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周志勇(整理:白叔)
我叫周志勇,67年生人,家住鲁南一个偏僻的山村,家里兄弟姐妹五个,我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我父母是憨厚老实的农民,大字不识几个,他俩没有其他的才能,仅仅擅长种地。
我们村的地理位置极其偏僻,三面环山,地少人多,这里常年干旱,种植苞米和小麦产量非常低,所以只能种一些耐高温抗旱的种植物,比如红薯和高粱。
等到了秋天,家里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会把红薯、高粱卖掉一部分,然后买回来小麦、稻米,隔三差五蒸雪白的馒头或者蒸松软香甜的米饭吃。
像我们这些不富裕的家庭,只能煮红薯和蒸高粱面的馒头吃,因为是粗粮的缘故,吃起来都喇嗓子,红薯吃得太多,一天下来得几十个屁。
记得上小学有一回,我早上吃了五六个红薯,屁一个接着一个,而且响声很大,后来被老师怼了一句“你是不是诚心和我作对,要是控制不住,就给我站到外面上课。”
同学们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哄堂大笑起来,那一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天吃这些没有油水的东西一点也不抗饿,没等到饭点,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走起路来双腿都发软。
那时候,我没有别的奢望,只希望能够饱餐一顿,尝尝猪肉肘子的味道,只可惜,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愿望,我都实现不了。
那时候,贫穷的不只有我们一家,整个村里二百多户人家,富裕人家寥寥无几,大多数是吃不饱饭、穿不暖那种家庭,一件衣服上,至少有十几个补丁。
我经历过贫穷,深知贫穷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不仅是生活上的,也有尊严上的。
那是70年代初期,老家这边经历百年不遇的旱灾,种到地里的庄稼,到了秋天之后竟然颗粒无收,有些人家为了不被活活饿死,只能出去讨饭吃。
那时候面子根本不值钱,只要能活命,哪怕给人家跪下磕头被赏一口饭吃,也觉得是值得的。
我们家日子虽然过得很拮据,但还不至于出去讨饭,勉勉强强够填饱肚子。
当时,家里贫穷不假,不过,父母咬紧牙关坚持供我们几个读书,父亲经常对我们说,农民的儿子想要出息,只有靠知识才能改变命运,不努力学习,将来只能在土里刨食吃。
父亲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从入学第一天起,在学习方面,我不敢有一丝丝松懈,铆足劲学习。
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但是付出的努力比其他同学多出一倍,应了那句老话“勤能补拙”,每次考试,我的成绩都不错,排在年级的前几名。
我的小学班主任是我父亲的表叔,有一次他来到家里串门,临走的时候,他叮嘱我父亲“国栋(父亲的名字),志勇这个孩子学习不错,你要多加看管,未来是可造之才。”
听自己表叔这么说,我父亲高兴的不得了,回屋后就把我叫到自己身旁“志勇,刚刚你二爷说了,你在学校表现不错,从今往后,你只管学习,家务活不要干。”
父亲没说这句话之前,我们家有些家务活是替班的,比如大姐今天扫地,明天二姐刷碗,后天我去割猪菜,依此类推下去。
如今父亲说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其他家务都不需要干,自此以后,我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一大截。
每天放学回来,我就躲在小房间里学习,要是弟弟打扰到我学习了,我把脑袋探出喊一嗓子,父亲扯着弟弟的衣服,把他拉到院子里,狠狠地训斥一顿。
1981年,我以全公社第四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当时在村里传开来了“周志勇能考上县重点高中,这小子以后准错不了。”
进入重点高中以后,我的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大榜前二十名,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前五十名都能考上非常不错的大学,更何况是前二十名了。
当时,在大榜前二十名当中,除了我自己是农村考上来的,其他同学都是县城里,最次也是镇上的。
高一上学期刚要结束,班里转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同学,老师安排我和她做同桌。
这个女同学有点稀奇古怪,她和我第一天做同桌,就从讲桌上顺手拿来一个粉笔头,然后在我家之间划出一条分界线,非常不客气地对我说“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允许别人的东西过界。”
她话音刚落,那些围在旁边的同学当场捧腹大笑,紧接着告诉全班同学“周志勇被女同学来个下马威,他连屁都不敢放。”
