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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兑风子
来源：鲁强
我跟吴霞是大学里认识的，那会儿的她，真是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眼。清秀文静，眼睛大大亮亮的。我俩一见面就对上了劲，没多长时间就好上了，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
婚礼办得简单，可日子是真甜。结婚后，我们南下广州，那时候打工潮，北方不如南方机会多。
我干建筑，虽然累，但一个月五千块也算不错了。吴霞呢，她没拿到护士证，只能在美容院打杂，工资少点儿，两千多。
那会儿虽然赚得不多，但我们过得真挺美的。她每天早上给我做早餐，煮个粥，我一边喝一边夸：“小霞，你这手艺真没得说，这粥煮得像家里头的味儿。”
两个人一边忙活着，一边还计划着以后攒钱买房。
可是，谁也没想到，日子说变就变了。
后来，吴霞去了美容整形市场做销售。她有些能耐，业绩蹭蹭地往上涨，收入也比我高了不少。
我呢，还是那老一套，干着工地的活儿，跟她这新圈子越走越远。她也开始注重打扮，常去做微整形，什么脸上的小调整，皮肤护理啥的。
这我没啥意见，毕竟谁不想让自己好看点呢？但她变了，不光是外表，性格也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慢慢地，她开始晚回家。应酬多，我理解，可每天喝酒、陪客户、跟人家唠个没完没了，我心里就不大舒服了。
后来，她干脆回家时话都懒得跟我多说一句。有时候我就想，人跟人到底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我也不是没挣扎过，想换工作，甚至跑夜班兼职，想多挣点钱好让她看得起我。但说实在的，能力有限，我一个干建筑的，能挣几个钱？
回回都感觉自己在瞎折腾。她也没给我好脸色，经常说我不上进，说我窝囊。
我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可真碰上这事儿，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有一天，我偶然间瞥见她的手机，里面跟别的男人唠得那叫一个热乎，通话记录长得看不见头。
我心里开始凉了。后来，我查到她还有开房记录，那一刻，我心彻底死了。晚上我忍不住跟她吵了一架，她冷冰冰地说：“你这辈子就这样吧，没出息的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那一走，就是再也没回头。我跟她的婚姻到这儿，也算是彻底完了。离婚协议签得倒是痛快，没拉扯啥的，孩子小美跟我，我也愿意自己带。毕竟，那是我亲生闺女，我自己拉扯大。
离婚后的几年，我一个人带着小美，日子确实不好过。家里少了女人，生活就像一锅少了盐的汤，索然无味。
那时候，我白天在工地干活儿，晚上回家给小美做饭、洗衣，虽然身体累，但心里最怕的是安静。
每次哄完小美睡觉，家里一片寂静，灯光暗黄，我坐在桌前，总会想起以前和吴霞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曾经有笑有泪，如今只剩下叹气。可是，日子不能停下来，小美是我唯一的希望。
也就是在那几年，我经常光顾张芳的外卖摊儿。她的摊儿就在我家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每次买饭时，她总是笑着问我：“鲁叔，今天要点啥？”
我总是随口点几样，但心里每次都想：这个女人不容易，一个人撑着家，还得照顾孩子。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辛酸，我一看就明白。
有一次，天忽然变了，瓢泼大雨把她的外卖摊淋得乱七八糟。她那瘦小的身影在雨里忙着收拾，我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突然有点儿酸，觉得那一刻她跟我的命运何其相似，都是被生活打磨得没了棱角的人。
我没犹豫，立刻过去帮忙，两个人在雨中折腾了半天，摊子总算收拾妥当。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复杂，像是感激，又像是疲惫，那一瞬间，我心里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冲动。
从那之后，我跟她的关系就慢慢近了。后来有天听说她病了，连摊儿都没法摆，我就买了点水果，去她家看她。
到了她家，我才发现她病得不轻，脸色苍白得吓人，家里也乱得没法看。我那一刻站在门口，看着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心里竟然有点心疼。
她一个女人，孤身带着儿子，撑起这个家，该有多难？我坐在她床边，递了杯水给她，心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开了口：“张芳，我真心想跟你过日子。”
说这话时，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张芳愣了一下，眼睛里有点慌乱。她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拖累你。”
我叹了口气：“你不累吗？张芳，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但咱俩都是命苦的人，我不怕拖累，我就想咱们搭伙过个安稳日子，互相有个依靠。”
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那一刻，我觉得她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始终没让它掉下来。
后来，她还是答应了。我知道，她心里不是没犹豫过，可生活总是需要一点勇气。结婚那天，仪式简单，我给了她彩礼和一些首饰。
婚后，我不让她再摆外卖摊了，太辛苦。我们俩一起开了个水果店，虽然赚得不多，但至少不那么累了。
她的儿子大海，起初对我还有点生疏，毕竟一个陌生人突然成了他“爸爸”，他心里难免有些抵触。但我不怪他，慢慢地，我开始接纳他，他也开始对我敞开心扉。
有一天，他突然叫了我一声“爸”，我当时正在整理水果，听见那一声，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中夹杂着一丝暖意。
这就是我和张芳的生活，不富裕，却踏实。我们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知道生活不容易，可只要彼此有个依靠，心里就能踏实些。可谁又能想到，这看似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又会迎来新的波折。
就在我跟张芳的生活渐渐平稳时，吴霞突然回来了。她回来那天，正赶上我们在店里忙活，天儿不算好，店门口风刮得呜呜响。
我一抬头，就看见吴霞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瘦了不少，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特别憔悴。
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她离开的时候，那样决绝，甚至连头都没回过，可现在，她竟然回来了。
我愣了一会儿，张芳也站在旁边，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吴霞进了店，没跟我说话，直接把目光落在小美身上。
小美当时正在帮忙整理水果，突然看见她亲妈回来，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地上。
