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姐 素材: 苏平安

故事来源于生活,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艺术高于生活,文章原创,故事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声明:文章全网维权,请勿抄袭)

我叫苏平安,今年46岁。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母亲常常告诉我,我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盼望我多有出息,只要健康平安长大就好。

我知道母亲说这句话的含义,父亲是因病去世,对她来说是难以忘怀的伤痛。母亲怀我五个月的时候,父亲检查出来得了癌症,为了省钱,他一天医院都没有住,承受着巨大得疼痛,硬是挨到我出生。

我出生后,他们给我取名“平安”,就是希望我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我出生后不到一个月,父亲就撒手人寰,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母亲拉扯我长大,很不容易,开始的时候,还有爷爷的帮助,后来爷爷也生病了,母亲一个人,日子过得艰难。

我5岁那年,继父来到了我们家,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小女孩,我叫她姐姐,继父是舅舅托人介绍的,舅舅说,继父为人憨厚老实,还吃苦能干,我和母亲跟着他不会吃亏。

继父的村子其实就在我们村隔壁,离我们家不过四五里地,他也是丧偶的。

当初继父之所以带着姐姐来到我家,是爷爷要求的,我的父亲是家里的独子,而我又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爷爷希望能留住自己家的根。

继父姓张,个子不高,但身体挺直,不爱说话,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特别的不习惯,也从来不张口叫他,毕竟我从来没有叫过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叫出口,后来还是爷爷说:“以后你就叫他“张爸”,这样就容易了。”

后来,我就听了爷爷的话,就这么一直叫他。

然而我跟姐姐却不一样,也许是因为都是孩子的原因,我们很快熟悉起来,姐姐带着我一起玩,我特别的喜欢她。

继父来了以后,我们家的日子好过很多,他很善良,爷爷身体不好,自从他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让爷爷干过活,并且他对我也很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终于开始慢慢的接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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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父来我家一年后,爷爷过世了,爷爷临终前,把我和母亲托付给了继父。

爷爷在世的时候,他的堂兄弟还顾念亲情,但爷爷去世后,继父是外姓人,为人又过于憨厚老实,在村里立不住脚,我家常常因为小事受欺负。

后来,母亲就跟继父商量,我们一起回到继父的村上去生活。

继父家里兄弟五个,堂兄的十几个,在他们村是个大家族,外人是不敢欺负他们的。

八岁那年我上小学了,当时姐姐已经上小学三年级,村小学在我以前的村子后面,我们搬家后,上学就比较远,每天上学,继父都让姐姐帮我背书包,母亲说继父太惯我了,但继父说:“娃还小,背的东西沉,就不长个子了。”

姐姐也时常说继父偏心,说她上一年级的时候,继父从来没有担心过,但继父却说:“这都多少年了,你还翻旧账,现在你是姐姐,让你背个书包能有多沉,你要爱护自己的弟弟,将来你出嫁,全靠你弟给你撑腰呢。”

姐姐便用白眼翻继父,但继父从来都不在乎。

其实我没有那么娇气,我也特别心疼姐姐,所以,从家里出门的时候,姐姐替我背上书包,离开继父的视线,我就把书包要过来,放学的时候也一样,路上都是我背,只有进门的时候,我才递给姐姐,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自从上学后,我就特别喜欢读书,每天放学回家,不写完作业绝对不出去玩,而姐姐不一样,她放学后,喜欢跟着大人去田里干活,她最讨厌在家写作业。所以,我的学习成绩比姐姐好很多,家那面墙贴满了我的奖状,而姐姐一张奖状没有。

继父经常说姐姐喜欢劳动,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而我一看就是将来能做办公室的,那时他对我说:“平安,你好好学习,只要你能上,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一直供你。”当然,继父对我和母亲好,母亲对继父和姐姐也好, 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外人看了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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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三年级的时候,母亲怀孕了,然而,孩子八个月的时候,母亲摔了一跤,大出血,孩子没保住,母亲从此还落下了毛病,身体就再也没有好利落过。

姐姐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回家务农了,而我上初中以后,成绩还是一直保持的特别的好,老师们都很看好我,认为我一定能考上县城的重点高中。

然而,我上初三的时候,母亲的身体越发不好,常年离不开药,家里的那点收入不够母亲的药钱,我每次上学走的时候,要带生活费,继父每次都要出去借钱。

我时常听到母亲内疚跟继父说:“他爸,我对不住你,也没能给你生下一男半女,身体还一直这样,家里那点收入,都给我吃药了,你还供平安上学,真是拖累你们父女两个了呀。”

每每这时,继父总是安慰母亲说:“我们是一家人,平安就是我的亲儿子,你别想那么多。”

但家里的条件我看在眼里,为了供我上学,姐姐和继父到处出去干活,尤其是继父,天天去砖厂拉砖,一天都不敢歇着,砖厂的活特别累,继父的肩膀上留下深深的绳痕。看到家里的日子太难了,我暗暗下了决心,决定早点退学,为家里分担一些。

那周回家,我直接背着行李就回来了,继父看我这样回来了,很快明白了,但却什么也没说。

那天傍晚,吃过晚饭,他领着我来到村外的小河边,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我和继父并肩坐在河沿上,继父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郑重地说:“平安,我问你事,你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我,不能有一分隐瞒。”

看到继父如此严肃,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心里微微一颤。

我说:“张爸,你问吧,我一定跟你说实话。”

继父说:“你为啥不想上学了?”

