你得帮姑姑把消息告诉亲戚们，我……我不想让他们再折腾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姑姑的意思我明白，她不想大家再为她操心。我明白她的心思，可想到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心里还是堵得慌。
我只能点点头，低声答应了她。
姑姑走得很平静，没有任何痛苦。临走前，她握住我的手，轻轻说了一句：“楠楠，姑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你可得替姑姑好好照顾自己。”
我站在病房门口，眼睁睁看着医生盖上了白布，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表姐站在一旁，一直低头抹泪，哭得一抽一抽的。她抬起头看着我，哽咽着说：“楠楠，姑姑走了，这次亲戚们都由你来通知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一片冰凉，姑姑刚刚去世，表姐就让我通知亲戚们，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看着表姐，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但坚定：“燕姐，这次我不想再通知了，我实在是……”
表姐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她的请求，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楠楠，姑姑生前最疼你了，你怎么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她：“燕姐，不是我不想，是我答应了姑姑，**不想再让她去世的消息折腾大家**。她已经走得那么平静了，我想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别再让那么多人来打扰她。”
表姐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她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面对表姐那种眼神，我却不想再动摇。姑姑走得安静，我知道她不想再让大家为她费心。
“楠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表姐声音有些颤抖，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
“燕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一样。”我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可是，姑姑走得太累了，她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大家不再为她操心。既然她不愿意让我们通知，我想遵从她的心愿。”
表姐愣了愣，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她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病房里的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表姐长叹一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我的决定。
当天，我陪着表姐一起处理了姑姑的后事。**整个过程简单而安静**，没有大张旗鼓地通知亲戚们，也没有热热闹闹的葬礼。一切都在我们两人之间进行，姑姑的离开就像她的一生，安静而低调。
表姐在临走前，站在姑姑的墓前，轻声说了一句：“姑姑，我们都没给您丢脸，您一路走好。”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到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老爸老妈也沉默了很久，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时间慢慢过去了几个月，姑姑的离世仿佛在生活中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然后又迅速归于平静**。家里的亲戚们渐渐知晓了这件事，虽然有些人也表达了疑惑，为什么没有通知他们，但最终都只是唏嘘几句，也就没有再多问。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我继续忙着我的工作，偶尔回老家看看父母，生活中没有再掀起太大的波澜。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我正在家里看着公司发来的设计图，手机忽然响了。是表姐的电话，她说她和孩子今天要来城里办点事，想顺便到我家坐坐。我答应了，准备下去接她。
表姐带着孩子来到我家时，已经是傍晚。她看起来有些疲惫，脸上的笑容也淡淡的。我给她倒了杯水，她却只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我看她这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安，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楠楠，”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低，“我最近一直在想姑姑的事。”
听到她提起姑姑，我心里微微一震。姑姑的离世对表姐的打击不小，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放不下。
“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清楚。”表姐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眉头微皱，“我知道你是为了姑姑好，可是你不通知大家，还是让一些人心里有疙瘩。”
我听得心里有点发紧，表姐接着说道：“前几天，我去看了我妈，她说村里有些人开始议论，觉得姑姑过世我们都没通知他们，有些人心里不太舒服。”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冒了上来，忍不住说道：“他们有什么不舒服的？姑姑生前最不喜欢被打扰，她都走了，还想让她折腾？”
表姐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楠楠，你别激动，我不是说我们做错了，只是……你知道，这乡里乡亲的，讲究的是人情世故。”
我沉默了，表姐的话让我无法反驳。是啊，乡里乡亲，最讲究的就是这些个“情分”。姑姑的离世，虽然我们选择了安静，但在这些人眼里，可能就成了不合礼数。**即便我们是出于好意**，他们可能也无法理解。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我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表姐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楠楠，其实也不用太在意他们的说法。只是我想，过段时间，我们可以找个机会，把亲戚们聚一下，就当是祭拜一下姑姑，也算给她老人家一个交代。”
听到表姐这样说，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姑姑不愿意在她去世的时候被打扰，但她毕竟是大家的亲人，不能让她因为我们的决定而在亲戚心中留下遗憾。
“好吧，燕姐，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释然。
表姐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拍拍我的肩膀：“楠楠，你别太有心理负担。姑姑在天上看着呢，她会理解我们的。”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其实，无论我们怎么做，亲情的羁绊终究是无法割舍的。人世间的情感，也许就是在这矛盾和挣扎中，才显得格外珍贵。
