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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宏

这人那,年岁一大毛病就来了。二婶这段时间闹起了眼病,看东西模糊不说,又涩,又干,附带还有些发胀。二叔怕闹严重了,就陪着二婶到医院来看病。

二叔花40块钱挂了一个眼科专家号。拿到号后,上面写着:眼科,四楼西侧。老两口一步一个台阶爬到了四楼。

您要问了,医院没有电梯吗?有!二老没坐过那玩意,不知道要不要钱,也不知道门怎么开,更怕关到那个小房子里出不来,所以没敢坐。

到了四楼,定神一看,左边楼道是肛肠科和消化科,右边楼道是眼科和耳鼻喉科。于是,二老来到了右边楼道,挨门找过去,找到了最里边的眼科门诊室。见外面候诊的人很多,就坐在一边椅子上等着叫号。

等了半天,后来的都叫进去了,就是不见叫二婶的名字。二叔实在按捺不住了,就推门进去问大夫:“大夫,我们等半天了,怎么还不叫我们呀?你们有没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呀?”靠外边桌子坐的医生抬了一下头,看了二叔一眼,问道:“你们挂的是哪个医生的号?是几号?”二叔答:“我们挂的不是医生的号,是专家的号,是6号。”那医生朝外一指说:“你们先去楼道分诊室那屋排队。”

二叔这才知道是自己等错了地方,赶忙拉起二婶说:“走吧!走吧!专家不在这儿,在分诊室呢!”

分诊室在楼道把边一个屋,门开着,里外没人排队。二叔朝里望去,只见室内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女医生正低头看手机。室内既没仪器,也没设备,唯一与看病有关的,就是在医生身后墙上挂着一张视力表。

二叔和二婶也没多想,不用敲门,径直走进屋里,来到医生桌前,二婶开口说道:“专家大夫,您给我看看这眼,又干,又涩……”

见来了人,女医生放下手机,抬起了头。二老这才看清,原来这位专家和自己女儿的年龄差不多。想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二老只能认可。

二婶往前移了半步,想让专家好好给看看这眼睛到底是什么毛病,对方一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坐那边去!坐那边去!”二婶只好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二婶还想跟这位医生说点病情,往前拉了一下椅子,马上被制止了:“别动!你拉它干什么?”二婶坐在原地不敢动了。

“把眼睛捂上!”

二婶把双眼都捂上了。

“谁让你捂两只呢?捂一只!”二婶赶快放下一只手。

医生拿起一根小棍,嗒!嗒!敲了两下视力表,“看这儿!看这儿!说这个!”小棍指着第二行开口向上的一个符号,二婶张口念道:“山!”

“别念汉字!”二婶点了点头。

接着小棍指到了下一行靠边的一个符号,二婶看清了那个符号也不念什么汉字,想到女儿教小外孙子学外语时,自己跟着偷学过几个英语字母,眼前这个正好认识,是个“M”,于是就响亮地答道:“哎目!”逗的医生噗嗤就乐了。二婶还以为是自己念的对,对方表扬她呢,心里特别高兴。

又移了一行,指向了中间一个字母,二婶左看右看,还是看不清,不由分说,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终于看清了是个E字。医生赶快制止,“回去!回去!坐那儿看。”二婶说:“这个字我也认识念'义'!”医生终于笑出了声!只好说:“行了!行了,换另一只眼。”

二婶一看这只眼过了关,心里特别高兴,一激动,放下捂右眼的右手,抬起左手又捂到了右眼上。医生看到她这个动作,立刻收敛了笑容,吓唬道:“换眼!换眼!你换手干吗?”二婶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赶紧更正了过来。

这次,女医生特别强调:“别再念汉语,也别念英语了!是看开口,说方向!”

二叔在一旁也提醒道:“就是测视力,你用不着紧张!”

小棍又一次指向测试表,二婶这次看的清楚,这是刚才给她指过的M,开口向下,于是就大声报出:“地!”还用手指了指下边。

医生说:“您还天呢?!”

二婶说:“这个字的下一行那个,开口对的是天。”

医生纠正道:“您不能说东西南北,也不能说天说地,是说上下左右!您急死我了!”二婶这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

好在这位医生还比较有耐心,又给二婶选了一个让二婶说,二婶看不清,只能答“好像是朝左边?”专家摇了摇头,测试到此结束。

医生坐回座位,敲了几下电脑键盘,在挂号条上写下了0.25/0.8交给了二叔,朝外一指,说:“你们到里边门诊室等着叫号去吧!”

二老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位不是专家,也不是医生,只是负责就诊前测视力安排叫号的医护人员!

离开分诊室,二老谁也没再说话,他们不仅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羞愧,更为医院分工具细感到无所适从。

二老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头也不敢抬,赶快奔向里边的门诊室,等着叫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