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落难的西楚公主,而他是不可一世的北凉世子。她因他的父亲而国破家亡,孤苦无依。命运无常,12岁那年她却被安排给他做丫鬟婢女,受尽他“欺凌调戏,捉弄挖苦”。

一、父债子偿

她从小就立誓杀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胆子小的连杀鸡都会于心不忍,自然不敢杀人屠徐晓,却敢杀他,父债子偿,同样天经地义。

杀他原也不是易事,第一次学人描了胭脂的她骗他上床,趁亲热时一刀刺下,却也只不过伤了他的肩头,然后被他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他穿好衣服,冷冷的丢了一句:“下次你就没这么好命了,别再浪费了”。他只许她一次机会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行刺,却败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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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泥人的由来

世子武当山练刀,她瘦瘦身躯背了一行囊书,艰难登山。板着一张俏脸,拒绝了任何想要帮她半点的道士。

心里头却咒骂了他无数遍不得好死。她心里想他现在若是出现,她一定抽出那柄神符和他同归于尽。

当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真的出现时,她只剩下咬人的力气,他用剑鞘拍她的脸,她就用牙咬他的小腿。他骂道:“你是狗啊!”她虽累的不能动弹,但还是抓起一把土往他身上胡乱丢去。他手上有剑鞘,将泥土统统回敬给了她。她瞬间就成了小泥人了。

她骂他:徐凤年,你不得好死!

他耍起无赖:来来来,姜泥小狗,咬死我啊。

她再骂:你不是人!

他想着法子故意激她:呀,姜泥,现在的你瞧着真水灵,可爱极了。有本事把神符也丢掷过来,那才算你狠。

她放下狠话:我总有一天要刺死你!

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就这会儿好了,我坚决不还手。你咋还坐地上?姜泥小狗,你总不能过分到要我把脖子贴在神符上,自己一抹脖子吧?这个死法,也太霸道了。

她原本唤作姜姒,名字太过显眼,改成了姜泥,这一次后,干脆被叫做了小泥人

他父亲是人屠徐晓,大姐是徐脂虎,二姐是徐渭熊,还有个弟弟叫徐龙象。他自己叫徐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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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公主

徐凤年和小泥人就在山上这么住着,从冬天白雪皑皑住到了春暖花开。

徐凤年每天练剑,每天累如丧家之犬,小泥人倒是清闲,不仅把武当逛了个遍,还侍弄起一片小菜圃,里面种上蔬果。小泥人把菜圃当成了宝,徐凤年多看一眼都要被她白眼警告,更别说给她的菜圃施人工肥了,可怜的世子殿下愣是被小泥人拎着神符追杀了半座山。

这一天山上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一来就把小泥人精心培育的菜圃倒了个稀巴烂,她当然要拼命,可这次对象不是徐凤年,所以她吃了大亏,被狠狠摔了耳光,掌痕清晰,脸颊红肿。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用眼睛报仇,然后静静的等徐凤年来帮她报仇,她这么多年,好像只信任过那个有一张面目可憎的脸的徐凤年。

徐凤年理所当然的来了。也理所当然的要给他欺负惯了的小泥人找场子回来。小泥人,他怎么欺负都可以,别人欺负,是一万万个不可以。更何况是被只小雌雀欺负。

小泥人找到了救星,开始认死理来。

小泥人不依不挠道:还我的菜圃。

小雌雀针锋相对:就凭你?

小泥人于是十分不见外的看向徐凤年,杀他是一回事,出了事情,他担着,也合情合理。

小雌雀尖酸刻薄道:我只听说过金屋藏娇,还没听过茅屋藏娇。徐凤年对你可真是爱惜。

小泥人嘴上功夫也丝毫不差:“爱惜?谈不上,再不济总比对某些人拒婚要好。”

小泥人斗小雌雀,小雌雀最后落荒而逃了,只是没有赔菜圃。

当晚小泥人就在武当山的白玉广场笔走龙蛇,洋洋洒洒的写出了那篇世子殿下称善赫赫有名的《月下大庾角誓杀贴》。

读书挣钱

写了《大庾角誓杀贴》的小泥人免不了被二姐拾掇,徐凤年见到她时她正洗着衣服,脸颊冻得红红的,死气沉沉的眼眸,连往日里他最总也看不够的酒窝也浅了许多。徐凤年可不想这小泥人就这样心灰意冷下去,想了个好法子。