没过多久，我们确实按照表姐的提议，把亲戚们都聚了一次，给姑姑做了个简单的祭拜仪式。大家在一起回忆着姑姑生前的点滴，**气氛很温馨**，也很自然。亲戚们都说，姑姑是个好人，她的善良和宽容，会永远留在他们的心里。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终于感到了一丝释怀。虽然姑姑已经离开，但她的爱与温暖，依然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延续着。
就这样，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我想，姑姑在天上看到这一切，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祭拜仪式过后，事情仿佛暂时落下了帷幕。表姐和我都松了口气，亲戚们也逐渐恢复了平常的生活。可没想到，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加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村里的二舅。他的语气急促，还带着些许怒气：“楠楠，你们上次那个仪式是怎么搞的？为啥没给你姑姑立个碑？你姑姑在咱们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咋就这么草草了事？”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冷静地问：“二舅，立碑的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商量，姑姑临终前也没提过这个……”
“没提？那你们这些做晚辈的就不能主动一点？这事儿传出去，大家会怎么看咱家？怎么看你姑姑？”二舅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之前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村里一直有立碑的传统，尤其是有影响力的老人去世后，立碑是对他们一生的尊重和肯定。可是，当初姑姑走得太突然，我们只想着尊重她的意愿，没顾得上这些规矩。
我有些为难地说：“二舅，这事儿我们真没想到，但立碑也是件大事，得好好准备才行。要不，我回头跟燕姐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排。”
二舅似乎冷静了些，但仍然不满：“你们年轻人啊，还是不懂得老辈人的心思。这事儿要赶紧办，拖下去对你姑姑的名声不好。”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留下我一个人愣在座位上。
当晚，我回到家就给表姐打了电话，把二舅的话转告了她。电话那头的表姐沉默了几秒钟，终于叹了口气：“我也是最近才听说这事儿，咱们确实是疏忽了。”
“那我们要不要立碑？”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姑姑生前从没提过这些。
“立吧。”表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既然大家都有意见，那就立个碑，算是给她个交代吧。再说，立个碑也好，亲戚们心里能踏实些。”
我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依然有些不甘，但也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姑姑的离世牵扯到的不只是我们几个人的感情，还有整个家族的面子和尊严。
**很快，我和表姐开始忙碌起来**，联系石匠、挑选碑文、安排日期。这期间，我们还得不断与亲戚们沟通，听取他们的意见和建议。看似简单的一块碑，却让我们忙得焦头烂额。
立碑的那天，村里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到了。仪式简单庄重，大家在碑前鞠躬、献花。看着那块光洁的石碑，我心里却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沉重。**立碑是传统，也是责任**，但它真的能表达出我们对姑姑的思念和尊重吗？
仪式结束后，我和表姐站在姑姑的墓前，久久不愿离开。表姐轻声说道：“楠楠，姑姑这辈子吃了不少苦，虽然她不想让我们麻烦，但我觉得，这块碑也是她应得的。”
我点了点头，眼睛盯着石碑上那一行行字，心里默默地念着：“姑姑，这次我们没有让您失望。”
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月，姑姑的碑立好了，亲戚们的怨言也逐渐平息。我本以为生活终于能回归平静，但命运似乎还在继续考验我们。
一天，我突然接到表姐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紧张：“楠楠，二舅病了，很严重，医生说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猛地一震。二舅是个硬汉，平日里身体一直不错，怎么突然就病了？我急忙赶到医院，看到表姐和二舅的孩子们都在病房外，神情凝重。
我走进去，看到二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他看到我来了，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楠楠啊，你来了。”
我强忍着眼泪，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二舅的手：“二舅，您感觉怎么样？”
二舅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行了，这次真不行了。楠楠，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您说，二舅，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办好。”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些。
“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你表姐和她孩子。”二舅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不舍，“我放心不下她们。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我心里一酸，忍不住点了点头：“二舅，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
二舅的眼睛慢慢闭上，声音越来越弱：“楠楠，还有……别忘了，每年祭拜你姑姑的时候，也记得给我烧点纸。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气，但……我也是为了家好。”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二舅其实一直是为了家族的延续和面子，他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把感情藏在了责任背后。
二舅去世的那天，天特别冷，风也很大。表姐哭得撕心裂肺，我站在一旁，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村里的人都来了，他们站在风中，默默地为二舅送行。看着他们，我心里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亲情，永远是我们无法逃避的责任**。
回到家后，我把二舅的遗愿告诉了父母，老爸老妈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老妈轻声说：“楠楠啊，咱们家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家。亲情这东西，虽说有时候累，但它就是咱们最大的财富。”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默默地念着：“姑姑，二舅，您们都放心吧，我们这个家，一定会好好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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