既然不好相处,那我没有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人家已经给我划了三八线,尽量不去找没有必要的麻烦。
没多久,我听其他班级同学说,这个女同学是我们公社书记的女儿,她本来在高一二班了,后来因为同桌天天给她写情书,没事就对她献殷勤,她实在忍受不了,然后就转到我们班了。
人家父亲是公社书记,而我父亲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这样的人物不是我能招惹的,自此以后,谨小慎微应该是我的常态了。
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也可能自己那段时间在学习方面功夫不到位,期末考试时我的成绩竟然跌出前五十名,成绩公布那天,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好一顿训斥。
“周志勇,我之所以让姚静跟你做同桌,就是因为你学习好,希望你能带动她一下,结果却这个样子。”
“老师,我是个学生,凭什么我要带动她,难道因为她父亲是公社书记吗?”我因为考试没考好,心情很烦闷,像吃了枪药似的,怼了老师。
“你给我滚出去。”看到我敢自己叫板,老师立马怒火中烧,一脚将我卷出办公室。
我回到教室以后,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把气直接在姚静身上。
她不是用粉笔划出分界线吗?那好,我故意将书本放在她那一边,要是她敢推到我这边,我立马大声嚷嚷着“姚静仗着自己父亲是公社书记,在班里耍大小姐脾气,大家快去看看瞧一瞧。”
看我这样让她出丑,姚静气的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
说实话,当时我以为她会报复我,没想到隔天她来到学校,竟然主动抹去那条分界线,然后为昨天的事情向我道歉。
我真没想到公社书记的女儿能向我这一个平头老百姓的儿子道歉,传出去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我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们之间成了朋友,偶尔俩人会底下吐露彼此的烦心事。
在我的印象中,像姚静这样有着不一样身份的女孩,应该是那种动不动耍大小姐,或者借着父亲的力量给对方打击报复,了解她之后,我发现是自己门缝里看人,把她看扁了。
姚静很好相处,她之所以来到班级和我划三八线,就是因为在上个班级,被那个死缠烂打的男同学给吓怕了,她必须装作很高冷的样子,让那些对她有图谋不轨的人望而却步。
听她那么说,我还嘲讽她“像你这样的女孩,谁娶到你,肯定会体验一场飞来的横祸。”
姚静不允许我这么打击她,趁人不注意伸出左手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我哇哇直叫。
那时候我与姚静关系走的近,班里很多男生都羡慕我,总是想通过我接近来姚静,很可惜,姚静对那些人一点也不感冒,总是用冷冰冰的态度对待对方。
我和姚静做了一年半的同桌,高考之后,我们分道扬镳了,她考上外省的大学,我读了省内一所重点大学。
因为距离远,而且那时候通信又不便利,我们之间慢慢就断了联系。
等到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县里工作,突然有一天单位来了两名记者,上级领导让我出去接待一下,令我没想到的是,来采访的记者有一个竟然是姚静。
多年不见,我们竟然还能一眼将对方认出来,然后走过去,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自此以后,隔三差五我和姚静就会约出去见面聊天,一起回忆在高中时的美好时光。
男女之间一旦接触久了,很容易对对方产生不一样的爱慕之情,我和姚静之间也是这样的,我们短暂接触半年之久,后来有一次在我送她回家的路上大胆表白了,她没有拒绝,点头同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我们热恋了三年之久,后来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我们迈进婚姻生活。
悄悄地说一件事,在我和姚静结婚以后,她父亲已经是县里副职领导了,他想为我安排工作,不过被我拒绝了,我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走仕途,不想靠关系往上爬。
姚静父亲很欣赏我,觉得我的做法很对,他也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为家里人谋福利,本想着在退休之前,以权谋私一次,却不想被自己的女婿拒绝了,说完话,我们爷俩坐在那里哈哈大笑。
当姚静好奇地把脑袋从厨房里伸出来问我和她父亲笑什么,我们一口同声地回答“这是秘密”。
看我们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她撇了撇嘴,没有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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