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老知青唐仁全的悲苦人生

说起四川知青唐仁全,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会摇头叹息:他这个人真是太可怜了,他这一辈子也太苦太悲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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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养老院认识唐仁全的,当时他74岁,身体很弱,头脑已经有些糊涂了。我听护工说,他以前也下乡插队当过知青。因为我也是一名老知青,我看唐仁全一点都不像城里人,他完全就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处于好奇,我就向认识并熟悉他的人打听唐仁全的过去,打听他下乡插队的经历。

原来,唐仁全的确是城里人,父母在他四、五岁时患病相继去世,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好在叔叔(父亲的弟弟)可怜他愿意收留抚养他,他才没流落街头。

老话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唐仁全的叔叔虽然对唐仁全很疼爱,可他的叔娘却不待见他。因为叔叔家有三个儿女,一家五口人生活也不富裕,家里再多添一张口吃饭,生活更加不易了。叔娘稍不如意,对唐仁全不是打就是骂,唐仁全小小年纪寄人篱下,也只有忍气吞声把委屈的泪水往肚子里咽,他在叔叔家饥一顿饱一顿,生活得很艰难。

八岁时,唐仁全到了读书的年龄,叔叔不顾叔娘反对把唐仁全送进了学校,好不容易读到三年级,叔叔在制革厂上班时右手被卷进了片皮机里(一种把猪皮或牛皮片成三层的机器)从此成了残废。叔叔遭遇不幸,家里的收入锐减,一家人的日子更苦,唐仁全只好辍学回家,他实在不忍心让叔叔为难。

虽然没少受叔娘的欺辱,但的确也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当初要不是叔叔收留抚养,他也只能流落街头了。但经过了几年逆来顺受的生活,原本就木讷的唐仁全更加不善言辞了,也不愿与他人沟通了,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

辍学回家后,性格内向的唐仁全无所事事,他有心想帮叔娘干点家务,可叔娘嫌他笨手笨脚,让滚一边去。唐仁全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尽量躲避着叔娘,他怕看到叔娘那冷酷无情的眼神。

一直到了1968年,街道也没能给唐仁全安排工作,之前他在煤场挑过煤,也干过一些零杂活,但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挣不到几个钱。为了不给叔叔增添负担,为了不看叔娘的脸色,唐仁全最终以社会青年的名义,跟随下乡知青来到了广阔的农村,他成了一名插队知青,成了公社社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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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期间,唐仁全担心别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会耻笑他,他就选择了沉默,很少主动和社员们交流。有时队长或社员问他,他回答别人的问话最多只有一两个字,是或不是,行或不行,好或不好。渐渐地,一起插队的知青和社员们都觉得他不可思议,都说他不是呆傻就是憨,要不就是缺心眼。

就这样,几年后其他知青都招工或招干回城了,村里就剩下他一个知青了。即便是有招工,他连招工表都不会填。别人想帮他填写招工审批表,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也说不出父母的名字。

到了1979年知青大返城的时候,唐仁全的叔叔因病去世了,叔娘不接纳他,他只好继续留在农村劳动。生产队长黄大平是一位很淳朴很善良的人,他看唐仁全可怜,就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想让他成个家。可是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他,都嫌他木讷。

又过了两三年,在老队长的撮合下,他才和邻村一个有残疾说话口齿不清的大龄姑娘柏欣订了婚。订婚买礼物的钱都是老队长在队里给他预支的,老队长也搭上不少钱钱。后来结婚办喜事,也都是黄队长操心张罗的,老队长可真没少为他操心。

一向寡言少语的唐仁全并不傻,老队长的这份恩情他都记在了心里,结婚那天,当着众乡亲的面,他拉着他的新婚妻子扑通一声跪在了黄队长面前,向老队长磕头谢恩。看到这一幕,黄队长流泪了,在场的乡亲们也都流泪了。

两个人虽然都不善交流,但婚后的生活上还算幸福和睦。谁知好景不长,柏欣给唐仁全相继生下了两个儿子,后来得了一种叫羊角疯的怪病(据说她结婚前就有病),在一次上山砍柴时,羊角疯病突然发作摔下山崖丢了性命。

当时大儿子大宝五岁,小儿子二宝才三岁。这样的日子唐仁全咋过啊,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还要下地干活。他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有苦说不出。好在邻居一家人善良,唐仁全下地干活,邻居家大妈就帮他照看两个孩子,有什么好吃的也不忘给他家送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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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靠着乡亲们的关爱帮扶,唐仁全凭着一身力气在农村吃苦耐劳,含辛茹苦养大了两个儿子。大宝聪明好学,读完高中后被西昌铁厂招工当了工人。可是二宝上学不安分,常常逃学,稍大点就好逸恶劳抽烟喝酒不务正业。唐仁全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后来唐仁全也享受了插队知青的待遇,他被招工到公路养护站工作。可因为他积劳成疾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只能回家山上放牛,把小牛养大了卖点钱维持基本生活。大宝每月都寄点钱补贴家用,可是钱一到手就被二宝拿去赌了。唐仁全管不了二宝,只能天天生闷气。

大宝回家看望父亲,见了这种情况,觉得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歇歇了,于是就掏钱把父亲送到养老院。在养老院里,唐仁全终于过上了舒心的日子。但是二宝经常到养老院找他要钱。唐仁全没钱给他,他张口就骂:老东西,要死又不死……还有更难听的话。唐仁全不敢还嘴,任由二宝骂。二宝对父亲的恶劣行为别人也不敢管,因为这是家务事,外人也不知道内情。唐仁全气不过,不久脑子就气糊涂了,见人就问:你看到我的小牛没有,我的小牛养大了是要卖钱的,我要报答黄队长的恩情……

听完老知青唐仁全的坎坷生活经历,再看看唐仁全那饱经沧桑的面容,就像雕刻家在他脸上刻下的一道道皱纹,还有他那像老树皮一样满是伤痕和老茧的双手,我心里不禁感到一阵阵难受。人人都说黄连苦,唐仁全这一生真是比黄连还苦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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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唐仁全患病去世了。勤劳一生,辛苦一辈子的唐仁全终于解脱了,不再受二宝的气了,也不再为生话劳碌了,他总算可以安息了。愿老知青唐仁全在遥远的天堂不再有苦痛,愿他也像正常人一样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再无烦恼!

作者:成玉洁(四川老知青)

编辑: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