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

对面传来手机晃动的噪音,随后一片寂静。

我想,霍屿时是听得见的。

我轻声开口:「霍屿时,机器人在你房间的玩具盒子里。」

「你可以打电话叫你爸爸给你送过去,也可以叫其他的任何人送,但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去接你,也不会帮你做手工,你知道的,我不再是你的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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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对老师再度说了声抱歉,抬手挂断了电话。

对自己用半条命生出来的孩子说出这番话,到底是让人忍不住难过。

我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霍屿时变得越来越像霍倾了。

我与霍倾是很早就定下的联姻。

从我十四岁,我爷爷和爸爸与霍倾家的长辈笑眯眯地从书房里走出来。

我就被霍家当成儿媳培养。

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羡慕我家境好。

我没有反驳,只能苦笑。

我的生活优渥,偏偏没有自由。

中考的时候,我没考好。

睡到半夜时,我妈越想越气,认为我给她丢了人,闯进我的房间拉起我,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高中的时候,我逆反早恋,我爸补齐了另一巴掌

告诫我不愿嫁到霍家,那就只能嫁给那些大我快二十岁的其他企业家。

我第一次见到霍倾,是十五岁。

在两家人的安排下。

那时的霍倾与现在不同,是个爱笑,喜怒于色的少年。

我对他的印象不深。

只记得天蓝色上空下的白色衬衫,以及一双情绪很足的眼睛。

后来,就是听说他为了初恋和家里人冷战。

我钦佩又艳羡。

至少,他敢于反抗,有抗拒的权利。

不过没多久,霍母就来我家做客。

脸上挂着得体又歉意的笑,拉着我妈妈的手告诉她:「亲家放心,霍倾这事已经解决了。」

我躲在门口听着,心里很是失落。

想着,果然如此。

之后,就是家里开始不断安排我与霍倾见面。

他起初还较为抗拒,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

后来,也就慢慢接受,偶尔也会同我说几句话。

我也同样看着他从一个浑身带刺的少年逐渐变得沉默寡言,收敛了所有的神色。

而他身上的特调栀子花香,也随着时间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直到我二十岁,霍倾二十四岁那年。

我们俩去参加城一场酒会的路上,意外遭遇了山体塌方,被困于车里。

霍倾和我一起被埋了一天一夜。

被救援找到时,我最后的记忆,是他罩在我身体上方的臂膀被砸塌的车体刺穿,血肉模糊。

醒来后,他就向我求了婚。

当着我家和霍家所有人的面问我:「林渺,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那时,我看着他被白色绷带裹缠起来的手臂。

想起我们被困在车里,他紧张地叫着我的名字,让我:

「林渺,不要睡,

「现在睡过去,你就真的没有自由了!」

我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也就忽略了他垂着眸的眼底,平静无波,像是在完成一场必须完成的仪式。

于是我们结了婚。

四年后,如所有人愿的有了一个孩子。

霍倾时一出生,就得到了两家人的疼宠。

霍母认为他需要和霍倾一样最精英的教育。

所以他倒掉了那杯牛奶,和他爸爸以同样的方式,用最天真的脸对我说着抱歉,却做着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一周。

我又接到了霍倾的电话。

他用的别的号码。

因为我将他拉黑了。

拖泥带水,这不像霍倾能做出来的事。

电话接通后,对面沉寂了几秒。

就在我莫名其妙准备挂断的时候。

霍倾的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