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22年的冬天，山东某个小镇的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
李大强和张秀娟，坐在堂屋里，面对冰冷的空气，两口子都没说话。桌
子上摆着一盘没动过的饭菜，油腻的腊肉和煮得过头的青菜早就凉透了。
“大强，你说她咋就这么想不开啊？”张秀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眼睛红红的。她的手轻轻搓着自己的围裙，仿佛找不到出路似的。
李大强抽了一口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我咋知道呢，成天都是手机，不跟咱们说话，谁知道她心里想啥。”
“那可是咱亲闺女啊！这孩子，咋就跳楼了呢！就这么没了！”张秀娟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她一下子扑倒在桌子上，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李大强狠狠地掐灭了手里的烟，皱着眉头，瞪着眼：“哭啥哭！有啥用！都怪咱俩平时不管她，怪我，怪你，咱没尽到当爹妈的责任！现在哭也没用！”
“可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张秀娟抬起头，泪眼朦胧，伸手抓住李大强的胳膊，喃喃道，“她头七那天，咱不能这么算了，得给她开棺！”
“开棺？疯了吧你！她都走了，咱还能咋办？别再折腾了！”李大强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无奈。
“我不管！我得再看看她一眼！就算她走了，也得弄明白她为啥跳楼！咱对她不好吗？她咋这么狠心，连个话都没留，咋就不跟咱说说呢？”张秀娟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她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执拗。
李大强眉头皱得更紧，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你这不是折腾人吗？开棺那不是给村里人看笑话？咱们丢不起那人。”
“人都死了，我管别人咋看！我要见我闺女最后一面，你不去，我自己去！”张秀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神坚毅，脸上满是决绝。
李大强看着妻子那执拗的样子，叹了口气：“唉，真是没法跟你讲理。”
头七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连老天爷都在为李家的悲剧感到沉重。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消息，很多人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听说要开棺？这李家人咋想的呢，这事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几个老邻居站在村口小声嘀咕。
张秀娟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眼圈还红肿着，脸色苍白。
她死死地抓着李大强的胳膊，一步步往女儿的坟头走去。
李大强嘴唇紧闭，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看到妻子这般执着，最终还是没拦住她。
到了坟前，张秀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闺女啊，你为啥这么狠心啊！为啥连句话都不留就走了呢？你要是受了啥委屈，娘现在再不问，也没机会了啊！”
李大强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妻子。
他的手抖了一下，心里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但他仍然一言不发。
几个帮忙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工具。
张秀娟抹了把眼泪，朝他们喊了一声：“开！”
工人们面面相觑，但看到张秀娟的神情，也不敢多说什么，硬着头皮开始挖掘。
随着泥土被一铲一铲地挖开，棺材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秀娟的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子微微发抖。
李大强则在一旁狠狠地吸了口气，他握紧拳头，眼睛死死盯着那棺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棺材盖被撬开的一瞬间，张秀娟几乎是扑了上去，伸手想要抚摸女儿冰冷的脸庞。
“闺女啊，你怎么这么忍心啊！”张秀娟哭喊着，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女儿的脸上，混合着泥土。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女儿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张秀娟突然呆住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神从绝望转为惊恐。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走的？”
李大强见状，也再忍不住，眼里噙满了泪水，紧紧握住妻子的肩膀，低声道：“别看了，走吧。人已经走了，咱们该放手了。”
张秀娟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跟咱们说说呢？为什么……”
张秀娟跪在坟前，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双手依旧放在棺材边缘，似乎不愿离开，眼里满是对女儿的思念和无法解开的疑问。
李大强蹲下来，扶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咱们也该让她安息了。她走之前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咱们得尊重她的选择。”
张秀娟摇了摇头，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可是她没说过一句话，啥都没留。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李大强叹了口气，眼眶也红了：“有些事，咱也许这辈子都不明白了。可无论怎么样，咱得继续过日子。你要是这样一直折腾，她在那边看着也不会安心的。”
张秀娟愣了一下，眼神变得空洞，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
她慢慢站起身，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是啊，她已经不在了，咱还得活下去。可我这心里啊……就是放不下。”
李大强点点头，轻轻扶着妻子往回走。
他的心里也是一片沉重，可生活还得继续。
村里的人看着他们夫妇俩走远，纷纷摇头叹息，没人再说什么。
几天后，张秀娟虽然依然时常失神，但渐渐开始接受了女儿已经离开的事实。村里的人也慢慢不再提起这件事，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可对于这对失去独生女的父母来说，他们的内心，永远留下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
时间在流逝，生活在继续，但那份无法得到答案的痛苦，注定会永远刻在他们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一道无人触碰的伤疤。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