继父的话让我一愣,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我说:“张爸,家里的情况,母亲的身体......”

不等我说完,他接着说:“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呢,你放心,你母亲的病我会一直带她看,但你的学咱也必须上,不能让你母亲担心呀。”

那一刻,我为我草率的决定感到惭愧,便跟继父说:“张爸,我一定好好学,考上大学,将来报答你。”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天,夕阳下的继父高大又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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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我继续上学的事情,后来成了继父和姐姐矛盾的导火索。

我上高一那年,姐姐跟村里的一个青年谈对象,谈不久,姐姐就要结婚,继父知道后,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个事情,惹怒了姐姐。

那天姐姐跟继父大吵一架,姐姐说:“我这么多年挣的钱呢?你都拿去供平安上学了,他都不愿去上学了,你还坚持让他上,这么多年,你供他上学,给母亲看病,家里这么穷,你为我考虑过一次吗?如今你为了外人,还不让我结婚,就是把我捆在家里当摇钱树,我恨他们。”

听到姐姐这么说,继父打了她一个耳光,说姐姐没有良心,忘记了她小时候母亲对她的好。

那是继父第一次动手打姐姐,姐姐很伤心,哭着跑了出去, 从此两年都没有回来,再回来时已经结婚,她嫁到了很远的一个农村。

我想姐姐一定是觉得这个家的负担太重了,她就想早点逃离吧,因为这件事,我和母亲心里充满内疚,尤其是母亲。

姐姐走后,家里的日子更难了,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时常卧床不起,但无论多难,继父都不允许我辍学,在继父的坚持下,我转眼到了高三。

高考前的一段时候,每个周末继父都来学校,给我送生活费,我想回去看望母亲,他说:“你妈好着呢,马上高考了,担心你来回往家里跑耽误时间,就让我来给你送生活费,等你考完再回去。”

我知道他们的良苦用心,就听话的留在学校好好学习,安心的备战高考。

三天的高考,一切顺利,我发挥的也特别好,对完所有的答案,我对自己考的结果很满意,也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那天我回到家,看见母亲已经病的奄奄一息,继父告诉我说:“你妈一直硬撑着,不让告诉你,怕影响你考试发挥。”

我哭着说:“妈,怎么不去住院呀,无论多少钱都要治病呀,我不上学了,我去打工挣钱给你治病。”

母亲说:“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你张爸带我去了多少个医院,吃了多少药,没用的,如今能活到你高考结束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告诉母亲我考的很好,那天她特别的高兴,精神都好了很多。母亲说:“等你大学毕业有本事了,一定要孝敬你张爸。”

我说:“妈,你放心吧,将来我一定好好的孝敬你们。”然而,没过几天,母亲就永远的离开了我,甚至没有看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母亲的离开,让我非常痛苦,舅舅和继父一起操办完母亲的丧事,我如同丢了魂一样,不吃不喝不睡,继父很担心,就一直不停的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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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头七那天,我坐在屋里,抱着母亲的遗像发呆,继父来到我的身边说:“你母亲头七过了,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如今你母亲也不再了,我们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你母亲走之前交待我说,让你去舅舅家生活,她让我把你家里的宅子买了,总共卖了6000块钱,这个钱你拿着,开学去上大学,从此我们也就没有关系了。”

继父突然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我说:“张爸,妈刚走,你也不要我了吗?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将来一定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继父说:“我从来没有想着指望你,你上大学,四年需要不少钱,我也供不起你,按照你母亲的意思,你跟舅舅走吧,我决定去找你姐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听了继父的话,我心痛到瞬间天旋地转的感觉,心想原来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之间的亲情这么靠不住,母亲刚走,继父就要把我赶出家门。

我苦苦的哀求他把我留下,但无论我怎么哀求,继父还是狠心的把我赶了出去,还说让我永远也不要回去找他了。

我跟着舅舅回了家,在舅舅家待到开学,临走之前我不死心回家想看看继父,但人去楼空,房门已经上锁,最后拿着卖宅子的6000块钱去学校报到,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大学四年,虽然舅舅每年都给我准备好学费,但我知道,舅舅家的日子也过得也不容易,我一年3000多的学费,他负担起来压力也大,于是我一边上学,一边勤工俭学,生活费都自理。

四年大学生活,我省吃俭用,当同学们忙着聚餐,出去聚会的时候,我在忙着打工挣生活费,当别人在谈恋爱,花前月下的时候,我在努力复习,准备考研,我心里卯着一股劲儿,就是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

而这四年,我的心里一直怨恨继父,我觉得他太绝情了。

大学毕业后,我如愿的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我留在了省城的一所学校,成了一名大学老师。上班后的第二年,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我的爱人,我们交往了一年,情投意合,次年就结婚了。

我结婚的时候,舅舅送来了一万块钱,我当时不愿意接受,但舅舅说是代替我母亲给的,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收下,我非常感谢舅舅对我的关爱。

自从我工作后,我最想报答的就是舅舅,我经常回去看望他,给他和舅妈买很多的东西,给他们零花钱。

每次我回去的时候,舅舅都说:“平安,你不回家看看吗?”

