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8月20日下午,我正在单位开会,突然接到大哥电话,让我赶紧回家,说父亲心梗送进医院。

我立即请假,打个出租急忙往家赶。同时给老公打电话,让他带着钱赶快去我家,因为我知道,如果父亲不是危重病,家里不会告诉我。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我心急如焚,一个劲的让司机加速,我的思绪也如飞驰的出租车,瞬间回到从前,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掠过。

我叫王福玲,今年54岁,老家在天津北部的一个小乡村,兄妹三个,我最小,是家里唯一的女孩。

我是父亲中年得女,二哥大我10岁,所以从小我就是家里的宠儿,好吃好喝都紧着我,即使在困难的七十年代,父母也没亏过我,也许正是家里的宠溺,造成我自私执拗的性格,长大后让父母操碎了心。

我虽然生在农村,但我从没干过农活,最多干点家务活,刷刷碗,喂喂猪,而二哥像个女孩,打猪草,拾柴,烧火做饭样样都行。

那时爷爷做点小买卖,每次从集市回来,都会给我买点好吃的,奶奶赶集给我买发卡,红头绳,我的头上总是顶着漂亮的蝴蝶结。

父亲更是喜欢我,看我的眼神都跟看哥哥不一样,对哥哥永远都是严厉的,而看我时满眼都是慈爱,柔情,在他眼里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妞。

当然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学习好,从小到大都不用父母操心,每次考试都是班里前三名。中考时,我们村里12个孩子参加考试,我是唯一考上高中的,而且是县重点高中。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父亲自豪地背着手,哼着小曲,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又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

有好事的乡亲看父亲得意洋洋的样子,逗他:“叔,听说你家妞考上县一中了,将来百分百考上大学了。”

父亲听后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但故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还要努力才行。”

其实父亲说的是事实,考上县一中,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门槛,而另一只脚要靠自己努力。

一中离家有10多里地,学校为便于管理,要求学生都住校。

我每两周回家一趟,那时我还不会骑自行车,每次回家都是家里人来接送我,那时我两个哥哥都已结婚,分家另过,不好总是麻烦他们。

再说农家过日子,哪有那么多闲空,父亲就给我买一辆24女式自行车让我练,我胆小不敢骑,父亲就在后边扶着,一点点学会了骑车。

那个年代,人们生活才刚刚好转,学校伙食不太好,每天除了土豆就是萝卜,要不就是白菜。

家里怕我在学校吃不好,只要家里有人来城里赶集,肯定会给我带来好吃的。

我也没让家人失望,考上外省一所重点大学,通知书下来那天,父亲乐得嘴都合不上,走路都迈着四方步,乡亲们再对我一顿夸:“妞就是咱们村女状元,以后在城里上班,叔要跟着去享福了。”

父亲听后乐得找不到北,也难怪父亲高兴,我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父亲满满的自豪感。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大学毕业后,我分在市里一家国企,半年后认识了同单位的徐海,徐海是东北人,大专学历,为人豪爽,他家有6个兄弟姐妹,哥仨姐仨,徐海上边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结婚。下边有弟弟妹妹,都没工作。

我俩相处一段时间,彼此感觉不错,就告诉了家里,没想到父亲极力反对,理由有三个。

一是徐海老家在外地,我们不了解;二是他兄弟姐妹多,怕我将来受欺负;三是徐海没我学历高。

热恋中的女孩一根筋,我哪听进父母的劝言,执意跟徐海在一起。

徐海信誓旦旦向我父母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待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但我父母就是不同意,父亲对我吼:“如果你跟了那小子,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我长这么大,这是父亲第一次跟我大声说话,我听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归走,该回还是回,只是每次回来父亲都是耷拉着脸,一直不跟我说话。

我俩登记后单位分给了我们房子,婚礼在徐海老家办的,父亲虽然不愿意,但陪嫁一样不少。

从小到大,我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不懂得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结婚后正如父亲担心的那样,他家就是个无底洞,徐海挣钱几乎都添给他家。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而且徐海是个孝子,愚孝的那种,宁可自己受苦,也要照顾到他家人。因为这我跟他生不少气。

一年后我生女儿,婆婆没给孩子准备任何东西,也没给我1分钱,是母亲做了一摞小被子小褥子,还有小衣服。

父亲看着母亲一件件缝,耷拉着脸,不说一句话,他是又气又心疼。

月子也是母亲照顾的,吃喝都是母亲买的。满月后哥哥就把我接回家,父亲虽然不理我,但见我虚弱,一大早就去集市买鲫鱼和排骨,给我补营养。

我偷偷掉眼泪,后悔当初不听父亲的话。

一周后,徐海来家里看我和女儿,父亲看徐海那眼神,恨不得打他一顿。徐海自知理亏,让我受了委屈,吓得他坐一会就走了。

我休完产假要上班,婆婆说离不开家,带不了孩子,我又请几个月病假,一直到孩子一岁断奶,把她交给了母亲,我才回公司上班。

起初父亲不接受孩子,但看孩子含含糊糊地叫“爷爷”,他心软了。

我女儿直到现在都叫父亲“爷爷”。

后来徐海辞职单干,承包工程,我们日子一点点好起来,不再用父母接济,还换了大房子,买了车。我精神也越来越好,父亲才有了笑容。

徐海有了钱后,也舍得给我家花钱,他也知道这些年我家帮我不少,每次给父亲买东西,父亲总是以教育的口吻说:“你们自己日子过好就行,别乱花钱。”其实他心里美着呢,已经从心里接受了徐海。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父亲见我们越来越好,他的心结打开了,每天哼着小曲,眉开眼笑。

我和徐海每个月都回去两三次,很少喝酒的父亲,时不时还跟徐海小酌几杯。

就在前一周我还回去看望他们,回走时父亲一直送我们到大公路上,车开出很远,我回头,见父亲还站在那里。

以前他只送出家门口,从没送到大公路过。

这时大哥又打来电话,让我直接回家,我意识到父亲走了,我眼泪瞬间流出,没想到上次送我,竟是永别。

又过了20分钟,我终于到家,家里正在搭灵棚,我下车就瘫在地上,两个侄子把我扶进屋,我趴在父亲床头“呜呜”哭。

这会徐海也到了,他给父亲磕了4个头,抹眼泪。

我们到家时,家里已经请了“主事”,老公磕完头给了主事60000块钱,当时家里正好有60000工程款。

我和徐海商量,不管丧葬花多少钱,我们都拿60000,就算是回报父亲。

葬礼一共花80000,两个哥哥不让我花。徐海说:“那些年我让咱爸很失望,这钱就算我最后孝顺他老人家的。”

最后我两个哥哥把这笔钱给了母亲,让她养老用。

转眼父亲已经去世15年,每每想起当年和父亲闹掰的那段日子,我就很愧疚。父亲把所有的心血都用在我身上,可我却伤了他的心,好在我后来生活越来越好。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如今我已提前退休享受生活,非常幸福,只是时常想念父亲,来世我们还做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