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快要被逼疯了！”我把手机重重地摔在沙发上。屋里安静得出奇，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李艳住院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次一住进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肺炎，住院观察得至少一个月。
我是李明，35岁，做房地产销售，平时工作压力大，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母亲今年62岁，退休在家，唯一的爱好就是张罗着做各种菜来“孝敬”我们。李艳是我老婆，比我小三岁，是小学老师。这次她病倒在讲台上，幸好同事及时发现，送去医院，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住院那天，我妈第一个赶到病房，拎着一大堆补品。坐下没几分钟就开始数落：“我就说吧，女人家嘛，不要那么拼，你看看你这病都病出来了！”李艳面色苍白，靠在病床上轻轻点头：“妈，您说得对，我这身体得好好养养。”
我心里明白，这话表面上说得和和气气，但其实李艳心里别提多委屈。她平时工作也辛苦，天天早出晚归，为了给学生补课经常连晚饭都来不及吃。母亲常说她“不顾家”，在家里就是个“不干正事”的人。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
母亲是个精力充沛的人，每天都来看李艳，还带各种炖汤。“老母鸡汤，炖了一夜，喝了这身体就好得快。”母亲站在病床前，把保温盒打开，浓浓的香味弥漫在病房里。我接过来，舀了一碗递给李艳：“来，喝点。”
李艳勉强笑笑：“谢谢妈，我喝点就好。”说着，小心翼翼地捧起碗，浅浅地抿了一口。母亲满意地点点头：“多喝点啊，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其实我知道，李艳不喜欢这些油腻的汤水。她平时饮食清淡，突然这样大量进补，肠胃根本适应不了。几次我看她喝完汤后偷偷跑到卫生间去吐，回来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次，我忍不住对母亲说：“妈，李艳不太喜欢喝这些汤，咱们换点别的营养品吧。”
母亲脸色一沉：“怎么？不喜欢喝？她生病不就是因为营养不够吗？你要是不愿意喝，直接说就是了，别用我孙子的健康做借口。”我被怼得哑口无言。**母亲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戳心口**。
我憋了一肚子气，回到病房看见李艳正靠在床上发呆。我坐在她身边，轻声问：“身体怎么样？”
她摇摇头，眼里透着疲惫：“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撑什么？”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叹了口气：“妈天天来，不是说我吃得不好，就是嫌我懒。你说，我是该不该生这场病？”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严厉，她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从来不考虑别人感受。我咬咬牙：“要不，我们搬出去吧。”
李艳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可妈她……”
“我们不是要搬很远，就换个地方住，离医院近一点，方便你休息。”
那天晚上，我回家把这个想法跟母亲说了。母亲当即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我多事？我这不是怕她营养跟不上，想着多照顾点吗？”
“妈，不是这个意思。”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我只是觉得李艳需要清静点，好好休息。”
母亲脸色铁青：“好啊，你们都搬走吧！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眼里了！”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回到医院，我告诉李艳母亲的反应，她长长叹了口气：“算了，李明，要不就这么着吧，等我好了再说。”
我心里越发沉重。
第二天，我妈又来了，手里提着一大罐鸡汤。“妈，您怎么又炖鸡汤啊？”我打算拦住她。
“你管我！我乐意！”母亲态度强硬，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我的不满。我看着母亲固执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真的是为我好，可她不懂这种“好”已经快要压垮我们了。
她走进病房，熟练地把汤倒进碗里，递到李艳面前。李艳笑得有点勉强，接过来，喝了一口，低声说：“谢谢妈。”
我站在一边，突然觉得这种场面不知看了多少次了。
“李明，去拿个勺子来。”母亲对我吩咐道。
“妈，要不今天就别喝了吧，李艳刚刚才打完点滴。”我壮着胆子说。
母亲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她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开始挑三拣四了？”
我沉默，低着头去拿勺子。李艳小声说：“妈，我真的喝不下了。”母亲没说话，只是眼神冷冷地看着她。李艳没办法，只好捧起碗，又喝了两口。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我和李艳商量了很久，决定悄悄搬家。我们找了个离医院不远的小公寓，一室一厅，地方不大，但很安静。搬家的时候，母亲并不知道，我们也没告诉她。
