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临汾战役第二阶段,在太岳军区部队担负主攻的阵地,分区司令员徐则生和团长吴少康正在注视着该团九连再次攻打敌1号碉的行动。

顷刻,枪炮声停了,天空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漆黑,九连一路纵队,肃然进到1号碉阵地50米的几个坟家前面停下来,立即派出一个班,到前面警戒。其它人都一字长蛇阵向后延伸,卧倒在地,把枪放在身旁,双手使着铁锹,迅速地挖掘着战壕。大地复苏的泥土的芳香,拥抱着这些来自农民的子弟。150把铁锹作业的声音,惊动了敌人。敌人大声的叫喊起来,“解放军来了!解放军来了!”又是鸣枪,又是打照明弹,又是机枪扫射,又是甩手榴弹,又是迫击炮轰击。敌人不歇气的打枪打炮,使九连3个战士负了伤。凌晨3时,一条150多米长的锯齿形交通壕挖成了。他们又根据坟家附近的地形,向左右两边挖筑了两个加盖的机枪掩体,活像两个巨大的拳头,对准敌人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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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指导员张进财和排长赵麦成带着二排战士分路绕到1号碉的两侧,向敌人猛烈开火。三排长柴光耀指挥八班和分区派来的工兵班飞奔向前,排出了敌人设置的鹿砦铁丝网,钻进了1号碉下面那两眼塌陷了的破窑洞里。窑洞又潮又矮,由于塌陷,两眼窑洞内部已经相通。洞顶壁上,张裂着吓人的大缝,从上面坍塌下来的巨大土块,互相挤靠着,危耸地叠探着。右边洞里,放着一具三寸板的棺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尸臭味。成群的老鼠,听到人来,吱吱地惊叫着四处乱窜。

柴光耀和工兵班长路历荣打着电筒,谨慎地在洞内照看了一遍。柴光耀压低嗓音说:“路班长,你看怎么样?”路历荣说:“太理想啦!”柴光耀:“咱们是孙大圣钻进牛魔王肚子里来啦。”路历荣说:“明天就让狗日的们坐飞机!”柴光耀:“好!咱们立即动手!你们挖药室,我们把500公斤炸药运进来。”他把八班副班长召集到跟前说:立即把炸药运到有棺材那个窑洞,然后张德功带上半个班守卫警戒,王作亮带下半班守卫这个窑洞,把洞口都垒高1米,作好侧射工事,要能消灭两边死角,不能让敌人靠近我们!谁也不准说话、抽烟、打磕睡!两班人员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声“是”,便神速准确地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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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外边彻夜有枪声、炮声和手榴弹爆炸声的掩护,但那咚咚咚沉闷的挖掘声,还是引起了敌人的警觉。天亮后,敌人三番五次派部队下来进行袭扰,都被我军的侧射火力消灭或击退了。有一次,居然有一个敌人冲过了封锁火网,到了窑洞的外面,正要向窑洞投掷手榴弹,运送炸药进来的连部文书贾光祖,看到这个紧急情况,猛然跳了出去,用身子挡住了敌人的手榴弹,和敌人肉搏在一起,在来自四面八方飞蝗般的枪弹中,和这个敌人同归于尽。这是不久前带头参军的一个农村小学教师,为了参加临汾战役,接到妻子难产病故的家信,顾不上请假回家为妻子送终的知识分子共产党员,就这样壮烈地把自己的鲜血,洒在卧牛城下,献给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

下午4点50分,排长柴光耀用蒙着红布的手电筒,向指挥所发出了信号。吴少康团长和戴着近视眼镜的蒋寿鹏政委,几乎是同时看到了。他们高兴地互相擂了一拳,大声地欢呼道:“柴光耀!好啊!大功告成!”转身指示作战参谋,“立即通知各营,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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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后,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按照预先的战斗部署,几十挺轻重机枪和各种火炮,一齐向敌开火。副指导员张进财和二排长赵麦成,带着两个投弹组,飞奔向前,靠近敌人的阵地,抡圆胳膊,向敌人投弹。手榴弹像长了翅膀一样,一群一群地飞上了五六十米外的1号碉。敌人阵地成了一片火海口这时,柴光耀和路历荣在装好的炸药中,安上雷管,点燃了药绳,迅速奔出窑外,匍匐在地上。

