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外面的海浪声隐隐约约传来，阳光洒在宽敞的床铺上，暖洋洋的。
我和老婆难得出来旅游，躺在酒店里，想着一会儿就去海边走走。然而，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一切的宁静。
我烦躁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二弟”，心里顿时一阵火气。我按下静音键，把手机丢到一边。
自从我们出门旅游的消息传回去后，弟弟妹妹们就开始接连不断地打电话，无非都是一件事：让我回去做饭，过节。
老婆坐在床边，望着我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接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耐烦：“接了又能怎样？他们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我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国庆节家里人都在，你倒好，跑出去旅游了？你不在家，谁做饭？”二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语气里满是质问。
“我跟你说过了，今年我和你大嫂打算出去散散心，过节的事你们自己安排。”我尽量放平语气，但心里的火气忍不住往上窜。
“你自己安排？大哥，你说的倒轻松！这么多年不都是在你家过节吗？这回你倒好了，自己跑了，让我们怎么办？”电话里突然传来三弟的声音，他显然就在二弟旁边，“你是不是不管我们了？”
我攥紧了手机，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过个节需要我从头到尾安排吗？这些年你们在我家吃喝成习惯了，现在妈不在了，我也不想再这么惯着你们了。”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电话里突然传来妹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我们可是亲兄妹啊，过节在一起吃个饭不也是应该的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撇下我们？”
“狠心？”我冷笑了一声，心里一阵无奈，“小妹，你们总觉得我该为你们做一切，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大嫂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接着便传来了几声不满的嘀咕。我没有再等他们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重重地摔在床上。
我感觉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15年来，家里的每一个节日，都是我和老婆在操持，弟弟妹妹们总是理所当然地来吃现成的饭。如今我妈不在了，他们居然还想让我继续伺候他们。
老婆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担忧：“你真的决定要跟他们摊牌了吗？这一步走出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时候了，我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
我出生于1970年，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到大，“长兄如父”这四个字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肩上。
父母总是告诉我，作为家里的老大，要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那时候，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学毕业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不得不辍学回家种地，父母要下地干活，弟弟妹妹还小，家里的很多事都落在我身上。
二弟比我小三岁，三弟小五岁，妹妹小八岁。从我记事起，我就开始照顾他们。他们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是我在操心。
父母对我总是要求严格，稍有不顺心就会骂我：“你是老大，要给弟弟妹妹树立好榜样，你这么不懂事，以后弟弟妹妹学坏了怎么办？”
可对于弟弟妹妹们，父母却格外宽容，什么事都依着他们。
这种责任感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抓着我，让我从来没有机会为自己而活。
后来，父母渐渐年老，身体也开始不好。家里的经济重担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开始外出打工，挣的钱大部分都寄回家里。那时候，弟弟们还没成家，妹妹也还在上学，家里的开销全靠我一个人撑着。
等到弟弟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父母又开始频繁找我要钱。
二弟结婚的时候，家里要彩礼，钱不够，父母逼着我凑了几万块。三弟结婚时，情况也差不多。
我那时候已经28岁了，自己还没有结婚呢，可父母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只想着怎么帮弟弟们成家立业。
我那时候真的是心力交瘁，可又能怎么样呢？我从小就被灌输“长兄如父”的观念，内心深处总觉得照顾弟弟妹妹是我该做的事。
29岁那年，我终于结了婚。老婆是个贤惠的女人，跟着我辛辛苦苦打拼，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和和美美。
可是，结婚后，我父母对我的要求并没有减少，反而变本加厉。只要家里有事，第一时间就会打电话找我，不是要钱，就是让我回去帮忙。
我老婆对这些事一直心存不满。她觉得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为什么还要为弟弟妹妹们付出那么多？可我总是难以拒绝父母的要求，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负罪感。
“他们毕竟是我弟弟妹妹，我不帮他们，谁会帮？”我常常这样跟老婆解释。
可是，时间久了，老婆也开始受不了了。她说：“你这么多年为你家付出了那么多，什么时候想过我们的小家？你为他们付出，他们感激过你吗？别的不说，每次过节过年都来我们家，他们干了什么？不出钱就算了，锅碗瓢盆都不知道洗一下，像话吗？我们是他们的免费保姆吗？”
的确，母亲在世的时候，弟弟妹妹们一到过节就往我家跑，仿佛这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惯例。
每次过节，我和老婆忙前忙后做饭，他们来了就吃，吃完拍拍屁股走人，连碗都不洗。还有几次，他们借钱借得理直气壮，却从来没有还过。
母亲去世后，我以为弟弟妹妹们会有所改变，结果呢？每到节日，他们还是照旧来我家，继续过他们的“享受生活”的日子。
我妈去世已经三个月了，那段时间，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母亲在时，我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不得不照顾弟弟妹妹们，承担起这个大家庭的责任。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开始意识到，或许我不需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今年中秋节，弟弟妹妹们又来我家过节。这一次，我心里已经有些不情愿了。我和老婆商量了很久，觉得该给他们提个醒了：我已经不想再每年过节都为他们忙活了。
老婆很支持我的想法，她说：“你已经尽到责任了，不能一辈子都为他们操劳。我们也该为自己活了。”
于是，当弟弟妹妹们再次提出国庆节来我家过节时，我第一次拒绝了他们。我告诉他们，我和老婆打算出去旅游散散心，过节的事他们自己安排。然而，我没想到，这个决定竟然引来了他们的强烈反应。
国庆节那天，我和老婆订好了机票，飞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海边小城。我们住进了酒店，准备好好放松一下。然而，还没等我享受几分钟的清静，手机就开始不断震动。
弟弟妹妹们轮番打电话，催促我们回家过节。他们完全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只是一味地要求我回去做饭，照顾他们。
“大哥，每年都是这么过的，今年怎么突然就变了？”二弟的声音里满是埋怨。
“你不在家过节，我们怎么过？饭菜谁做？我女儿还想吃大嫂做的红烧肉呢！”三弟的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大哥，我知道你辛苦，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过个节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说跑就跑？”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心里充满了无奈，也充满了愤怒。我回忆起过去15年，每一个节日我和老婆都忙得脚不沾地，而弟弟妹妹们却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一句感谢。他们借钱不还，吃饭不洗碗，甚至还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而父母呢？每次我想拒绝时，母亲总是哭闹不休，说我不孝，说我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
父亲虽然不说什么，但也是一副默许的态度。我在这个家里，似乎永远是那个被要求付出、从不被理解的人。
这次，我决定不再忍让了。
回到酒店房间后，我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打开了家族群。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会儿，最终，我还是打下了这些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尽心尽力照顾大家，操办每一个节日的饭菜，为大家操心钱财和生活。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的？妈已经不在了，我不再需要承担这些责任。你们都长大了，也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后，我只会是一个普通的亲戚，不再为你们操办一切。我希望你们理解，也希望你们明白，我已经尽到了我该尽的责任。”
发出这条信息后，我的心里一阵轻松。这么多年压在我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过了一会儿，妹妹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大哥，我明白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
二弟和三弟却不甘心，他们在群里埋怨我，说我不顾兄妹情谊，说我自私自利。可这次，我没有再理会他们。我心里很清楚，我已经问心无愧。
我拉黑了他们，退了群。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
家庭关系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在这个家庭中，我一直扮演着“长兄如父”的角色，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必须永远牺牲自己。我有我的生活，有我的家庭，也有我的价值。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弟弟妹妹们付出，却从未真正为自己考虑过。而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的人生不该被这些道德枷锁所束缚。从今天开始，我选择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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