几天后，我妈打电话过来，声音里满是责备：“李艳病得怎么样了？怎么你们连个消息都不透啊？”
我赶紧安抚她：“妈，李艳好多了，我工作忙，没顾上跟您说。您放心，她很好。”
“那就好。”母亲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明天我过去看看她。”
我赶紧找借口推脱：“妈，不用，李艳现在需要静养，您就别来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挂了电话。
我心里一紧，知道事情不对。几分钟后，母亲打来了视频电话。视频里，她的脸苍白而憔悴：“你们搬家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是的，妈。”
母亲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你们就这么怕我吗？连搬家都不告诉我。”
我心里一酸，没敢吭声。李艳从卧室里出来，看见这一幕，轻轻拉住我的手：“妈，都是我不好，您别怪李明。”
母亲听到李艳的声音，情绪有些失控：“你这个孩子，我不是为了你们好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咬着牙，心里充满了无奈和酸涩。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爱和关心，有时候也能成为沉重的负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电话挂断，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愣愣地看着屏幕。李艳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李明，妈她没事吧？”
我点点头，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乱得很。母亲的那种失望和心痛，我不是感觉不到。她年纪大了，自己也就我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连见个面都被我们躲着，她肯定接受不了。
李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李明，要不咱们……搬回去吧？”
我心里一紧，反射性地摇头：“不行，搬回去你怎么办？你身体刚好一点，回去再每天喝那些汤，你能受得了吗？”
李艳叹了口气，眼睛里有些犹豫：“可妈她……”话没说完，她眼圈一下子红了，“我也不想妈这样子。要不我们先回去，慢慢劝劝她？”
我没再说话，站起身到窗边点了根烟。这几天，我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解决这个矛盾，可怎么想都没有办法。我爱李艳，也爱我妈，可这两份爱好像永远不能调和。
第二天早上，我去公司请了假，准备去看看母亲。到了家门口，我发现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屋里冷冷清清。母亲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桌上放着几张旧照片。
我走过去，照片上是我和李艳刚结婚那会儿，一张合影里，我和李艳笑得特别灿烂，母亲站在一旁，笑得很欣慰。我轻轻地坐到她身边：“妈……”
母亲抬头看我，眼里没有之前的责怪，反倒是说不出的疲惫：“小明，你觉得妈很烦，是不是？”
我的心揪了一下，赶紧摇头：“没有，妈，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母亲叹了口气：“那你们为什么搬走？是不是我做得不对？我天天想着给李艳补身体，可她根本不领情。你说我这当婆婆的，该怎么办？”
听着母亲的话，我眼眶有点湿润。我知道母亲做这些都是出于关心，可她却从没想过李艳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想了想，抓住她的手：“妈，李艳不是不领情，她真的受不了那些补汤。您要是想帮她，不如换种方式。”
母亲愣了一下：“换什么方式？”
我说：“她喜欢清淡的，您要是愿意，不如给她做点粥，或者素菜什么的。”
母亲听完，沉默了好久，点了点头：“好吧，妈听你的。”
我松了口气，陪着母亲坐了会儿。突然，我看见她手边的相框里有一张陌生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孩，模样有点眼熟。我好奇地问：“这是谁啊？”
母亲笑了笑，声音有些哽咽：“这是你小时候邻居王阿姨家的女儿，叫小芳，前段时间听说她得了重病，我去看了看……唉，命运真是难说啊。”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个小时候总跟在我后面跑的小女孩，母亲很喜欢她，总说要是以后有这样的儿媳妇多好。
我没再说话，脑子里一片乱。
回到公寓，我把事情跟李艳说了，她听完，低着头没吭声。半晌，才轻声说：“妈也不容易，我们都要理解她。”
我看着她，心里暖暖的。这些年，她对我妈的态度从来没变过，无论受了多少委屈，她从没跟我妈红过脸。我拉着她的手：“咱们一起去看看妈吧。”
李艳点了点头，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开门声，她探出头来：“回来啦，刚好粥煮好了。”我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李艳走到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说：“妈，我来帮您吧。”
母亲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笑着说：“好啊，你过来尝尝这粥，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我在一旁看着这场景，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母亲这些年对李艳的挑剔，其实说到底就是不肯放下自己的那份执念。而李艳，这个本该享受我宠爱的女人，却一直在默默承受这一切。