徐凤年:接下来的日子接下来的日子去梧桐苑读书给我听,一个字换一文钱,这笔买卖如何?”
姜泥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不读!”
徐凤年不紧不慢道:“要知道我让你读的是武库里的秘笈典籍,你不读?不赚这个钱?”
姜泥眉头紧锁,洗衣服的动作更加细致缓慢。
徐凤年转身便走。
姜泥冷哼一声,继续低头洗衣。
她才不上钩!
徐凤年远远传来啧啧声:“一字一文,千字便是一贯钱,一天十万言,便是一百贯,一年算去休息,怎么都有三万六千贯,年终就腰缠它三个万贯,想想都豪气,可惜喽。”
姜泥撇了撇嘴。
徐凤年看似愈行愈远,声音却依旧清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还有一句古话咋说来着,读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得,我还是让红薯绿蚁这几个体己丫鬟帮我读书,听着更悦耳。”
姜泥扭头朝着徐凤年狠狠呸了一下。

小泥人过了几天就后悔了,她认输都那么可爱。

小泥人狠狠道:你说的那笔买卖还做数?

徐凤年:作数。

小泥人开始讨价还价:一字两文钱,我才给你读书。

徐凤年哪肯这么容易妥协:没得商量,一个字一颗铜板。

小泥人沉声平静道:两文钱!

徐凤年摇头:一文。

小泥人转身便走。

徐凤年:一字一文,你可以每日多读些书,一样能把我读穷。

小泥人犹豫了一下总算接受了这个看起来挺划算的买卖。

打这以后,小泥人彻底成了守财奴了。

世子凉州之行,小泥人应该是赚了许多枚铜钱了。可是才花个几两,都心疼的不行,必要规规矩矩的读书把钱如数挣回来才行。上午才赌气似的说:今天不读书!下午又老老实实的抱着一本书,守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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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人见大姐

出得凉州的徐凤年来到了江南道,自然少不了来看望大姐徐脂虎。大姐把小泥人叫到跟前。

大姐笑眯眯道:姜泥,真是越长越俏了,你这妮子小时候就长得好看,那会府里也就你能跟凤年比了,我起先还担心女大十八变,怕你长大了就不好看,现在看来是瞎操心了,来,跟姐姐说凤年欺负你了没。”

平时挺泼辣的小泥人此时竟红着脸不说话。

徐凤年拆台笑道:“脸红了,难得难得。”

姜泥没怒目相向,但桌下抬脚就踩下去。

世子殿下一抬双脚,嘿嘿笑道:“我躲我躲躲,就你还想跟本世子过招?”姜泥这次没怎么动嘴皮子。

大姐光明正大的给小泥人撑腰,说以后凤年欺负她,回头帮着收拾他。还让小泥人给读王东厢的《头场雪》,价钱加倍。钱都让徐凤年掏。小泥人笑了,两个酒窝,倾城倾国。

大姐一来,她连笑了两回,徐凤年也连醉了两回。

分别

曹长卿请小泥人会西楚复国,世子当然不想放人,可曹官子何许人也,武评榜探花郎,这边李淳罡也不过区区第八。所以非他想为,是不得不为。

小泥人知道自己要走了,伸出手来向世子讨要读书欠下的银子,一共是两百一十二两七十二文钱。

世子心中难受,冷言:行啊,本世子都折算成一颗颗铜钱,让你背着大麻袋离开这里。

小泥人害怕走了就杀不了他,世子宽慰她说:“当然不会,有曹官子和老剑神两位高人教你,说不定过个几年就能杀我了。走吧走吧,省得天天在本世子面前晃荡,没你在,记得杀我之前通知一声,我也好睡安稳觉,我能睡几年是几年。”小泥人赌气道:“那我偏不走!”

可这哪里是她做的了主的呢!

她开始孤苦伶仃,走时也不带一物,那么视财如命的她竟然把十几枚铜钱就那么留在了桌子上,徐凤年将铜钱叠好,下巴搁在桌子上怔怔出神,感觉下巴有点湿润。

他幡然醒悟,跃马追人,将大凉龙雀和这一串铜钱一并给了她。他说剩下的暂且欠着,啥时候揭不开锅了再来找他,管饱。

小泥人怔怔出神,眼角边还存着没擦干的泪痕。

他想临走时再见她笑一个,她冲他瞪眼,但怎么也凶不起来如何也笑不出来。

徐凤年上马掉头,几步后拉缰停马,沉声道:曹长卿!

这是嘱咐,也是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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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北莽步入绝境的徐凤年才知道自己喜欢她,不喜欢,如何能看了那么多年,却也总看不厌?他临死前笑着喊道:“姜泥,老子喜欢你!”字字真心,发自肺腑。

却没曾想小泥人正御剑而来,听罢,瞪眼道:“喊我做什么?不要脸!”