5分钟后,大地抖动了。浓烟尘雾,冲天而起,翻卷弥漫,吞没了敌人的阵地,漫过了临汾城墙。我军阵地上一片欢呼。敌人1号碉阵地的东面,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口,柴光耀和副排长崔二法,带着三排战士,冲进了浓烟烈火中。激越的冲锋号声和冲杀的呐喊,透过重重滚滚的烟尘,响彻在古平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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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战斗分工,崔二法带领五、六班直奔主碉。柴光耀带七、八班猛攻东南角和西南角地堡,迁回敌人侧后,堵住敌人的退路。这时,西南角的敌人正拥作一堆,敌人的营指挥官,正用手枪逼着士兵,去夺回已经丢失的东南角的地堡,突然看到从壕沟上面跳过来许多人,以为又是他的部下溃退下来了,连忙向空中鸣枪警告:“不准退!谁退枪毙谁!”话音未落,三排18岁的小战士马来福,纵身跳进战壕,一把夺过他的手枪:“缴枪!你毙谁呀!”在柴光耀响雷一般的怒吼下,这堆敌人纷纷举手缴枪投降。个头不高,满脸稚气的马来福,把夺过来的手枪,往腰间皮带上一别,高兴得心花怒放。那个躯体肥胖的指挥官,看到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兵夺了他的枪,怒火中烧,牙缝里恶狠狠地漏出了一句:“你这个小叛八!”马来福一听,火冒三丈:“什么!你敢骂人!”噌!马来福往那个指挥官的大腿上穿了一刺刀。那家伙连忙跪倒哀求:“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柴光耀等很快地攻占了地堡,全部歼灭了守敌临汾保安团一营的第三连。但是,阵地中央主碉上的敌人,负隅顽抗,拒不缴枪。崔二法带领五、六班向敌人三次猛攻,均未得手。崔二法和几个战士都负了伤。汀红了眼的陈庚新连长,集中三排的兵力,准备强行爆破。这时,副指导员张进财向敌人最后警告道:“限你们三分钟,再不缴枪,我们就要炸碉堡,让你们再坐一次土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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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福把敌人的少校营长押过来,命令道:“向你的弟兄们喊话,叫他们马上缴枪,给你个立功赎罪机会:”敌营长连声说:“是是是!我来喊。”说罢,放开嗓门,使劲地喊道:“弟兄们听着!我是营长,你们快缴枪吧,解放军宽待俘虏。要不,马上就要坐飞机啦!”碉堡里先是一阵骚动,又是一阵无声息的寂静,然后一个敌人向外喊道:“不要炸啦,我们缴枪。”接着,听得见碉堡里的敌人,把武器劈里啪啦的丢在地下,向上举着手,鱼贯而出至此,攻打1号碉的战斗胜利结束。临汾保安团第一营全部被歼,生俘90余人。

早已随部队冲上敌阵地的吴少康团长,看了看手表上指着6点的时针,猛地抬起头来向李希安营长命令道:“赶快清扫战场!加强警戒!抢修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卫尤其是加强对西南方向敌人的警戒!准备粉碎敌人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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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太岳军区部队和二十二旅还在助攻方向攻占了104、105号阵地,二十四旅和三十七旅继续攻打东关西北、西南两城角,有力地牵制着敌人。

在地面紧张战斗的同时,各部队地下坑道作业,也日夜不停地紧张进行着。敌发现后,即以坑道对坑道,进行反坑道作业,予以破坏,阻止解放军坑道向临汾城墙推进。

据阎军六十六师中校参谋马云亭战后交待:

发现解放军的坑道位置时,即以坑道对坑道。在坑道战中,谁发觉的早谁就占上风,方法上用的是爆破。曾破坏解放军坑道十余处,致使解放军有不少伤亡。但有时双方常扭打在一起,互有伤亡。为了破坏解放军的坑道战术,梁培璜曾要求大原派重轰炸机以重磅炸弹进行轰炸。梁培璜还向太原、西安等地要求补给喷火器,蒋中央空投了4具喷火器。由于解放军的攻城坑道,大部分进至外嚎,坑道战遂又变成了外壕的争夺战。为了彻底破坏攻城的坑道,六十六师师长徐其昌向梁培璜建议,由六十六师选拔“奋勇队”300名,每人发给奖金30万元,并许诺成功之后按功赏给现洋,还举行了聚餐,饭后由徐其昌率领出击。同时梁培璜命令炮兵把存放的150发毒气弹,用作步炮协同的掩护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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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这些“奋勇队”沿着交通壕逼近二十三旅六十七团占领的火车头阵地坑道口时,六十七团一营长贾天文和教导员侯勇,立即指挥该营靳福和一连,在火力掩护下,坚决出击,连续打退了“奋勇队”的两次反扑……

为粉碎敌人的破坏活动,保卫坑道安全掘进,敌我双方展开了以挖对挖、以听对听、以炸对炸的战斗。二十三旅在主坑道两侧挖掘了十多条支坑道,每个支坑道中有掘进组、监听组和战斗组。听到敌人的作业声,即主动接近敌人,先行爆炸。而主坑道严格保守秘密,尽量减少声响,对坑道口和积土都采取了严密的伪装,同时加强监听,发现敌人对挖,主坑道拐弯绕开或以支坑道将敌人引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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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道作业非常艰苦,不仅要与敌人的破坏作斗争,而且要与恶劣的自然条件作斗争。一百多米长的破城坑道,向前延伸时,没有通风设备,越挖越是缺氧。战士每进洞一次,刨挖不久就得轮流出洞来“饱食”空气,否则,就会晕到洞内,甚至窒息。运土,开始用小车拖,到后来,坑道通过外壕,泥土过湿,车轮子难以转动,便以弹箱代拖车,战士们在洞内赤身露体来回爬行牵引,以膝代脚,磨破肉皮,把棉衣撕成片块,捆绑于膝盖,坚持运行……

作为前线首席指挥员的徐向前,不顾身体有病,几次进坑道察看,和战士们一起研究改进作业方法,鉴于坑道作业劳动强度大,他指示要保证每人每天有两顿饭能吃上肉,会吸烟的人,每天发给50支装香烟半包。而他自己由于身体有病,每天只能吃点软食、稀饭、面汤、咸菜丝。总攻击临汾主城前的战斗,在激烈残酷地进行着。在这战斗异常剧烈,敌我寸土必争,积极准备攻城的紧张时刻,徐向前昼夜守在电话机旁,不间断地听取和询问外围战士和坑道挖掘情况。在他身边工作的同志再三劝他休息,他说,在这紧要关头哪能放心去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