李艳尝了一口粥，笑了：“妈，这粥真好喝，比外面的强多了。”
母亲笑得更开怀了：“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点。”
吃饭的时候，家里难得的温馨。母亲说起以前的事情，讲我小时候淘气被邻居投诉的事，讲她和我爸刚结婚时候的那些琐碎。我和李艳一边听，一边笑着应和。气氛里满是久违的温情。
那天晚上，我和李艳决定回家住一段时间。
回家的第二天，我刚准备出门上班，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医院打来的。医生告诉我，母亲的体检结果出来了，有些异常，建议我们尽快过来一趟。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手心一下子出了一层汗。我勉强压住心里的慌乱：“医生，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医生声音平静而缓慢：“李先生，你母亲最近情绪是不是不太稳定？我们在她的体检中发现了一些心血管方面的问题，建议你们来详细检查一下。”
挂了电话，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母亲这些天虽然情绪稳定了很多，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还是放不下。尤其是我们之前悄悄搬家，肯定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我赶紧给李艳打电话，把情况跟她说了。李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到了医院，医生给我们详细讲解了母亲的病情。我听得心惊肉跳，原来母亲的心血管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只是她一直没说。我握着母亲的手，鼻子一酸：“妈，您怎么不早说？”
母亲摇了摇头，脸上却还是那副坚强的样子：“我没事，这点病算什么。你们好好的，妈就满足了。”
我咬着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可是真正需要我关心的时候，我却忽略了母亲的感受。
李艳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妈，您别担心，这病可以治，我们会陪着您的。”
母亲笑了笑，看着李艳，眼里满是感激：“你这个孩子，真是个好媳妇。妈以前做得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李艳也红了眼眶：“妈，您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对不对的。”
我看着她们，心里满满的感动。这么多年的争吵、隔阂、委屈，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知道，无论我们之间有多少矛盾，只要心里有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医生的叮嘱犹在耳边：“家属一定要注意病人的情绪波动，不能再受刺激了。”我一边点头，一边暗自后悔。这几年为了李艳，我跟母亲争执过无数次，从来没有好好考虑过她的感受。母亲的病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我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李艳也很担心，她和我商量，接下来最好减少我们的争吵，多陪陪母亲，让她安心养病。母亲住院的这段时间，我们尽可能地每天都去陪着她。我们有说有笑地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回忆过去的趣事，好让母亲放松心情。
有一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床。母亲睡得很浅，我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满头的白发和布满皱纹的脸，心里阵阵酸楚。以前我总觉得，母亲是一个固执的、爱管闲事的老太太，总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指责我和李艳。可现在，我发现，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身体不再健康，精力也不如从前，却依然一心一意地关心着我们。
半夜母亲醒来，看见我坐在床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怎么不睡？”
我笑着说：“不困，陪您聊聊天吧。”
母亲的眼神温柔起来：“小明，妈真是老了，这辈子没啥遗憾，就是觉得对你和李艳亏欠得多。”
我愣住了，这话听着怎么像交代后事一样。我赶紧握住她的手：“妈，您别这么说，您还要多陪我们几年呢。”
母亲摇了摇头，眼里有些湿润：“妈这些年总觉得李艳不太好，总希望你能找个更合适的。可这次住院，她对妈这么好，妈真是错怪她了。”
我眼眶也湿了：“妈，李艳一直很尊重您，您放心，她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家。”