他们重逢,仍和以前一样,见面了便斗嘴,他见她御剑飞行,猜她不肯吃苦,才只学了最好玩的御剑一项。

她被不知圈套,反唇相讥:我只会御剑,也比你一个人北莽装高人被打的这么惨!

曹官子嘱咐他小心北莽的目盲女琴师。

小泥人在旁讥讽道:记得见面了赶紧逃,别见色忘命!

徐凤年:男人说话,女人闭嘴!

小泥人大怒:一剑刺死你!

徐凤年:那是我的剑,你好意思?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剑术不去说,脸皮厚度倒是跟我有的一拼了。小泥人俏脸涨红,大凉龙雀剑急速飞掠,声势惊人。

听闻徐凤年自比洪洗象南宫仆射。

小泥人撇嘴道:很洪洗象南宫仆射比较。真不要脸!

徐凤年一本正经点头道:“要脸的话,能说喜欢你?你也一样,我才喊出你的名字,就屁颠屁颠御剑来了。”

姜泥顿时一败涂地丢盔弃甲,红透耳根,欲言又止,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和他斗嘴,她总是败得多些。兴许是她爱的更明显些的缘故。

小泥人原本懒散,自小又恐高,原本只敢贴地几尺飞行,得知他在北莽,才开始用心御剑。

御剑过山巅。

御剑过大江

气势如虹。

境界一日千里。

他喜欢她,她听到了,她喜欢他,她做到了。这才是应该让人羡慕的爱情的样子吧!

回家

后来啊,西楚复国无望,徐凤年率北凉铁骑亲下江南,只为接她一人。

她在大殿之上,被一耄耋老人逼宫,委屈万分,却分外想他。

我见不见你是一回事。

但是你来不来是另外一回事啊。我见不见你是一回事。

他仿佛听到了,捧起双手放在嘴边:我来了。我就在这里。我从西北来到了东南

她想他了,他就来了。

他双手缚的两条恶龙,凉刀削的硕大姜姓头颅,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三名西楚剑道宗师土崩瓦解,千根箭头近他身不得半步,他堪堪一人,入西楚却如入无人之境。

他让她跟他走,第一遍平声静气,言语温柔,她默然无声。第二遍声音抬高了些,有些佯怒,她依然不说话。第三遍他又放低声音,询问道:好不好?这已经是公然卸甲投降了。她似乎心硬如铁。

她平淡道:你走吧。

他说道:“我以后不再欺负你了。”

他咧嘴笑了笑:“真的。”

她沉默片刻:“你走!我既然没有去西垒壁,这辈子就不会离开这里。你如果不走,要么我死,要么你死!”

他没有走,像个老太婆一样和她絮絮叨叨,谈她在清凉山的屋子,门一直锁着该,许久没人打扫,该破旧许多了,谈她武当山的菜园子,再不去打理就该荒废了,说他爹娘心目中的第一个儿媳妇一直都是他姜泥。谈的最多的是西楚,西楚没了她,也还是一样的。

她还和以前一样顽固,钻牛角尖。

她终于刺了他一剑,剑并不快,可是他没躲。

以前他总是欺负她,喜欢在三更半夜去你她屋子外头装神弄鬼,喜欢在她从水井打水的时候突然爬出来,喜欢下雪的时候朝你她丢雪球,喜欢藏在树上等她经过的时候吓唬你,我他知道她很委屈,很生气……

但是,如果那些年他不欺负她,你她根本就不会理他啊。

他终于肯走了,走之前对着天地高声一句:“敢杀姜泥者,我徐凤年必杀之!”

她终是跟他走了。

她和他御剑飞行,停在北凉铁骑阵侧,北凉铁骑皆翻身下马,高声怒吼道:大雪龙骑军!参见北凉王妃!

北凉铁骑,向来只认大凉龙雀!以前如此,以后皆是如此。

小泥人则被吓得躲在了徐凤年身后,羞红了脸。

后来,拒北城楼,她一席缟素擂鼓,一如当年吴素,白衣如雪依旧,倾国倾城更是依旧。

大姐那时候问他:“很喜欢那丫头?”

他拌了个鬼脸笑道:“能不喜欢吗,看了这么多年,越长越好看,总看不厌,当然喜欢。”

大姐又问:“只是喜欢吗?”

徐脂虎叹息道:“只是喜欢吗?”

他愣了愣。

当然不只是喜欢了。

我喜欢烽火,于他总能漫不经心的讲一段慢条斯理的爱情故事。《极品公子》里叶无道为夏诗韵摇一树桃花是如此,《陈二狗的妖孽人生》曹蒹葭为二狗忍辱负重是如此,《老子是癞蛤蟆》赵甲第和袁树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