吴霞走近，轻声喊了一句：“小美，妈回来了。”
这一声“妈”，我看得出来，小美有点不知所措。她虽然从小跟我生活，但毕竟这是她亲生母亲，那一份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
可我能看出，小美心里也有疙瘩。吴霞当年离开后，小美受的伤一直都在，她没对我说过什么，但我能感觉得到，母亲的缺席让她从小心里少了点什么。
吴霞回来后，就住在了附近。她失去了工作，生活过得挺艰难，显然是没了别的选择才回来的。这一点我心里明白，但话说回来，她再怎么样也是小美的亲妈。
我能怨她，但不能拦着她见孩子。这事儿复杂，张芳自然心里不舒服，毕竟这前妻一回来，家里的平衡立马就乱了套。
张芳也没说啥，只是每天不怎么说话，心里闷着，我看她这样，也替她难受。
一开始，吴霞没提出什么要求，只是想多见见小美，陪她聊聊天。但时间一长，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吴霞开始要求参与小美的生活，还提议要搬回来住，说她是小美的亲生母亲，想跟孩子重新建立关系，还想以后让小美给她养老。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立刻乱成了一团。吴霞离开这么多年，突然回来就想把小美再接过去，这算怎么回事？
最难受的其实是小美。她一边是亲妈，一边是跟她生活多年的继母。我知道，小美心里对吴霞还是有感情的，那是她亲妈，可她对张芳同样心存感激。
张芳这些年对她真没少操心，吃的、穿的、学费，哪样不是用心安排？吴霞虽然是亲妈，但这些年她没尽过多少责任。
矛盾就这么摆在了眼前。张芳的态度也很明确，当初说走就走，现在落魄了就想回来，没门！张芳虽然心里委屈，但也没跟我发火，只是躲在房间里默默掉眼泪。
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担心自己和大海会被我们“撇下”，毕竟吴霞一回来，家庭就显得格外复杂。
小美夹在中间也不好受。有一次她对我说：“爸，我知道她是我妈，可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想让家里再乱下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丝挣扎，那是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压力。我心疼她，可也无能为力。亲情这东西，有时候让人头疼，没法一刀切开。
最后，吴霞提出想带小美搬回去一起住，这话一出口，家里瞬间炸了锅。张芳没忍住，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鲁叔，我真心对待小美，难道这些年我付出的一点都不算吗？”
我看着她，那一刻心里也满是愧疚。张芳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我都看在眼里，可吴霞的回归让她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变得没了意义。
我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抽了几根烟。现实总是这样，让你不得不面对一些棘手的选择。作为父亲，我想给小美最好的生活，但我也不能忽视张芳和大海。
这个家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简单的三口之家，我不能轻易让它崩塌。
那天晚上，我跟吴霞好好谈了一次。我告诉她：“小美现在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她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你一回来就把一切都打乱。
你是她亲妈，我不拦你见她，但搬回来住这事儿，我不同意。”吴霞听完后没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她没有再强求。
吴霞提出搬回来的事之后，家里那段时间就像蒙了一层阴云，气氛格外压抑。张芳话少了很多，平时总是默默地做家务，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重。
小美则常常发呆，明显心里有些事儿憋着。我心里也烦躁，但却不敢表现出来，怕说什么都会让事情更糟。
说实话，我心里一直打鼓，不知道小美会怎么选。她毕竟是个孩子，亲情这事儿牵扯太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等她自己想明白。生活就是这样，有些问题，旁人再说再劝都没用，只有她自己才能找到答案。
终于有一天，小美主动跟我说话了。那天她放学回来，吃过晚饭后主动过来找我，拉着我的手，说：“爸，我想好了，我知道妈是我亲妈，但这些年是后妈照顾我，我不能让她心寒。”
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在自己心里翻来覆去琢磨了无数遍，“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妈，但对我比很多亲妈都好。我不能因为我妈回来了，就让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下子有些发酸。小美年纪不大，可是这话说得让我特别感动。她这个年纪，竟然能明白这么多，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小美，爸尊重你所有的决定，不管你怎么选，咱都支持你。”
小美点了点头，接着说：“不过，我也不能完全不管我妈。我想给她一些经济上的帮助，但搬回来住的事儿，我不想同意。我现在的家已经是这样了，我不想打破它。”
她没有简单地拒绝她亲妈，而是给她留了一条退路——提供经济帮助，却不让她重回这个家。这是个不容易做出的决定，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能想得这么远，我真是没想到。
那天晚上，我坐在院子里抽烟，心里终于放下了点负担。小美的选择让我松了口气，我知道，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小美去找了吴霞，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吴霞听后，虽然失望，但没再强求。她明白自己当年离开的代价是无法完全弥补的，而小美的拒绝也让她认识到，想要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了。
她接受了小美的经济帮助，选择搬到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住，生活逐渐走上了正轨。
至于张芳，当她知道小美的选择后，默默地抹了抹眼泪。我知道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这些年对小美的好没有白费，小美也没有让她心寒。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天晚上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嘴里唠叨着：“这闺女，真是懂事儿。”
家里的气氛逐渐好了起来。小美继续上学，大海跟她相处得也不错，日子一天天平稳地过着。张芳也重新恢复了笑容，我们的水果店生意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生活就像那锅渐渐熬熟的粥，虽然简单，但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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