母亲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能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妈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李艳一起送母亲做检查。医生说母亲的心脏情况还算稳定，但还是需要继续观察。我和李艳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李艳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照顾母亲上，她时不时地给母亲讲些电视剧的情节，或者是说些她小时候的趣事，逗得母亲乐呵呵的。母亲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柔，我知道，她们心里的那道隔阂，慢慢被融化了。
有一次，李艳趁着母亲午休的时间，拉着我出了病房。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悄悄说：“李明，我跟妈说了，等她出院，我想带她去海边玩几天。”
我愣了一下：“你跟妈说了？”
李艳点头，眼里闪着光：“是啊，她还没去过海边吧？你知道吗？她一直说海浪很美，可就是没机会去。妈现在身体不太好，等她恢复了点，我们就一起去。”
我心里一暖，看着李艳满怀期待的样子，轻轻把她搂进怀里：“你这主意好，妈肯定开心。”
李艳笑了：“妈其实挺好的，只是我们以前都不够理解她。”
母亲出院那天，我们一家人站在医院门口，心情都格外好。母亲拉着李艳的手，笑得像个孩子：“李艳，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妈以前有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
李艳赶紧摇头：“妈，别这么说，您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好。”
母亲眼里满是欣慰：“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看着她们，心里百感交集。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太多矛盾、误解、争吵，可最后还是家人在一起，这种感觉，真好。
母亲出院的一个月后，我们终于启程去了海边。一路上母亲和李艳有说有笑，仿佛她们之间从来没有那些纷争和隔阂。
到了海边，母亲站在沙滩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眼里闪着孩子般的光芒：“这海，真是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李艳挽着她的手，笑得很开心：“妈，这里风景好，空气也好，您可以多走走。”
母亲深吸了一口海风，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好，好得很，真是没白来。”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海边的旅馆。母亲很兴奋，拉着我和李艳聊了好久。从我们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到她和我爸年轻时的趣事，母亲讲得眉飞色舞。李艳笑着听着，不时地应和几句。
聊到很晚，母亲忽然看着我们，眼神很认真：“小明，李艳，你们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别像妈年轻时那样糊涂。”
我有些疑惑：“妈，您怎么会糊涂呢？”
母亲笑了笑，声音有些哽咽：“妈年轻的时候，总想着男人要有事业，要有成就，为了这些，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到头来，你爸是有事业了，可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淡了。”
我听得心里酸酸的，李艳也红了眼眶：“妈，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您和爸现在不是很好吗？”
母亲摇摇头：“不提了，以后你们好好珍惜，千万别重蹈覆辙。”
我和李艳对视了一眼，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妈，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带着母亲在海边散步。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美得让人心醉。
母亲忽然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小明，李艳，这段时间有你们在，妈真的很开心。妈知道，妈以前做得不好。可你们能理解妈，妈真的很感激。”
我眼眶一热：“妈，我们是一家人，您就是再有不对，也是为了我们好。”
李艳也附和：“是啊，妈，您别再自责了，我们以后好好过，开开心心的。”
母亲笑了，眼里有泪光：“好，好。”
那天，我们在海边拍了很多照片。母亲笑得很灿烂，像个孩子一样。看着这些照片，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终于迎来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不久之后，母亲身体慢慢恢复了，我们也搬回了原来的家。李艳时不时给母亲做些可口的小菜，母亲也不再执着于那些补汤，反而学着做一些李艳喜欢的清淡菜肴。
家里一片温馨，我每次回到家，看着她们有说有笑，心里就无比满足。
有一天晚上，我在阳台上抽烟，母亲走过来，轻声说：“小明，妈以前老想着你是妈的儿子，必须听妈的话。现在妈知道，你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选择，妈不能再干涉了。”
我放下烟，轻轻拥住母亲：“妈，您永远是我的妈，我这辈子都不会变。”
母亲笑了，笑得很幸福：“好，好。”
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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