我落寞的说:“哪里还有家?他跟我也没有关系了,我还去干啥?”每当我这么说的时候,舅舅都欲言又止,我认为他想劝我,就赶紧岔开话题,也许因为那段往事太伤心了,我始终不愿意再提起。

其实舅舅家离我家相隔30多里地,不远,但我不愿意回去,我每年只有清明节的时候才回去一趟,是为了给父母上坟,但每次也都是匆匆回,匆匆走。

其实,每次回去我也会忍不住去老宅子前站上一会,哪里残留很多关于母亲的记忆,只可惜曾经的老宅子已经卖掉,每次看到都是大门紧闭,悄无声息,很多次我都忍不住想推开门进去看一下,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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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早已不属于我,老家再也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东西。

我婚后那年的大年初二,我带着爱人去舅舅家走亲戚,吃过午饭,我们准备赶回省城,临走的时候,舅舅突然说:“平安,回你家去看看吧,你张爸一个人过年挺可怜的。”

我说:“你们担心是多余的,他早就去姐姐那里了,根本不会在。还有就是,他说跟我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我回去干啥呢?”

听完说完,舅舅突然说:“平安,我对不住你,有件事我瞒你10年了,今天我必须告诉你。”

舅舅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接下来舅舅说的话更是让我难以置信。

舅舅说:“你母亲生病的那些年,你张爸为了给你母亲治病,花了不少钱,加上供你上学,家里欠了很多债,你母亲过世时,交待他把你家原来的那处宅子卖掉,换成钱供你上学,但你家原有的宅子不值钱,最后他就卖掉了自己的宅子,换了6000块钱让你上大学。”

“卖房子的钱让你上大学了,家里钱的帐还要还,他和我商量,说你这孩子心思重,如果知道家里的情况,怕你不肯去上学,所以狠心编了谎言,就说是你母亲的意思,让你以后跟我,把你赶了出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打工,一边还外债,一边给你攒上大学的学费,我给你的那些钱,其实都是他出的呀,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你知道。”

“这些年,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几天,就住在你家原来的院子里,一个人挺不容易的,年前我知道他回来了,去看了他,日子过得清苦,我想来想去,还是必须让你知道真相。”

听了舅舅的话,我简直不敢相信,十年了,那个我一直怨恨的人,却一直在背后默默的为我奉献,为我付出,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我发疯一般往家跑去,到了老家的大门口,还是老房子,还是那扇破旧的大门,唯一跟往常我回来看到的不一样是,大门只是关住的,并没有上锁,还贴上了红花 的春联,我轻轻推开门,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但也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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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里走去,没等我到屋门口,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那一瞬间,我看见了继父。

十年未见,他老了,曾经挺直的腰板已经弯了,头发已经全白了,满脸的沧桑和皱纹,那一刻,我们四目相对,他有些惊讶,用手不停的搓了搓衣角,迟疑片刻就一把迎了上来,激动的说:“平安,你怎么回来了?外面冷,赶快进屋。”

而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早已经模糊了我的眼睛。

他看到我流泪,不安的说:“是不是想你妈了?”

我再也绷不住了,砰嗵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说:“爸,舅舅都告诉我了,是我愚笨,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怪了你那么多年,对不起,儿子不孝,你原谅我吧。”

他一下子慌了,赶紧拉我起来,边拉边说:“你这说的啥话,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男儿膝下有黄金,赶紧起来。”

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那一刻,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每年清明节回来,家里的门都是锁上的。

这十年来,为了还债,他几乎没有在家待过,一直在外面打工,还清了母亲看病欠下的债,供我读完了大学,为了弥补当初对姐姐的亏欠,还给姐姐攒2万元的嫁妆,而他自己却过得非常艰苦。

我说:“母亲去世前让你卖掉这处宅子,你为何卖了我们住的那处呢?”

继父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这处宅子除了卖不上价钱外,他还是你的根呀,如果卖掉了,你就没有家了。“

听了继父的话,我再一次泪如雨注。

我说:“爸,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我会好好孝敬你,为你养老。”

他感动的湿了眼眶。

这就是我的继父,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善言辞,他却用自己的方式,给了我最深沉的父爱,这份超越血缘的亲情,值得我铭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